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 求生（二）

“你干嘛？”

“走，留在这里不安全，还会连累别人。”

“这不是你家吗？”

“听不听我的？”

少年把小公主从睡梦中唤醒，小公主只觉得头晕心慌，是自愿也是懵懵的跟从。

小公主难受不啦的被拽着走，走走拐拐的出了将军府。

小公主跟着少年蹲下时，揉揉困意没有全消的眼睛。

看到夜色里的街边站在陈国士兵时，小公主彻底没了困意，满是疑问的看着少年。

少年一动不动，一手握着小公主的手，一手短刃，目光落在对面的陈国士兵身上。

小公主下意识的看看周边，何止是一个陈国士兵。

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清相隔不远就有两个陈国士兵站在街道的一左一右。

只是迎面的陈国士兵和前面的士兵相隔有些远。

小公主胆小，却也和父王母后们赏月两次，最亮的月光莫过于月圆的晴空。

小公主看看躲藏的位置，倒是挺昏暗的。也不知道傻狍子三更半夜不睡觉要干嘛。

小公主回忆着，傻狍子说留下会连累人。

小公主无奈的很，真是命运多舛，埋怨的寻思，这傻狍子自称可以救我，母后一听陈国兵马已经进入皇城，就把我推给他，他也不客气，不容我说话拽着就走。

小公主望向王宫的方向，不知道王宫的上空全是燃烧的浓烟，还以为是一大片乌云要袭来。

“哐、哐、框、框……”

月光下的夜色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打铁的声音。

小公主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傻狍子抓的更紧。

“什么声音？”

“像是铁匠铺里传出来的。”

“大半夜的、你守着，我去看看。”

“你都说了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其国气数已尽，城里的百姓哪有敢出门的。再说，那边那俩个，正享乐呢。一起去。”

伴随两个士兵的对话，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随后是男子咒骂的声音“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小爷我还想留你一条命，找死。”

此声音传到少年和小公主这里，像是吵闹的声音，有些远，不是太清楚。

先前对话的两个士兵朝前走，与一户古董铺里走出的两个士兵相遇。

古董铺里走出的士兵询问哐哐的声音来源。

另外两个士兵中，有一个用手指着“好像是那个方向。”

于是，四个人离开。

小公主看着四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慌乱的心提到嗓子眼，担心傻狍子又要拽着她走。

小公主的手指头杵了两下少年，示意他后头的街道上还陈国士兵。

这时，不远处的士兵道“他们都走了，要不，我们也找户人家歇歇腿。又不会出什么事。”

“也是，大半夜的守在这里，明天还得屠城，走，歇歇脚去。”

二人说着，一边打量农户，一边走远。

小公主这才敢说话“你要领我去哪？”

少年递给小公主一团在月色下都显白的布“含嘴里。”

小公主目瞪口呆“这、这又不好吃。再说我不饿。”

“留在我家里必死无疑，出来凶多吉少。你把这个咬在嘴里，要是遇见杀人死人的事情，你看见了，也不至于吓的叫出声。”

小公主白眼。

“快点。没时间了。”

小公主委屈，看着显白的布团，眼睛湿润。

少年没客气，把布团塞进小公主嘴里。

不知是委屈还是布团塞的多，小公主委屈的泪水落下来。

少年领着小公主说顺着街道的墙边走，没在意小公主的情绪。

小公主有些不情愿的跟着，想揪出嘴里的布团，又怕自己真的像傻狍子说的那样叫出声。

小公主委屈的很，时不时的抹眼泪。

少年忽然停下。

小公主跟着一愣。

少年看着古董铺的后院亮着灯，有些犹豫，犹豫后，拽着小公主走进古董铺。

这时，四个陈国士兵站在铁匠铺里，怨念上头，盯着一位粗衣蓬发，双手粗糙的老人家打铁。

烧红的碳火，浑浊的大水桶，老人家目空一切的，有节奏的敲击，在此困城里，透着生活的倔强。

一个士兵没有拔刀，刀尖杵在老人敲击的铁上“老东西，大晚上的，你找死啊？”

老人家喘口粗气，双手在衣服上抹两下“我是这城里的百姓，早就听说你们会进城。你们来了，我们也没几天活头了。我打了一辈子的铁，就想再敲两下，再不敲，可能就没机会了。”

士兵们听着，笑着。

一个士兵道“你这老东西有点脑力，我们大帅没有找到贵国的太子和金银珠宝，明天，不屠城也差不多。你呀，睡吧，早晚都得睡，早睡晚不睡。”

老人家起身，给士兵行礼。

士兵们笑着，转身离开。

四个陈国士兵原路返回。

少年和小公主站在古董铺后院的卧室里，少年惊蹙眉头。小公主吓得双手捂嘴。

古董铺里，老夫少妻。老夫趴在地上，少妻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皆已断气。

死亡与血色，冲击着两个还没有真正长大的孩子。

即便是沉稳的少年，纵然是名将之后，并没有跟从父亲疆场杀敌，不过是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有些超乎同龄人的沉稳与志向。

可伶的小公主更是没有这般阅历，享乐与富贵平康，忽然不复存在的过往，似乎还没有由心领悟。

小公主仿佛明白了什么，揪出嘴里的布团，失望的低声“你带我走时，母后说她去很远的地方等我，你会带我去找她！”

惊魂的少年仿佛被叫回现实“我会带你去找她。”

“你说的是真话吗？父王说，母后会带着我跟他一起走？”

少年忧伤，拽着小公主朝门外走，忽然停下，又拽着小公主躲进少妻的床底下。

漆黑的床底下，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过去好一会儿，小公主哭泣的低声道“你们都骗我！”

少年没有吭声，只是握着小公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