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演义 第二十一回：朱全忠喜收汴梁，沙陀人打遍天下（二）

话说马仲平去接朱温的两位母亲。一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朱母，一个是刘崇的母亲刘母。朱母曾经送过他一件让他终生难忘的生日礼物——生命！能用一辈子。刘母也送过他一件让他终生为之奋斗的礼物——梦想！伟大的国王梦。他时时刻刻都在为这个美梦铺床叠被。

话说马仲平，带了两百多士兵去接两位母亲。乡下人，一见来了一大队军人，全都吓傻了，纷纷躲避，唯恐躲之不及。士兵直奔刘崇家，吓得众人惊慌失措，快逃快逃。逃已经来不及了，快躲快躲！

往哪里躲？男人，一般来说，不正经的男人躲柜子里。正经的男人躲床底下，老婆叫他出来，他会视死如归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这才是男人，豪气十足，霸气外露！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宋朝后，有文化的人还在床底下背诵文天祥惊天地泣鬼神的《正气歌》。这样的历史名人不胜枚举——东晋宰相王导、隋文帝杨坚、唐朝宰相房玄龄、唐高宗李治、后唐庄宗李存勖、苏轼好友陈季常、明开国大将常遇春、明朝皇帝朱佑樘、抗倭英雄戚继光、康熙权臣索额图、民国总统黎元洪、北大校长胡适等等等等。开出的人名，能从三亚排到哈尔滨。

朱温母亲以为儿子参加叛军，士兵是来捉拿叛军家属，吓得浑身筛糠。她不是男人，既不会躲进柜子里，也不会躲到床底下。她爬进了灶堂里，以为天塌下来有锅顶着。朱妈妈，进灶堂肯定要爬灰。爬灰是男人的工作，你老人家错位了。

幸亏刘母沉着镇静，才弄清事实真相，有惊无险，转悲为喜。

两位母亲来到开封，张贞娘早早出城迎接。两位老人一落轿，张夫人就去搀扶，不要改口费就直接说：“小媳张氏拜见婆婆。”

两位老人看见张贞娘，被她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如此美人，平生未见，总以为是仙女下凡。她们都不敢接近“仙女”，“仙女”却主动接近凡人，拉着老人的手嘘寒问暖。随后一手一个，拉着两位老人，走进开封城门。一路走，一路介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女人是家庭的风水，这才是上等风水。

朱温接到两位母亲，惊喜非常，一朝挥手是懵懂，五载阔别还青涩。生活中的美有很多种，唯有这人间烟火气能温柔这个世界。朱母从家乡带来了一大袋土特产，其实最好的土特产就是她自己，她会做饭，只有她做出的饭，才有妈妈的味道。

第二年，朱温升任宣武军节度使，下辖四州：汴州、宋州、毫州、颍州。这一下，朱温做了自己家乡的父母官。

得到宣武，想到了当年拜菩萨后的那个梦，送他四州做家底，如今真个美梦成真。

朱温自己做了节度使，却不知道节度使是什么意思。问胡真：“胡大哥，什么是节度使？”

胡真说：“节度使，顾名思义：节制调度。本是由北周开始设置的节制调度军事的军官。唐玄宗在全国设九大节度使和一个经略使，专门管理军队的。到了唐玄宗的天宝之后，节度使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独揽地方大权，又称‘节镇’，简称‘镇’。安史之乱后，重要的州都设节度使，次要的州设防御使和团练使。唐宪宗时，全国48个节镇。节度使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在你的地盘上，你说了算，上马管兵，下马管民，上街管税收，升堂断官司。回家管不管老婆，法律上没有规定。不但没规定，还说了一句推卸责任的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朱温哈哈大笑。

所以本书中的“镇”，比现在的镇高出N个级别，相当于现在的省或市。论面积，最大的镇，相当于现在的中等省，小的镇相当于现在的中等地级市。

黄巢内部朱温叛变，外部大唐反攻总指挥、宰相王铎已率军北上，跨过了秦岭。王铎首先来到同州，会见光复大唐的“总政委”杨复光。

王铎吸取上次荆州失败的血的教训，这次一定人尽其才，向杨复光讨教良方。杨复光一见王铎，就对王铎说：“王大人，我向您推荐一个人。”

王铎问：“谁？”

杨复光说了一个名字，王铎大喜。只因为这一个人，唐末历史立即改写，这个改写历史的人物是谁？

杨复光说：“李克用。”

王铎一拍大腿，惊喜异常！对啊，我怎么想到呢？李系、李克用虽然都姓李，李系，嘴上滔滔；李克用马上啸啸。李系，纸上谈兵；李克用横扫千军。李系，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李克用，刀山火海，勇往直前。

王铎说：“我马上上表，让皇上下圣旨，请出李克用。我坚信，有了他，一定会扭转乾坤。”

杨复光说：“如今的局面，非李克用不能收拾。我们共同联名上表吧。”

李克用是什么人？让杨复光、王铎寄予如此重望。我前面说过，能一举粉碎大齐的粉碎机一共有两台：一台是高骈，另一台就是李克用。

下面把舞台交给李克用，有请五代十国一哥李克用，闪亮登场。

李克用，沙陀族人，他本姓朱邪，生于山西。沙陀族你听过吗？朱邪这个姓你见过吗？我也嘴巴没见过，鼻子没听过，眼睛没说过，那就让我的耳朵来告诉你。

在新疆吐鲁番东南，有一个地方叫沙陀碛（qì），为什么叫沙陀碛，不叫石陀碛？因为这个地方只有大沙丘，没有大石山。为什么叫沙陀，不叫妹陀？因为那里是吐鲁番，不是女儿国。

这地方有一支游牧部落，一天，部落中一位猎人在雕巢里发现一个婴儿，雕巢有婴儿，鸟生的吗？这位好心的猎人，感到特别的奇怪，就将这婴儿抱了回来。一个婴儿，谁养他，大家养，他就成了大家的孩子。大家都是这个孩子的爸，他们不叫爸，叫爷，对了，大家都是这个孩子的爷，于是，这个孩子就有了自己的姓：诸爷，汉字音译就成了朱邪。

这个小孩长大后，当上了部落首领，这个部落生活在沙陀，外人就叫他们沙陀人，一个全新的民族就这样诞生了：沙陀族。就像生活在蒙古就叫蒙古族，生活在东乡就叫东乡族，一样一样的。那汉族是不是因为生活在汉水？不是，汉族是因为有个汉朝，汉朝之前叫华夏。

沙陀人，真正马背上的民族，是一批来自西域的“爱马士”。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他们打仗，只知打仗，不知生死，勇猛无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真个是：

一剑寒光十九州，孤独求败上高楼。

极目望尽天涯路，不知何处是对手。

当时的世界上，有雇人打工的，有雇人打仗的。做工雇别人，打仗就雇他们。成为了中华大地上一支让人又爱又怕的雇佣军。通俗说，就是打工军，专门帮人打架的马仔。只要钱到位，让我打谁就打谁。打完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头。交完后，拍屁股走人。唐朝雇他，吐蕃雇他，回纥雇他。谁雇他，谁就能打胜仗。曾把突厥打得头上突角，把吐蕃打得口里吐血。

大唐打西突厥雇过他，薛仁贵西征雇过他，安史之乱雇过他，庞勋起义也雇过他。因为是雇佣的，打完仗就不要了，一群真正的打工人。

沙陀族，这是一个正直的民族，一个善良的民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不以强凌弱，从不以大欺小，从不以功自傲。有道是枪打出头鸟，因为他们太厉害了。无数忌恨的眼睛在盯着他们，总想把他们灭了，这种想法最强烈的是吐蕃。有一次，吐番十万军人就埋伏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道，沙陀人一来，就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击。沙陀人毫无防备，双方一场苦战，沙陀三万人仅逃出一万。这一回买了一个不要钱的东西——买教训。

沙陀的第十任首领朱邪赤心，镇压庞勋起义后，受到了唐懿宗的接见，得到了最高荣誉——国姓。从此，他就姓李了。并且在皇家的家谱中，列入李渊的十三子郑王李元懿的后裔。

朱邪赤心，更名李国昌，还当上了朔州刺史。他，就是李克用的父亲。也就是说李克用的祖宗是从鸟巢捡回来的，这个情节是不是有点耳熟？对的，和黄巢一样。李克用的祖宗也应该叫李巢，不对，应该叫朱邪巢。朱邪巢的后人打黄巢，也就是说，从鸟巢里抱出来的婴儿的后代，去打从鸟巢中抱出来的人，这叫打什么鸟仗？你说。

李克用，在他妈妈秦氏肚子里怀了十三个月，奇不奇？在妈妈肚子里住宿的时间，仅次于周朝的李耳和明朝的王阳明，在中国历史上位列第三。出生时他妈难产，痛苦地挣扎了一个晚上，他就是不出来。他爸爸正在守卫边疆，族中人有人去请巫师，有人去请医生。派出去请巫师的那个人走到半路，遇到一位神秘的老人，对他们说：“秦夫人的这次难产，医生解决不了，巫师也解决不了。”

这人急忙问：“那谁能解决？”

老人说：“需要一群男人。”

什么馊主意，让一群男人去看人家女人生孩子，说得出口。一群男人去接生，分明参观隐私部位，流氓！

老人说：“你们马上回去，带着全体族人披上盔甲，挥动军旗，敲响战鼓，骑着战马大声鼓噪，围着产妇所在的房子奔驰三周，保证这个战神顺利出生。”

这是什么接生法？产科书上有吗？

小孩子真能顺利出生吗？母子平安吗？

请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