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隐都市 第十五章

大概一个小时后，解说领着孩子们来到了一丛茂密的竹林。这丛竹林既是一处景观，也是游人歇息纳凉的所在，风过幽篁，凉风习习。领队的老师让孩子们坐在竹林里散布的长木椅上原地休息，不得擅自离开。孩子们坐在长椅上，拿出各自包里的水壶、面包、零食等，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喜鹊般叽叽喳喳地说笑着、玩闹着……

张君玉本想继续跟着这名导游听一听免费的解说，现在看来是不能了。自己总不能也找个木椅坐下等着他们吧，本来孩子们这一路就注意他很久了，知道他是跟着听免费解说的，现在自己再坐下来等，那也太有点厚脸皮了，这事儿张君玉可干不出来。

于是他选了另一条竹林小径准备穿林而过。就在他仅仅走出四五米远的时候，孩子们休息的地方传来一声带着哭音的痛呼，张君玉扭头一看，一个身穿粉红外套的女孩正左手按住右颈部，站在孩子们中间高声痛哭。一名女老师手指着竹林一处，尖声高叫：“蛇！蛇咬人了！”另一名男老师大喊，“快！打120！叫救护车！”解说正慌乱地拿着手机拨着号，不知要打给什么人。

张君玉顺着女老师所指方向凝神看去，果然一条碧绿小蛇正在一株翠竹下爬行，似乎在耀武扬威地宣示地盘主权，这分明是一条竹叶青蛇。孩子们和周围的人群纷纷散乱匆忙地离开那株翠竹。

“静瑶！”孩子们开始惊呼那女孩姓名，原来那粉衣女孩哭声已止，渐渐软倒在地。

张君玉随手折了根拇指粗的竹棍冲到那株翠竹下，那蛇疾行上竹，意欲迅速逃离。张君玉趋步上前，一棍将它挑落在地，竹棍雨点般落下，那小蛇如何禁受得了，眼见得已是肉糜了。

张君玉扔下竹棍，伸手扶起被咬伤的粉衣女孩。“刺啦”一下，撕开女孩颈部衣领，右颈处两个血淋淋的小～洞露了出来。张君玉手不停歇，又从内衣兜里拿出了一个色泽紫暗，古香古色的长木盒，大小如女士长钱夹，高约三指头，上面镂刻着仲景坐堂图，这是他在商城用5点兑换点换来的一套“仲景金针”。

张君玉用左手扶着女孩，右手打开木盒，取出四五根金针来，手落如风，几根金针已然扎在女孩右颈、右臂、心、胸几处穴位上。屈指挨个一弹，金针尾映着暖阳急速颤动起来。那名男老师刚开口怒叫：“你在干什么……”，便突然闭口，满脸惊讶。只见女孩右颈部血洞处开始随着心脏的跳动，向外喷射着黑色的血液。人群里纷纷发出惊叹声，不少好事者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片、拍视频、发微博、发朋友圈……

几分钟过去后，伤口处喷射的血液已变为鲜红，粉衣女孩的脸色也转为红～润，呼吸平稳，只是尚未醒来。张君玉取下金针，从盒内拿出酒精棉球细细擦拭后一一放回木盒各自的针位。揣回木盒，张君玉伸手横抱起女孩，交到那名男老师手中，说道：“好了，毒素已经排除，后续的治疗就请送往医院吧。”

男老师忙不迭地伸手接过，和女老师同声齐齐道谢，并询问张君玉的姓名。张君玉摇了摇头，抬腿向大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少男少女们整齐清脆的声音：“谢谢大哥哥！”

张君玉回头冲着孩子们笑了笑，招了招手，转身低头迅速离开，在大门外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第二个目标，丞相祠。

出租车刚刚启动时，大门口冲出了一名青年，戴一副黑边眼镜，仪表堂堂，身着白色外套，一身书卷气息，因急速奔跑后，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看着已启动离开的出租车，忙又上前紧追了几步，可加速后的汽车又岂是普通人能追得上的，最终还是不得不懊恼地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口中念着出租车的车牌号，打开WX找到某个联系人，记录下来后发了出去。

紧接着开始拨打电话，“二叔，我是黄瀚明，我有个要紧事，帮我查个出租车车牌呗，号码我用WX发给你了。没事没事，不是交通事故。是这样，这车上的乘客很重要，对我很重要。哎呀，二叔，不是你侄儿媳妇，是男的，他是医生！医术很高明的医生！我还是从头说吧，小雅她们昨天不是说要逛逛锦市吗，正好我今天休夜班，就领着她们去了诗圣草堂。草堂里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被蛇咬了，毒蛇，竹叶青，剧毒的那种。当时那场面可混乱了，然后这个医生就站了出来……医学上的东西说太深奥二叔你也不懂，总之，他的医术很高明，更主要的是他是中医，你侄儿我学的就是中医。我要找到他，我要拜他为师！二叔，我考虑得很清楚了。什么，要先和我爸妈说？他们又不懂医……好吧好吧，你先说吧，我等你。”青年一脸无奈地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小雅，你们还在竹林吗？我在大门外面，没追上啊。要不我们先去看看丞相祠吧，中午在锦里吃午饭行不行？那好，你们先出来吧，我在大门口等。”

且说张君玉乘车来到了丞相祠，自己掏钱雇了一名解说，然后在漂亮女解说的引领下，开始细细游览这个三国名胜之地。看着眼前的一座座耳熟能详的人物雕塑，张君玉也不免是浮想联翩，如入三国英雄争辉的时代。在女解说的解说之中游览完整个丞相祠后，已经是中午12点过。十分感谢地辞别了女解说，走出了丞相祠。

丞相祠的一墙之隔，就是锦市旅游业中颇具盛名的锦里。锦里里面风味小吃众多，张君玉敞开了肚腹，一路吃将过去，虽有点小贵，但味道的确正宗。祭完了五脏庙，又去点了一杯酸梅汤，怡然自得地坐在小方桌前，慢慢地品着。

一杯酸梅汤渐渐见底的时候，一个男青年领着两个少女坐在了他的面前，每人端着一杯奶茶。这男青年身穿白外套，戴一副黑边眼镜，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张君玉，突然失声说道：“原来是您啊，高人！”

张君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青年，疑惑地问道，“谁是高人？谁高了？”

“就是您啊，今天上午您在诗圣草堂……”男青年兴奋地说道。

“停！你也在场？”张君玉连忙打断他的话问道。

“嗯嗯，我从头到尾都看见了。不瞒高人您说，我也是学中医的，现在正在省中医院实习。上午看见您妙手解救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要拜您为师，深钻苦学，振我中医！”男青年如打狗血，信誓旦旦地说道。

“噗！”张君玉一口酸梅汤喷了出来，被呛得连连咳嗽。“打住打住，我并没什么收徒的心思，你还是回学校回医院好好学习，好好磨炼吧。”

“我知道，我知道，高人弟子岂是平常之人就能当得的，高人您尽管考验我，无论千难万阻，我一定不负期望。”男青年一脸谄笑。

“呃……”张君玉有点无语了。“那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呢，先去医院好好磨炼一下基础知识吧。”张君玉站起身，意欲快步离开。

“先生，请稍等！”男青年旁边的文静女孩急忙站起来，出言挽留。这女孩姿容秀丽，五官精致，清纯动人，又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祸水红颜，只是脸上却隐隐有着一丝病态的红晕。

“先生，非常冒昧。我想请您听一听我哥的一些情况再做决定好吗？不需要多久，几分钟，就几分钟。可以吗？”那女孩恳求道。

张君玉没有搭话，眼睛却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姓名－-周雅秋；性别女；年龄20岁；生命8/10、内力0/0、攻击4，防御4；虚劳（再生障碍性贫血早期）】。

收回目光，张君玉摇了摇头，“我们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谈谈吧。”

“好好，您说去哪儿都行！”那男青年见事有转机，兴奋地随口答应。

四个人在锦里找了一个暂时还没顾客的音乐茶座，围着一张玻璃小圆桌坐了下来，各自点了茶、果汁等饮料。茶座里放着悠缓的轻音乐，倒是一个谈话的好所在。

“高人……”男青年坐下后开口说道。

“打住！”张君玉连忙打断，“我叫张君玉，不是什么高人。这位姑娘，你说让我多听听你哥哥的事情，那么请你先说，好吗？”

周雅秋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张口说道：“先生，我哥哥自小就爱上了中医，一直冲着中医学院不懈努力，废寝忘食，在他的学校一直都是学习顶尖的尖子生，其实这些在先生眼中并不重要。有一次，我哥哥跟着医院的急救车出急诊，在暴雨倾盆的天气里面，去一个菜市场抢救一名患有先心病的儿童。他的父母把他带在身边在锦市打工，家庭状况非常不好，穿得破烂肮脏，身上散发着很浓重的异味。急救车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昏迷了，我哥当时一点迟疑都没有，抱起孩子就往车上跑。先生，我不知道这个是否是您所关注的，但是我还是想说出来，在我心里，我哥一定会是最棒的医生。”周雅秋一口气说完，脸上的红晕似乎又重了一点。

张君玉把她点的果汁向她面前推了推，“喝点水。”然后转头看向男青年问道：“既然你想拜入我门，那么我要考考你。”

男青年立刻振奋了精神，正襟危坐，“您请问。”

“好。西方学医者入门并不学医，先学什么？”张君玉轻呷了一口自己的清茶问道。

“仰赖医药神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阿克索及天地诸神为证，鄙人敬谨直誓，愿以自身能力及判断力所及，遵守此约。凡授我艺者，敬之如父母，作为终身同业伴侣，彼有急需，我接济之。视彼儿女，犹我兄弟，如欲受业，当免费并无条件传授之。凡我所知，无论口授书传，俱传之吾与吾师之子及发誓遵守此约之生徒，此外不传与他人。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和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予他人，并不作该项之指导，虽有人请求亦必不与之。尤不为妇人施堕胎手术。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凡患结石者，我不施手术，此则有待于专家为之。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作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尤不作诱～奸之事。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尚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实共殛之。”

男青年满脸的严肃，字字清晰地背了一大段文字。

“挺熟的啊。你背的是什么？什么意思？”张君玉问道。

“希波克拉底誓言，西方医学先贤告诫医学生和医生们应该遵守一生的职业道德。”

“我们堂堂华夏难道就没有这些警语誓言流传吗？”张君玉紧追着问。

“有！”男青年脸色更加严肃庄重。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自古名贤治病，多用生命以济危急，虽曰贱畜贵人，至于爱命，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乎！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为药者，良由此也。其虻虫、水蛭之属，市有先死者，则市而用之，不在此例。只如鸡卵一物，以其混沌未分，必有大段要急之处，不得已隐忍而用之。能不用者，斯为大哲，亦所不及也。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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