昨日还对董卓感激不尽的太傅马日郸此刻呼声最为激烈,甚至伏地叩首,声嘶力竭地恳求:
“太师,收回成命啊!
我朝重视士族,失去了士族的支持,我朝凭什么号令天下啊!”
“肃静!”
董卓洪亮的声音如铜钟轰鸣,震得众人一愣,汉献帝更是惊得差点失声哭泣。
这时吕布一挥手,一群禁卫迅速涌入,平息了群臣的喧哗。
“尔等均为朝廷栋梁,天之骄子,怎能在朝堂之上喧哗失态?”
董卓先是对群臣一番训斥,压下了他们的气焰。
群臣一时愕然,董卓何时变得如此文采斐然?
“天之骄子”,多么悦耳的称呼,得赶紧记住,日后在外夸耀一番。
董卓未曾察觉自己的话语已悄然征服了群臣,仍在高声吩咐:
“有何异议,不妨一一陈述。
马太傅,你资历最深,代表众臣发言,其他人静听即可。”
马日郸颤巍巍拱手答道:
“太师,我等反对屯田之策,请太师收回成命。”
董卓早已预料屯田会遭遇群臣反对,昨晚便与贾诩、陈宫等人商讨策略,力求说服群臣,必要时则动用武力。
他淡淡道:
“屯田乃国之大计,惠及民生,太傅何故反对?”
“启禀太师,屯田虽小有裨益,但古来‘士农工商’序列,士居首,农为次。
太师强购田以屯,实则是轻士重农,此乃乱世之兆。”
马日郸言毕,群臣纷纷附议。
董卓暗笑,料到他们会搬出这套说辞。
“马太傅,本相敬你声望素隆,怎会说出如此悖逆之言?”
董卓先给马日郸扣上“悖逆”的帽子,挫其锐气。
马日郸被唬得六神无主,扑通一声跪在汉献帝前,连磕头不止:
“皇上明鉴,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何敢悖逆,皇上明鉴,皇上明鉴…”
额头已磕出血,仍不停歇。
汉献帝目睹这一幕,深知马日郸真心护主,但面对威严的丞相,他只能胆怯地盯着董卓的背影。
董卓见状稍感恻隐,上前以手帕为马日郸拭血,让老者感动得老泪纵横。
“太傅。”
董卓温言道:
“本相言辞确有不当,但试想,百姓无地则无粮可食,饿殍遍野,士族无人耕种,他们岂能独善其身?
到那时,正如太傅所言,士族式微,我朝危矣。
是以本相一时激愤,言及悖逆。”
马日郸呜咽道:
“太师,老臣深知您心怀天下,但对士族不应如此,派兵强购地,不售即捕……”
董卓佯作叹气,“太傅误解了,本相拘捕他们,并非因购地屯田,而是为朝廷颜面及皇上的尊严,恰巧两事并行,致太傅误会。”
心中暗笑,搬出皇帝的大旗,看你这老忠臣如何应对?
提及朝廷颜面与皇帝,马日郸精神一振,拱手道:
“太师,老朽不明,莫非士族有损朝廷颜面,望太师明示。”
诸多大臣也侧耳倾听,期待董卓的解释。
董卓环视众人,心中暗笑,鱼已上钩。
他朗声而言:
“太傅,本相审查案卷时发现,某些享受朝廷俸禄的士族,非但不尽忠心,反而滥用非法手段侵吞国家土地,横行霸道,欺凌百姓,逃税漏税,致国库空虚!
太傅可知?”
马日郸轻轻颔首,表示认同,“确有如此不法豪强,太师洞察细微。”
不少朝臣随之附和,支持董卓的观点。
董卓进一步阐述:
“然而,部分官员畏惧其权势,不敢依法惩治,导致冤假错案频发,百姓无辜受苦,士族违法却逍遥法外。
太傅,此言是否不实?”
马日郸已被董卓的言辞所吸引,忘却了土地之事,愤愤而言:
“太师言辞犀利,这些行径实不堪。”
赞同之声更甚。
董卓愈说愈激昂,“但其行将导致何种后果?
百姓不见朝廷与皇上之善举,只见士族欺凌,官府无所作为,怨气便归咎于朝廷,以为上无能,官官相护短,皇上昏庸!
“董卓振臂高呼:
“众卿,此等人,该不该惩?”
“该!”
群臣响应热烈,被董卓之辞鼓动,已忘却购地之事,只欲惩治那些败坏颜面者!
李儒暗喜,岳父深藏不露,竟能言辞动人,转移矛盾,缓和气氛,随其左右,实为明智。
王允则心生警惕,董卓深藏若虚,此言非无谋之辈所能言,为甥复仇,看来不易。
待群臣声渐息,董卓才道:
“诸位,本相欲清冤狱,恐官不力,反增新冤,此职至关重要。
太傅德隆望重,沉稳谨慎,最为合适。
未知太傅是否愿担此重任?”
言毕,董卓似感为难。
马日郸热泪盈眶,“蒙太师信任,老朽愿担此重任,为国排难。”
群臣亦争副审之职。
董卓暗笑,借你声望清士族,我无骂名。
但仍需谦辞,言太傅年高体弱,犯人众多,恐劳累过度,望三思。
然马日郸决心已定,誓为此劳,若不容辞,董卓只得勉许,命陈宫等清誉士林副审,清理冤狱,若有牵连士族之田,一律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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