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卖圣杯的女孩儿 第十章 黄飞虎

回到家里的尹棠直至洗完澡、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她才缓过神，长舒一口气。

【死里逃生啊……】

尹棠不清楚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那时的急中生智，还是因为楚炘根本就没打算杀死自己。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思绪乱成麻，一方面是冥界迫在眉睫的入侵威胁，另一方面则是拯救世界的重任忽然就压在了尹棠身上。

【舍生取义……我可以成为英雄，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尹棠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的朋友们，回想了自己一事无成的前半生——高中肄业，在冥墟手游职业赛场上摸爬滚打了八年多却颗粒无收，如今二十四岁的她依旧和父母蜗居在这间小房子里。

【楚炘说的没错，杀一人以存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就在尹棠已经准备接受这狗血的命运之时，一条微信消息打破了她的“英雄梦”，这条消息来自她的特别关注——楚炘。

“尹棠，相信我，天塌下来有我这个救世主扛着。好好生活，去追求你的梦吧，一切有我。”

简单直接的文字最能触动人心，尹棠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在她自己都决定放弃自己的时候，偏偏是他，偏偏是楚炘……

尹棠即使不了解其中内幕，但她也知道救世主不是谁都能当的，楚炘究竟能不能做到，即便能做到他要付出多大代价尹棠不敢想，她不能把烂摊子就这样丢给他。

“楚炘，我已经想通了，如果真的需要我的生命去阻止冥界入侵，我不会再逃避了。”

“？蠢女人，你吃错药了？你不会以为你是天选之人吧？别做梦了，救世主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楚炘，能毁灭冥墟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死的楚狂！”

真正想通的不是尹棠，而是楚炘。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冥墟和阳间的人类，他是唯一一个掌握主神境一半道行的人类，他也是唯一一个拥有上品仙器的人类。

楚炘没有理由把阻止冥界入侵的责任推卸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上，更可况他从尹棠那里得到了人生第一次表白，即便她的表白真假参半。

“(￣_￣|||)中二病犯了？”

尹棠笑出了声，总是一本正经的楚炘也会说出这种话。

“o(一︿一+)o”

“嘿嘿，楚炘，你是有点可爱的。”

微信另一头的楚炘嘴角微微勾起，直白的逗弄总是能驱散心中堆积许久的阴霾。他此时正在白鹭大学某栋教师公寓楼下，似乎再等待什么。

良久，从昏暗的公寓楼中走出来一位中年人，他身穿着褐色的编织衫和宽松的休闲长裤，面白无须，剑眉星目，精气神十足，丝毫不看出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了。

“小子，都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就不能发个微信或是打电话吗？非要大老远来这儿？”

这个中年人的声音极富有磁性，总能不经意间就让人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冥界的造物主就在地球吧？是谁？告诉我！”

楚炘阴恻恻的质问在中年人的和煦面前总是显得攻击性不足，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直到现在这个中年人才意识到楚炘是认真的，若是今天他没能给出个让楚炘满意的回答，他不敢想这个疯子能干出什么。

“既然能找到造物主的血脉，凭什么就找不到造物主本尊？黄飞虎！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这个中年人就是冥界三大主神之首——东岳帝君，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个普通人类。

“我是东岳帝君的时候尚且找不到一丝造物主的踪迹，更何况我现在是个凡人，连你都不如。”

黄飞虎戏谑的话语不知是怀念过去的自己还是嘲讽现在的楚炘，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厌狗嫌，东岳帝君会被酆都天子和地藏王菩萨围杀不是没有理由的。

嘣！

一记凶猛的直拳正中黄飞虎的右眼，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你和那个猫脸老太婆一样欠揍。”

“玛德！那你去冥墟揍她啊！你是不是有病啊？”

黄飞虎也急了，若不是因为打不过楚炘，他绝对是要还手的。

“你不会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吧？”

现在的楚炘与东岳帝君之间攻守易型了，他早已脱离了黄飞虎的控制。

“你既想阻止冥界入侵，又不想彻底摧毁冥界。所以你找上了我——这个世界为数不多可以与幻梦草共鸣的人类，又给我接上了酆都天子的右臂，不就是想让我在冥墟大闹一场吗？最重要的是你清楚，我是绝不会对尹棠下手的。”

黄飞虎揉了揉青紫的眼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老爹的债是我给还清的，我也可以随时让他再欠一笔。”

可惜，这种程度的威胁对楚炘无用。他撸开袖子，展示了被绷带包裹住的右臂。

“你认识这个吧？这条绷带，造物主的东西。虽说仅凭这个阻绝忘川河不现实，但却足以让孟婆摆脱奈何桥的控制……”

在看到这条染血的绷带之时，黄飞虎终是失了分寸，他想要伸手触碰这条绷带，但被楚炘无情拒绝了。

“嘶……呼……”

黄飞虎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

“孟婆绝不能放！绝不能！一旦她脱离控制，不仅是冥界，还有地球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哼，正合我意，大不了一块玩儿完。”

“你！你根本不明白孟婆究竟有多可怕！当年为了封印她可是耗尽了冥界大半生灵，包括我在内的三位主神均受重伤，千万年时光才勉强恢复元气。”

“那又如何？要么一起死，要么冥界死，选一个吧。”

“你这个疯子！”

黄飞虎很疑惑平时稳重的楚炘为什么今天这么癫狂，好似全然不过亿万苍生的死活。

“告诉我，造物主是谁？祂在哪儿？”

“……”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身后教师公寓的楼道灯一闪一闪，二人的影子也忽明忽灭。

“造物主只是个普通人类，祂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果然，不出楚炘所料，造物主并不是什么大能。

“死在哪儿？”

“楚炘！别太过分了！你难不成要刨坟？”

“……”

楚炘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黄飞虎。

“溪城……我言尽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黄飞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原来冥界叱咤风云的东岳帝君也会佝偻着身躯，力不从心啊。

“刨坟吗……”

弦月孤零地挂在天边，不远处传来的烟花声提醒着楚炘团圆的节日才刚刚开始，是时候返回出租屋了，他还剩很多代练单没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