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卖圣杯的女孩儿 第九章 表白

糟了！

“祈晴！坎水尽，离火生焰，五行之炁归火！”

楚炘右臂的符文正以诡异地速度蠕动排列，待到符文成型之时，近乎在瞬间，阴霾就被这只右手抓住脑袋，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嘭！

楚炘将阴霾的头颅砸进泥泞的土地里，右臂的黑色符文此时变为金色。

这时，风骤停，雨水悬在半空，整个世界仿佛停滞了。接着右臂符文闪烁，天地似是一个巨大的漏斗，无论天上乌云还是半空中的雨水齐齐朝着地里阴霾的头颅流去，很快乌云散去，雨水消逝，阴霾化为齑粉融入已经褪去金光的符文中。

夕池粼粼，残阳如血，七彩之桥连接着碧落与黄泉，模糊了人间与地府的界限。

“楚炘！”

目睹了这一切的尹棠从一棵海棠树后冲出，比起弄清楚这一奇幻事件的来龙去脉，她更担心楚炘的安危，因为他的右臂依然向外渗着血水。

听到呼喊的楚炘缓缓回头，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仅仅只是个阴霾……这种不入流的小鬼就耗尽了自己积攒八年之久的灵气，楚炘万念俱灰，对冥墟入侵现实世界不抱有任何期待。

“楚炘！你……你没事吧？”

尹棠不敢随意触碰楚炘，担心会误伤他。

“我没事，帮我拿之前丢在地上的绷带，只有那条绷带能止血。”

“好！我这就去拿。”

尹棠不敢怠慢，转身跑向海棠林入口处，也就是之前楚炘丢下绷带的地方。这个绷带是楚炘的底牌，他绝不能暴露给冥界之人。

当尹棠捡起那条带血的绷带时，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在哪儿见到过这条绷带。可尹棠来不及多想，拿上绷带就跑向海棠林深处，此刻没有比楚炘的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了。

“谢谢。”

已经站起身的楚炘接过绷带缓缓地缠绕在右臂上，直至将所有地黑色符文掩盖。

“好了……尹棠……”

“嗯？”

楚炘打算坦白。

“你刚刚都看见了吧？”

“嗯，都看到了。”

“冥墟不止是游戏，它终有一天会映入现实，仅凭现代的热武器根本奈何不了亿万鬼怪，届时我们人类不被灭族都算好的了，那些鬼魂对阳间的怨气可是积攒了千万年啊。”

亲眼见到阴霾的尹棠自然不会怀疑楚炘的话，但她可不会一股脑对楚炘的论断全盘接受。

“既然冥墟手游会映入现实，那如果将这游戏关服或者让官方引导冥墟内斗全军覆没的剧情，这样是不是可以阻止冥界入侵？”

“很遗憾，并不能，冥界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宇宙深处某个地方的，冥界不是虚拟的。”

即使没有冥墟手游，冥界依然会入侵这个世界，尹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那……那金虹集团是怎么制作冥墟手游的？金虹集团和冥界究竟是什么关系？”

“金虹、金虹，东岳帝君就是金虹氏啊……”

闻此，尹棠瞳孔一缩，这个消息对她而言过于惊悚了。

“东岳帝君不是死了吗？他怎么能来地球？他有什么目的？”

若东岳帝君是内应的话，尹棠都不知道冥界怎么输！

“冥墟的东岳帝君确实死了，而金虹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黄飞虎却还活着。至于他的目的……我也不清楚，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我们这个世界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吗？”

尹棠并未追问楚炘的消息来源，这是属于他的秘密。

“不过也别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他不会帮、也帮不了我们，现在的东岳帝君不过是个普通人类。”

对于冥界来说，入侵地球多一个主神，或是少一个主神无伤大雅，更何况有亿万炮灰鬼怪，热武器乃至核弹对于本就生活在地狱中的鬼魂而言不过徒劳。

“那……那我们还剩多长时间？”

尹棠的声音近乎颤抖，在见识到阴霾这种微不足道的小鬼都能掀起几番风云后，她的内心中只剩下了绝望。

什么冠军……什么乡下大房子……这些东西在生死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这些……这些都是假的，对吧？楚炘，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你提前准备好的戏法、魔术……呜呜……”

细微的啜泣声从海棠林深处传开，似是这片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海棠林的绝望悲歌。

“嘶……呼……”

楚炘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尹棠，如果……”

尹棠抬起头，泪眼朦胧，惹人怜惜。

“如果只需献祭一人的血肉与魂魄，就有机会阻绝忘川水，断了冥界的根，进而彻底毁灭冥界。一人的牺牲可以拯救全世界，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楚炘不敢直视尹棠，不止有心虚和愧疚，还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这怎么可能呢！根本就不存在牺牲一人救天下的狗血剧情！这是现实！这是现实！”

果然啊，谁会坦然接受死亡呢？楚炘一步步靠近，尹棠的彷徨无助他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为什么偏偏是她！楚炘质问过孟婆，为什么只能是她，那个猫脸老太婆的回答是——她身上有造物主的血脉。

造物主的血脉……狗屁！一个普通女孩儿怎么扯上冥界造物主了？！难道尹智叔叔就是冥界造物主？真是可笑！

可……可楚炘真的……他真的没办法了，八年来他尝试了一切，所有的路都指向一个终点——忘川之源。

“抱歉，尹棠，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楚炘双手轻轻搭在尹棠肩膀上，看似是亲昵的安慰，实则堵死了尹棠任何逃走的可能。

“原谅我……”

楚炘的双手渐渐向尹棠脖颈靠拢，他注意到尹棠的身躯正微微颤抖，兴许是害怕吧，楚炘这样想着。

忽然，尹棠欺身上前，在楚炘猝不及防之时双手环抱住他的颈部，侧脸贴着楚炘的胸膛，感受着他早已乱了分寸的心跳。

“我不要你死！牺牲一人可救天下，这种事情我绝不相信！我要你活着！楚炘！我要你活着！”

楚炘愣住了，他意识到尹棠也许是误会了什么。

“我喜欢你，楚炘！你不能死！我想和你去看电影、去爬山、去网吧通宵、去海洋馆、去赶海……我想让你看到我夺冠，我想和你一起住在乡下的大房子里，我想和你一起玩冥墟、一起下副本……”

撕心裂肺的表白断断续续的，哽咽的尹棠话语含糊不清，可楚炘能感受到，真切地感受到这份宝贵的真挚的情感。

“楚炘……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尹棠抬起头，她那哭花了的俏脸和红肿的眼睛似是被雨打过的海棠花，惹人怜爱，惹人无限遐思。

“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当你的陪练，算起来应该有八年多了。”

“是啊，我们认识了八年，这八年来我总是想着要是能见你一面该有多好，可你从来不来线下聚会。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你了，可又因为冥界入侵的事情搅得一团糟……”

“别哭了，尹棠，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

楚炘轻轻擦去尹棠的眼泪，温柔的话语给尹棠吃了颗定心丸。

“你……你说真的？没骗我？楚炘，你能向我保证绝不绝不献祭自己吗？”

尹棠逐渐稳定下来，声音也不似之前那么嘶哑了。

“是的，我说话算话，我和你在冥墟入侵之前都会活得好好的。”

“嘿嘿，这样才对嘛！”

尹棠踮起脚，在楚炘脸颊轻轻啄了一下，随后迅速收回。被奖励了一个香吻的楚炘被尹棠的“突袭”搞得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脸色绯红的可人儿。

“楚炘，晚上还在我家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

“好吧……那除夕夜你一定得来，你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太孤独了。”

“嗯，会来的。”

“那，楚炘，我们除夕见，拜拜！”

“再见！”

尹棠挥了挥手，刚要转身离去。

“尹棠……”

她缓缓回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勉强的微笑。

“怎……怎么了？”

“你的伞别忘拿了。”

“噢！瞧我这记性！嘿嘿，多亏你提醒我。”

“就算你忘拿了我除夕那天也会给你送过去的。”

尹棠接过伞，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神色莫名，令人准摸不透。

“尹棠啊……尹棠，这八年线上，我似乎并未感受到除去友谊之外的其他情感。你我总共也就见了两面，可是这么深的男女之情，又是从何而来呢？”

楚炘的问题没有答案，他也不愿去寻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