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关宝慧问铁林:“今天你怎么了,黑着个脸?”
“他们丫的都欺负我”。
“金海和徐天欺负你了?”
铁林吸了下鼻子:“不是,我们组里的那些人,明天我就去辞职,我他妈还不干了”。
关宝慧说:“不干也好,顶着这身皮,让人成天提心吊胆的。
对了,今天哥仨商量的怎么样了?”
铁林回答:“定了,我们仨人都走”。
关宝慧问:“还是去南方?”
铁林说:“对,当初大哥的打算,就是出了北平去舟山。
他说南方是党国的大本营,去了哪儿比较安全,共产党再能耐,一时半会儿的、也打不到哪地方去”。
关宝慧不解的问:“大哥为什么要走呢?”
铁林解释道:“大哥想的比较长远,他是狱长,狱里关过共产党,也杀过共产党。
我呢在军统,天天与共产党为敌。
一旦共产党打下东北,直取北平,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走,最起码能活命”。
关宝慧点了点头:“大哥的想法是对。
北平的天气,一天天的冷啦,说话就进腊月了,要走真得抓紧了”。
“是啊,回家你把钱准备出来,回头找人把大头换成金条,好携带。
明天一早我就去辞职,还他妈不伺猴了”。
关宝慧用她那对金鱼眼翻了铁林:“早准备好了,还用你说。
当初要不是我机灵,没把大洋改成金圆券,现在还不得把你急死”。
铁林腼着驴脸,赔着笑说:“我们家宝慧最好了”。
“德性”。
第二天一早,铁林照旧送关宝慧去了车厂,而自己则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单位。
正是上班的时间,行动处大办公室坐满了人。
铁林一进门就大喊道:“万林生、孙子哎,你给我出来”。
铁林这一嗓很有气势,直接震住了大办公室里的所有人。
万林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铁林,你叫我什么?”
“孙子哎、孙子哎,怎么着,不爱听啦?”
万林生眯着眼问:“铁林,对上司不敬,知道什么后果吗?”
铁林瞪着三角眼,大声说道:“孙子哎,你开了我?我还告诉你们丫的说,老子我不干了,爷我不伺猴了”。
万林生心中一喜,但表情依然严肃的问:“铁林你说什么?有本事儿你再说一遍?”
“孙子哎,你们丫的给我听好喽,老子不干了,爷我不伺猴了”。
万林生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登记表,放在了自己办公桌上。
“来,把这张表填了,你就可以走了”。
铁林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上那张表就回到自己的工位,填起了登记表。
趁着这个工夫,万林生走进了处长办公室。
“处长,铁林要畏罪潜逃”。
处长一愣,问:“你说什么,铁林要畏罪潜逃?”
“对,您没听错。
铁林一来就当着大办室全体同仁的面儿,宣布辞职不干了,在这节骨眼上要辞职,而且他还是被怀疑对象,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处长这两天也头疼,地下党出了叛徒,供出了冋伙,实施抓捕时,人跑走不说,最后连这叛徒也没保住,被杀了。
上峰很恼火,自己也很生气,这事儿必须有人承担责任的。
铁林虽怂,但要说他是内奸,打死也没人相信。
可他人头子太次,又不招人待见,在这艮节儿上,得有人背锅呀,否则自己也难向上峰交代。
处长对万林生说:“我要证据,你懂吗?”
万林生痛快的答道:“明白”。
万林生回到大办室,拿起铁林填好的登记表,快速的签上自己名字,铁林辞职的手续,算是履行完了。
他问:“铁林呢?”
“刚走”。
万林生大声宣布:“铁林涉嫌通共,来人,去把他抓回来审讯。
“是”。
这个决定太突然,大办公室內的全体人员,个个惊得是目瞪口呆。
铁林出了北平站的大门,心情那叫一个好。
想着在办公室里气势了一把,心里就他妈痛快,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当自己被按倒在地的那一刻,他又懵了。
“你们他妈的都疯了吗?我是铁林”。
“抓的就是铁林,不是你,还不抓呢”。
“你们弄错了吧,咱们是同事”。
“不是了,你己经辞职了,现在你就是个老百姓。
你涉嫌通共,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接受审讯”。
“不是…”
要说铁林,那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象什么老虎凳、火烙铁、电极、竹签等刑具,屡见不鲜。
可这些刑具招呼到自己身上,他可没有共产党人那付铮铮铁骨,他是什么都往外掏啊。
象什么当年跟关宝慧搞破鞋,踹了结发妻子、金海的妹妹金英的过程。
还有什么关宝慧性欲太强,把自己弄得皮软,天天喝中药汤子补身子的事儿,全抖喽了出来。
可万林生要的不是这个,他可记得处长的叮嘱:“证据”。
“铁林我问你,抓郑朝阳的事儿,你跟谁说过?”
“我媳妇关宝慧”。
“还跟谁说过?”
“没外人了,但我媳妇是个大嘴巴,她又跟谁说了,我就不知道了”。
“陈健藏身的地方,你又跟谁说过?”
“我媳妇关宝慧”。
“还跟谁说过?”
“没外人了,但我媳妇是个大嘴巴,她又跟谁说了,我就不知道了”。
“跟你媳妇在哪儿说得?”
“家里的床上”。
万林生开心的笑了,小样儿,敢跟我斗!
万林生拿着铁林签字画押的口供,再次来到了处长办公室。
“处长,铁林撂了,这是他的口供”。
处长接过铁林的口供,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过这后,他抬头问万林生:“下一步你打算干点什么?”
“我马上带人去把关宝慧抓回来”。
处长摇了摇头说:“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你去把口供改一下,就说两口子说这事儿的地点,是在饭馆吃饭的时候”。
“明白,我这就去改”。
处长把口供交还给了万林生:“去吧”。
万林生接过口供,却迟迟没动地方。
“还有事儿?”
万林生小心的问道:“铁林怎么处理?”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
“明白,我这就去办”。
“等等,事情处理完了,通知他家人领尸吧,也算没白同事儿一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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