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凋亡之钟 第十二章 破釜沉舟而后立

北区边界的祭坛前，第一波次的引爆已准备就绪，高达五米的扇形传送门边框上系满了装着萤石粉末的小袋子，数十条引线从袋中拉出，相交于门的中心位置。

传送门整体由‘五本’秘宝——‘远古铥矿’铸成，自带与空间，召唤，封印术式的超高亲和性，经过工匠之手只是物理形态上的改变，就足以成为具有魔法性质的道具，将时域间的物理距离从那万里的回廊压缩到一扇门前后。

但传送门终究是由工匠所造之物，也亦能被有心之人所毁。

「点火!」

火把点燃传送门中心的绳结，引线落回各自炸药包下快速燃烧，所有人都站在远处屏住呼吸，期望着这次的爆炸能将传送门炸碎。

「轰隆——」随着交叠的剧烈爆炸声响起，炫目的火光将祭坛吞没，然而传送门依旧坐落在那屹立不倒，只是表面有了些凹陷，六次的爆炸还是没有成功。

一开始尝试把祭坛炸出大坑，将传送门整个挖出然后丢入虚空中，但平坦的表面使爆炸的能量无法向下传递。

随后又将炸药堆放在祭坛与传送门根处引爆，虽然使地面出现了些许破损，但在持续的爆破和分析后，得出即使将当前炸药消耗殆尽，也无法炸出可以将传送门挖出的深坑的结论。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不能想办法把传送门填埋了，让门无法打开吗」

「这四周这么空旷，哪有这么多的重物把传送门埋住啊」

「等卡西把备用的萤石粉运过来再说吧，两车的分量是能把祭坛地基炸开的」

「但这样一次一次的爆破要花上多少时间啊，其他区的族人们都在为了给我们拖延时间而拼命战斗」

「单凭萤石粉末的火力还是太有限了，如果能引发威力更大的爆炸…」人们众说纷纭但无法找出解决的办法。

「呼神具现——纵火者安妮，就按原先的计划来，由我操纵爆炸的火焰，集中能量摧毁传送门吧」莱娜抱着一只布偶熊走到传送门前。

呼神具现，只有与圣遗物共鸣的人才能使用的术式，这是莱娜刚觉醒的力量，但却是她很早就拥有的一个选择。如今她选择接受他人赠与的这件圣遗物，选择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莱娜，你真的能把握这份力量吗」母亲露希的话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但莱娜知道，在场的大家都在期待着自己的这份奇遇之力，如果不能在休因可朗多的援军到来之前将传送门破坏，那一切的后续都是黄粱一梦。

「嗯，我会——摧毁传送门!」

卡西驾驶着最后的车辆恰好来到祭坛边，在与在场的工匠们商讨之后，起草了新的方案：

将萤石粉集中堆放在传送门的左侧根处，由莱娜用魔力引爆火焰，多次引爆都将能量引导向左侧的根部持续削弱其耐久。

只要能将环形的铥矿门框炸出一道完整裂口使门框断开，魔力就无法在门框中循环激活传说阵。

莱娜抱着小熊站在传送门的正前方五米开外，这是她术式的极限范围。若是没能控制好火焰集束后迸发的方向，即使自己有「对魔力」加护和此术式特有的火焰抗性加成，也无法缓和冲击波的风压造成的伤害。

但她已不是只会埋在母亲胸前撒娇的女孩，在弄脏自己双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为了战士，这百年来祟族的屈辱与压迫，绝不能在之后的百年间再次上演。

「点火!」

莱娜和布偶熊的眼中同时闪出金光，魔力掺杂入萤石粉并被视线引燃的瞬间，烈焰因超高温发出纯白的光芒吞噬了整个传送门，能量呈球状扩散向整个祭坛时却被莱娜的控火能力扭曲成水滴状。

小熊悬浮在她的身前持续为爆炸填充魔力，同时充分引燃所有的萤石粉，而莱娜绷紧双手的关节指骨，隔空抓取住前方的能量体，势要将呼之欲出的剧烈爆炸压缩并导向传送门的一侧。

尖端的高温射线持续灼烧着铥矿门框，景象因翻滚的热浪而扭曲，被迫曲线改变方向的能量无法被莱娜完全掌控，向四面八方泄露出如炮弹般的高速风压。

「莱娜!」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旦被风压正中身体，纤细年幼的她必死无疑。但圣遗物只选择了她，没有人可以代替她接受这份职责，除了远远躲到安全距离为她祈祷，村民们什么都做不到。

「咕～啊!!」然而仅靠强运是无法在这疯狂的弹雨中矗立的，风压打中了她的右臂，莱娜整个人被弹飞出去，剧烈的疼痛中断了术式的维持，能量重新扩散得以完全爆炸，火焰包围了整个祭坛。

众人纷纷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莱娜，她痛得双目紧闭，但依旧咬着牙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还可以继续…传送门怎么样了」

米卢斯为她包扎并固定断手，露希和几个大婶捂着嘴在一旁泣不成声。

热浪已逐渐散去，卡西和几人来到传送门前检查，祭坛底座已被高温熔化冷凝，混入魔力引爆的萤石粉，有着物理爆炸+魔爆术的双重威力，而传送门那块被集束能量烤得通红的部分，也成功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成功了!太好了，万事开头难，只要对着裂痕处再重复一俩次，就一定可以将传送门停止运转」

く

「到此为止吧!」一声清冽的呼喊声从后方传来，一位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从马车上

走下，莱娜立马认出她就是今天早上，在雪山山腰遇到的那个女游客。

千沏走到众人身前，立刻被村民用武器包围了起来。

「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停止你们的叛乱行动吧，违反了祟族生存法，鬼族是不会轻易饶恕这份罪行的，我是为谈判而来——」

没听完千沏的话，村民们就握着事先准备的刀具和长枪向她扑来。

没有时间念开场白了，苍蓝色的魔力萦绕在她身上，那些杂乱悠久的记忆在脑海中随之消失。

「心神构筑——咒念弹」

魔力转化成咒术后，魔力凝成多个暗红的子弹从千沏手中射出。

「乒乒乒」

咒念弹飞向村民手中的武器，猛烈地冲击将铁具直接打落在地。

瞬息间一道黑影从后方闪出，

淬毒的匕首径直刺向来不及招架的她，即使‘天命血’加护能无效化匕首的刺伤，强力的麻痹毒也会让其失去吟诵术式的可能。

「你们是无法战胜我的」

如同绽放的红莲，一瓣瓣火焰以她为芯炽热的舒展开。

奔涌的热浪散向四周，偷袭者也在被波及的刹那闪开来。

热浪一层层刮来，众人甚至难以睁开双眼。

她缓缓掀起面具挂到侧面，火焰中映衬的是美若天仙的少女，如青蓝色宝石般绚丽的眼瞳注视着不知所措的敌人们。

一道火花挥去，照亮了偷袭者的面容。

「王城里这份被当做齐零厄姆特产的面具居然是用来隐藏实力的吗…好震撼的‘魔力倾泻’景象」

火莲形成的屏障渐渐稳定后卡西才发觉，那个人的身上萦绕着庞大的魔力。

如同从体内盈满而溢出，过大的魔力差距让他观察到了这层如同翻腾云卷似的外衣。

「也许有点晚了，不过还是容我介绍一番吧，我是来自北鲁雪山的卡西，这场反抗的策划者」

「我是九殿——千沏.九良奈，休因可朗多的守护者」

＜

能感应到觉醒的玉珠只有一个，然而即使只有一人也颇为稀有了。

红莲的火焰将前进的村民逼退，没法用魔力保护自身的他们在触碰到火的瞬间就会被灼伤，除了那个觉醒了心神的少女。

‘圣遗物’，传说时代的人们，将他或她一生的信仰与品质概念摘出，具现为独特的‘三本秘宝’或‘四本秘宝’，流传于世并将力量给予有资格与之共鸣的后人。

以共鸣圣遗物觉醒后的玉珠可以使宿主获得多重加护，而对魔力即是其中之一。

『旅行者陆陆续续的失踪，频繁的铁具贸易，也许在此时此刻他们的成员也在拉拢着意图反叛的盟友』

「原来是九殿，时域的守护者大人，真是久仰大名，我本以为你会带领军队前来讨伐我们，如今却只身一人来此，谈和的诚意倒是有，那么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希望你们能放弃对第十一时域的孤立运动，一同考虑重新融入鬼族社会的方式」

「为什么非要融入鬼族社会？」

「魂之一族种族本身有严重的缺陷，心智极端易被负面情绪污染，精神脆弱易因‘心神不宁’而堕化为‘夜淌’祸害众生，这些都是百年来观测祟族社会而得出的结论」

「所以呢？」

「所以祟族人民只要在鬼族的管理和监督下生活，按时去圣堂洗礼恢复心神状态，过着朴素平凡的日子，就不会被这个世界侵蚀」

「朴素平凡？我的父母二十年前随他们的鬼族主人移居到齐零厄姆，我生来就是为了供奉主人而存在，然而在我年幼时因一次递茶时被绊倒导致主人被烫伤，他解除了与我父母的契约然后将他们一一烧死」

女孩将领口拉下，在她的胸口烙印着一个姓氏——这是被她杀死，却又复活了的主人的刻印，好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契约的约束力会因主从的距离遥远而被削弱，她躲藏到偏远的雪山地带，这才得以脱离魔爪。

「不要将个人的恶加在种族之名上」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恶施加的对象，被那种族之恶」莱娜愤怒地倾诉出过往，她不为得到同情，只为反驳眼前此人，敷衍而虚伪的话语。

「你想说，祟族人要理所当然地被奴役支配到麻木不仁，被带到下界当做探索所消耗的柴薪，被迫接受没有未来的未来吗？」卡西大声质问千沏。

「…这对于只想安稳生活的你们来说确实是一场掠夺，但这是圣贤的选择，是那位大人为了尽早前往下界中心，阻止世界毁灭的计划的一部分。鬼族的人们也在前仆后继地攻略着下界即使路途九死一生，如果不去战胜这个世界，就会被世界杀死」

千沏知道，『牺牲眼前的幸福，来驱散后世的苦痛，这本就不是常人该具备的觉悟，也不该不能以强迫的方式将所有人卷进其中』

圣贤身为救世之人，早有牺牲少数人来拯救多数人的觉悟，但或许在这悠久孤独的岁月里，他也已逐渐失去人的“心”了吧。

「祟族的圣贤已经死了!现在的那个伪贤只是鬼族的傀儡罢了。即使这个世界不允许弱者相拥取暖，我们也一定会在死地中踏出一条生路」

「按照预言来看，上界下一次的‘试炼日’也已经近在眉睫了，你们又该如何抵挡‘地狱犬’的兽潮？」

「有莱娜这样利用圣遗物激活心神的先例，证明神明还没有抛弃祟族，我们有资格挣扎着活下去!」

「渴望力量的人终会沉溺于力量，肆意觉醒心神注定会发生异变和暴走，若是再出现了群体归零，鬼族必将不留余力地将齐零厄姆的祟族尽数灭绝。

即使你们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将西区，齐零厄姆，甚至其他时域的所有祟族都拖入矛盾的漩涡里，你们也继续下去吗？你们把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当做什么了？」

「是啊，如果非要为这场战争加个形式的话——起义，我们为了大义而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