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意志眷顾的我能否照耀大地 第四十一章 永远同在

周平发现秋怡在几人中心神不定的颤抖着，或许是前天的死亡阴影给她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走出来，恐惧生死作为人之常情是可以理解的，周平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情绪也面临失控，但这种情况不宜继续存在下去了，周平悄悄靠过去用右手搂着她，感受到怀里娇小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周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用了一点力气禁锢住她的震动幅度，再慢慢的拍拍她的后背：不要害怕，一切已经过去了。

这个时候女孩们聊天的注意力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终于在周平好声好气的抚慰下，秋怡停止了颤动，可没平静两秒钟，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哭得可伤心了，一边哭一边还用断断续续的语气说：“对……对不……起……”反反复复的向周平、琴美、敏敏道歉。

这次的事件真相在小女孩的抽泣声中被还原：那个男生是几年前在槐树下被周平教育、恫吓过的其中之一，但熊孩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死风格让他在这段时间渐渐萌生出了一个报复的想法，而欺软怕硬的固有性格让他终于决定朝着敏敏下手。

时过境迁他竟然酝酿出一个相当大胆的计划：趁着学校低年级班级到江滨公园搞活动的时候，让人把赵敏引到跟主滩相隔了七八米的枯河道外一处看似毫无危险的沙丘，可能是冬季枯水期仅仅填满水道的场景让他以为这只是恶作剧的一种形式。

孩子们从来都喜欢把大人的话当做耳旁风，这也是人类共同的劣根性：心底里不愿相信自己从没看到过的东西。

于是那硕大的涨潮标尺被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注意过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而那天秋澪和秋怡的出现无疑完美的契合了他的计划：首先足够小，对陌生人没有太强的防范心理，同时也很难觉察到他说的话、所作的事的目的、无法预料到那样做可能产生的后果，而且也意识不到在接到涨潮通知后还留在沙滩上的危险性；其次她们似乎是赵敏相熟的人，所以让她们去找赵敏，其本人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如果这只是一条十几米宽的小河，毫无危险可言，配上这份心思，说不定周平也要为其中的巧妙构思而鼓掌，但此事涉及到周平的身边最重要的人，那好不得用物理的方式为他献上喝彩。更别说那是大江，全东煌十亿人的母亲河，自然的力量超脱了他那小小的棋盘，如果他不是未成年人，周平甚至可以就此以谋杀未遂的罪行来起诉他，那一刻周平打定主意：既然选择躲在“未成年”的保护伞下，那就不要怪周平使用魔法来对付魔法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秋怡对“因她”而起的鬼门关事件感到十分对不住大家，同时还有在后来救援过程中她也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令人安心的哥哥。自己和朋友们或许都会葬身鱼腹，特别是哥哥，小秋怡看着鼻青脸肿的周平和他打着石膏的左手就是一阵后怕，就会忍不住想哭……

她大概完全不知道虽然周平在硬着陆时被江底的乱石划得很惨，但那鼻青脸肿确实是这一个小时里来的新伤……

从桌上的纸包抽出张纸，轻轻的用手帮秋怡拭了拭泪珠轻声说：“能相信我吗？秋怡？”

眼圈通红的秋怡看了看一脸正气的刚刚，如同当时在沙洲上一样，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嗯。”

“我们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不会丢下彼此，更别说这次事件并不是你的问题，等到有时间我会把这个事件彻底完结，现在让我们进入到快乐的听音乐环节……”说着看了看敏敏和琴美这两个当事人，她们也对周平说的话表示赞同，周平也暗自盘算，自己一定要多给竹刀上两层布，把那个熊孩子的屁股打烂！

十分无厘头的对着秋澪说：“秋澪，你不是几个月前让我给秋怡单独写首歌吗？我已经想到了”随着轻柔的前奏响起，大家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由于只有一只手弹奏，所以他将整体节奏放慢了二分之一，虽然离上一次在这架钢琴上奏鸣已经过了五年多，但好在这架钢琴沙哑的音色没有大的变化，他还能驾驭得住……一曲奏毕，四周响起掌声，周平自己也对此感到满意，虽然因条件所限没有左手的配合而显得不够完美，但多少证明他的方向是正确的，剩下要做的是补充和完善。

“哥，你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啊？”秋澪当然不会放弃一个彰显自己有个很厉害哥哥的机会，况且这也是一个能表现哥哥妹妹一家亲的机会，来尽量打消秋怡刚刚产生的顾虑。

“《与你同在》，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嗯……”秋怡涨红了小脸，把头歪在一边不知道去想什么东西了，不过，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除，真是可喜可贺。

……

翌日，

“集合！”随着曹真下令，一个手臂打着石膏的身影一挪一挪的来到队列旁边，他觉得有些想笑“周平，你小子骨折了还凑什么热闹？回去正常上课去。”

“报告教官，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不，我还可以带伤出战！”虽然周平明白轻微骨折在这种有强度的运动后一定会发生二次位、加重骨折程度留下后遗症的，但对于一个最多再活十年的人来说，就跟和马上执行的死刑犯说抽烟喝酒有害健康一样无意义，而且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如同往日般平静、温和的笑脸下开始多出了带有自毁倾向的神色：不是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吗？我赌命，你跟吗？

“好吧，你只能跑步……其他的别做。”看出了周平眼中的决绝，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曹真只能选择后退一步，他还是想在学生决心和学生的“未来”中找一个脆弱的平衡，周平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不太想因为自己的自虐而让平时十分关心自己的教官感到难堪。

自毁，毁灭自己已经足够了，而不是拖着周围的人一起去见卡密(Kami)，跟熟人一起那是变态，跟陌生人一起那是恐怖分子，一个人悄悄消失，无声无息，才最符合周平对于静的美学认知……

等到大家跑完五公里开始做其他运动的时候，大伙发现那个打着绷带的家伙还在继续跑，现在教官终于找到理由给大家名正言顺的“加餐”了：“人一个伤员都这么努力，你们这些正常人好意思吗？”当然历经这些年、这么多的训练，大家明白那不过是个借口，但这个借口却正大光明的卡在大家的喉管上让人的这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把情绪释放出来的时候，尽管不是出于周平的本意，但还是或多或少影响到了其他人的正常的训练日常。

……

时间在少年们的烦闷中来到五月份，已经快临近八周骨愈期，周平手上的石膏也被取下，做着最后的适应练习。

又是一天周五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平时这个点就应该在操场上挥洒汗水了，周平还没从椅子上下来，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阿平，你上次救了人有什么嘉奖吗？”

“有什么奖励？”周平狐疑道。

“比如见义勇为奖啊！奖金什么的都有没有啊？”众人似乎十分在意，张影也偷偷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她有些脸红，因为那一日是农历二十，也就是说涨潮时间被错误估计了……不过总的来说结局是好的，不过也闹得她一看到周平就会羞愧的脸红，还是一条鲜活的命啊！

“有，在医院躺那两天，市长秘书过来给我发的，还有几万奖金……”话还没说完人群就散掉了。

同学们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现在他准备收拾收拾东西，然后请假去火车站坐十二点钟的硬座车前往益州：

自我毁灭的过程自持续了三天就被老曹叫停，从五周前曹真连慢跑步也不让他继续跑了，老老实实的过起了普通学生的日常生活，但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周平又怎么会甘心就这样虚度光阴呢？父亲跟他摆人生道理的时候总喜欢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来强调说教本身的正当性，周平当然觉得（讲人生道理）那是在浪费时间，可他对“工善利器”的理论倒是还算赞同。

所以为了能在剩下的时间里更好的活着，周平把加练改成了剑道的架势训练，也取消了运动幅度很大的训练，在无聊之下自然而然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一直很感兴趣的科学领域：放射核物理、高能化工、基因生物等研究所新应聘的工作上。

说起来那还是跟大姨妈一起去益州看望阿川的时候瞧见的，当时负责招募的工作人员被惊得目瞪口呆，毕竟对于快速考试（一个小时选题笔试）能全部做完并取得相当高的成绩对于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来说确实是不可思议，好吧，其实整件事情从头到脚这就显得很诡异，不过到底是大单位对于这种“天赋异禀”的儿童可能是司空见惯了，很快便恢复镇定自若的神色把工作进行下去，将现场情况上报给所长，当即把周平的编外身份了确定下来。

本来根据周平的自身情况，可以选择一个月来一次（随机选择一个周末），自身仅负责一些边角料的工作，但实在闲得慌的周平如果不是有无法释怀的缘故，不得不选择一步一个脚印的上学、训练，他现在恨不得住在研究所里面不挪窝了，在这里他接触到了太多的新东西，还有一些现象引发他无端的联想例如：比如用饮食治疗、药物治疗、手术治疗、干细胞治疗等方式治疗常见遗传病，虽然这对自己身上比较罕见的、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病目前还尚不清楚有什么用，但至少给了黑暗中的自己一丝被治愈的曙光。

另外还比如核物理方面的可能性：元素从不稳定的原子核向稳定的原子核转变时，自发的放出核辐射，任何生物在接受了一定剂量的辐射后都会发生DNA的损伤，从而导致变异。

但其结果在没有严格分析比对的情况下，谁也无法盲目定义好坏，虽然不稳定、不可控、高风险，但这的确是一个改变一切的机会。毕竟无论怎么变动，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前进方得一息尚存，原地踏步只能在既定的事实上等死，出了事大不了尽早一死了之……

在有限的工作时间中，周平以让人望而生畏的工作热情（每个周末每天十几个小时在实验室里连轴转）让老所长对这个新晋的年轻人十分满意，不过在一次的课题完成空余也提点周平：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现在周平还小，不适宜高强度的参与到实验中，同时对于科研的热情持续不断的投入才是最难能可贵的，而不能一次性竭泽而渔……

周平觉得老所长说得对，所以他也减少了去核物理研究所的频率，并通过交叉学科（放射化学）又进入了化学研究院，随后的一周后又去生物、医学研究院混了个编外研究员位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劳逸结合”，再者手臂已经快要恢复正常，由于训练的时候周平再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把精力投在“兴趣”上，但他还是想在离开前完成自己的梦想，所幸几位所长都对周平十分宽容，给了他许多的资料，以及让他平时通过邮件上交研究报告，只需要在一个月内抽时间回所里汇总一下成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