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意志眷顾的我能否照耀大地 第四十六章 something and nothing

“老曹是不是你又加训练量了？”周平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曹真并没有说什么，他理解这种突然得知只剩一个人的感受。

现在是三十几度的室外气温，但局面却莫名冷得有些可怕。

“老周，不要怪曹教官，我们是自愿退出的。”体育课解散后聚拢过来的人群七嘴八舌的为教官辩护着，孙渊也混在这群人之中。

“为什么？”周平的眼睛开始红起来。

“如你般努力都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何况我们这些远不如你的……”孙渊和两位苦笑着。

“所以你们就放弃了？”冷厉的声音让大家褪去了苦笑全都噤了声，他又看向另外一边的人“你们呢？平时训练成绩比我好的你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退出了？”

“我文化成绩差了，被父母商谈人生了……”李严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有些微妙

“阿平，你是知道我的啊，我志不在此……他们不训练了留我一个人，我也没什么心思练了。”

“很好啊，很好……”不待周平继续说什么，曹真挥了挥手，让孩子们离开这一区域，他想单独开导一下这位他无限看好的学生，虽然周平训练成绩只是中游“阿平，你们是一个团队，但有些时候或许这个团队只会剩你一个人，你要习惯……”

“为什么……”情绪激动的周平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别说你们还并非真正的军人，即便成为整个国家军队中的一部分，这样的场景也十分常见：改编、调离、甚至是战场上的伤亡到只余一人，你也要带着全体已经牺牲的战友的希望活下去！”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什么？”

“我问你有过类似的这些经历吗？”周平再次提出他的问题。

有吗？看着曹真陷入了沉默“对不起，教官，不想说可以不用说”周平看教官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一时嘴快戳到别人最痛苦的记忆上了，这种行为不太礼貌。

“并不是，那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回忆，只是再次想起他们会有些感慨。”

……

二十五年前，那已经是战争结束的第三年了，但占城省（老挝南部及顺化以南包括柬埔寨）的中部还处于清剿状态，浓密的东南亚热带雨林里隐藏了数不清的杀机：从越南人自己的各种制式地雷、到米粒在东南亚战争期间留下的各种炸弹包括集束炸弹和重磅航弹的未爆弹，还有数十万在战前被动员起来“会说话的树”藏进了那片山林企图负隅顽抗，可是法棍在战后将富庶的红河三角洲划给东煌后，本国人口增长就没了硬性保证，加上绵延三十年的高烈度战争，让本就凋敝的民生更加奄奄一息，最后的决死动员不过是将石头扔进汪洋大海中，企图溅起的一丝水花。

当时的曹真也是这样想的，但随后一个月的清除行动里，跟他一个战斗小组的成员就因为各种问题，诸如诡雷、冷枪，疾病换了整整两轮，在陌生的环境里看着战友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即使其中大部分人在得到救治恢复后又生龙活虎的继续在其他战斗小组里发光发热，但那种生死未卜的离聚仍然挑逗着战场上自己高度敏感的神经。后来每当与老友们相聚，曹真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过往，心中总有一种冲动：哪怕是自己去死也好过无能为力的看着战友倒地……

听了教官娓娓道来这个不算详尽的故事，周平看着远处朝这边观望的小伙伴，扭头看看树梢外随风滚动的流云叹息了一声：“人生有梦各自安好吧！”

少年一步一步的向阳光下走去，随风逝去的还有被噎下的话语：我不是在厌恶他们啊，只是讨厌没办法带领大家继续走下去的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然后转头投入到新一轮训练中。

……

小雪老师正把刚刚打好午饭端进办公室，准备按周平说的放松心情大吃一顿，刚坐下就听到隐隐约约有钢琴的声音从旁边的音乐教室传过来。

“是谁啊？”心里想的话不自觉的就给嘟囔了出来，高老师因为备孕而回家去了，而余老师因为快要退休也不怎么来学校了，也不太可能是学生因为学校没有为学生提供午餐的食堂，况且自己走之前还是把音乐教室锁上了……吧？那么音乐教室里究竟是谁在弹琴？带着疑问推开半掩着的门……

“啊，周平原来是你！”嗯，终于回想起来！自己为了方便使用“苦力”把音乐教室的备用钥匙给了周平，不过这小子现在在弹什么曲子呢？感觉既温馨又悲情，好像美好的东西刹那间碎掉了，那种甜蜜、悔恨、懊恼交织在了一起，不禁又想起了与那个渣男的过往的“甜蜜”时光……

“老师，你没事吧？”被打扰到的周平回头看着小雪老师连续剧变的脸色有些关心的问道，虽然这个老师喜欢指使自己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但自己的确也从那堆杂物里学到一些东西……

自己失态的一面展现在自己学生眼前，老师俏脸一红“哦哦哦，周平同学记得下次不要私自使用音乐教室，想弹琴……记得使用前跟我说……还有……对了，刚刚你弹的是什么？”

周平一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面告诉了她曲子的名字：《somethingandnothing》。

“真是一个音乐天才啊，为什么不考虑向这方面发展呢？”周平则闷闷的表示：音乐只是自己表达情绪的工具。

“怎么情绪不太好？能跟老师说说吗？”小雪老师拍着胸脯想由音乐老师转职成为心理辅导老师。

周平想了一下觉得问题其实还是自己无法走出自己的心结，口口声声说着要坚强的自己走下去，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回顾自己周遭的身影，下意识想要去依靠……含糊其辞的将故事大致向老师说明。

“被同一条道路上的朋友给抛弃了吗？”老师想到了回荡在自己记忆里散不去的苦涩——大学恋爱四年，无数次往返学校教学楼与宿舍区的三人组：“欸，你要回木棉？我跟罗仁打算留在益州呢。”当时的她还是十分吃惊：啊？不是说好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大学毕业后就回到木棉建设家乡吗？她记得她的好闺蜜兼“好姐妹”是这样满怀笑意的跟她表示歉意的：“对不起啊，小雪，见识了益州的繁华，我想留在这里了，我父母给我赞助了套房，给我和罗仁打拼用。”满是炫耀的口气，让杨雪感受到异样的孤独“对不起哦小雪，罗仁最后选择的是正常婚姻”那个曾经友善的脸在杨雪的心里一点一点变得狰狞。

“对不起了杨雪，我和你只是玩玩，我想我还是爱李丽的，”一句简单的话语，宣告六年爱恋的结束，时间的消逝没有结出任何好果子。

回想起故作深情的两位，小雪老师越想越是觉得恶心，哼，爱她？恐怕是爱她的钱吧？因为《多位婚姻法》规定：丈夫和所有妻子之间的财产是共享的，如果有提出离婚的状况，那么所有人都将能从共有财产里得到均分之下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而李丽和罗仁有一方……或者二者都不愿意让自己插足于此，而更加恶心的是：就在此前一天，那个渣男还躺在床上抱着自己说什么情，什么爱，什么永远生生世世不分开的鬼话……

现在想来那些日子既甜蜜，又让人感到痛苦，膈应得让人心里发慌，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还是时常以噩梦的形式出现，直到听到自己班上的一名学生弹出了一曲不知名的钢琴曲，才让这些鲜活的记忆变得有些灰白，自己终于能在噩梦环伺中求得一方安息……但不知为何，这一次那些死去的记忆又开始跳起来攻击自己了，不过把憋了这么久的心事向旁人吐露之后，就变得更加坦荡一些了……

周平听着这个有些狗血的故事，一声不吭：尽管在几年前他曾劝姨妈忍耐一手，算是间接挽救了小姨夫的婚姻，但如今他并没有任何立场去劝慰老师去做同样的事情，看清并离开这种只愿意享受不愿负责的渣男都算大喜大贺，更别说继续贴上去了，况且对方打定主意就是要拔X无情，谈恋爱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只要没结婚还上升不到法律解决的高度，就这尺寸的灰色地带就被无数人抓住利用，果然这个社会需要有人来提高一下大伙的道德底线啊？

小雪老师不知道，她的苦情故事成为了一颗种子，根植在年纪还不大的学生心中，也给了这名有着成为渣男潜质学生的在心灵感官层面敲响了警钟。

看着老师沉思的模样，周平还在思考怎么用委婉的话语把老师劝离苦海，毕竟火坑不值得怀恋，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其后又言“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随后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周平也不敢忖度老师的想法……所以他觉得直接问一问：呐，杨老师，开心一点，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

而周平不知道的是，念头通达的小雪老师已经没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她现在只是想着如何将周平拉上校庆的舞台上展示自己

“周平答应老师一个条件，老师就不再去想那些了。”

“嗯，我答应了，不过条件是？”

“保密，等到时候我找你，你可不许推三阻四、”

看着老师有些得逞的笑容，周平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男人的承诺既然给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