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悲古卷 第七章

朱谋示意眼前的姑娘不要出声，随即从柱子后翻身侧滑，铁片瞬间划出去，长空破晓。

距离朱玑不到五米处再次传来嘶吼声，这一击彻底将其惹怒了。

它的反应力超出了朱谋的预估，铁片射出动作过快，这家伙似乎找不到他的方位，正原地恼怒。

轰隆一声，朱谋感受到脚底一震，随即整个身体有些麻木。

“朱玑，小心！”

———

“诶，你给我说说你那鸟儿是什么神兽啊，小胖鸟嘴还能化冻。”，俩人顺着开过的路寻先行的二人，沈有术又忍不住说起话来，他拽了拽匍匐在前的沈安柿的裤脚，却又被他衣物厚度震惊到了。

他讶异道“你不冷啊，这冰天雪地里就穿这个，比哥的秋裤还薄。”

沈安柿本来好好找路来着，身后聒聒噪噪的，被人一拽，莫名暴躁。

手抓了一把朱玑从上面带下来的粘在包上的雪碴子往后一投，好巧不巧扔沈有术大张的嘴里。

沈有术被噎的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小子，神经病啊。”

前面的小孩暗笑，“不是什么神兽，只是常人难以见到，那鸟是这一带常居的白羽鸟，又叫银羽，常常隐匿在人迹罕至之处，当年我奶奶在这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银羽，于是将它带回营地疗愈，它们叫声婉转清鸣，惹人心头一坠，她将银羽的叫声编入鸟笛中，就能随时呼唤……”

话未毕，一只大手从眼前晃过，覆到话未毕的嘴上，一股恶臭袭来，沈安柿被这只臭手熏的想吐，内心大骂这小子真是吃屎去了。

手电的光突然被灭掉。

他侧头，，沈有术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咕蛹到旁边来的，狭窄的地道里能探到温热的鼻息，“嘘，有东西。”

那只手压着他的头贴到地上，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视觉被夺去，冰凉刺骨的感觉腾然而上，他听见沈有术匍匐至他身前，悄声捣鼓着什么。

“咔嚓”一声，顿时，静能听雪落。

紧张感汹涌决堤，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沈有术半支起身子后撤，减少衣物摩擦地面的声音，沈安柿以同样的姿势同他向后撤。

退回到几人初遇的地道里，沈安柿冷笑一声“胆小鬼哦，说不定现在你的好兄弟已经有危险了。”

他找出u盘，将刚才拍的照片导入电脑中，亮度拉到最高，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认为，我们完蛋了。”他眨了眨眼，冲沈安柿笑了笑，好似疯了，“我说的是所有人。”

沈安柿扳过电脑，屏幕的荧亮打在他脸上，一张僵住的脸同沈有术简直如出一辙。

他有些无措，“怎么办？”

电脑屏幕上，冻土之上犹如黑暗中的猫眼亮的骇人，整面墙都是亮色，而沈有术听到异响的位置，是一只巨大的蜗牛类似物，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的漆黑躯体，它同样长着一双电灯泡一样的眼睛，许是相机参数的原因，居然拍到了人眼看不见的亮光。

那玩意眼睛上方是和蜗牛一样的肉须触角，黏滑的躯体扭曲过的地道四壁泛着黑油油的光，躯体之下像蚯蚓似的，黢黑抛光，挤满了地道口，甚至满溢，周围是被粘液腐蚀的冻土，恶心泛上心头，让人想吐。

“这东西，和它近距离接触，你会被腐蚀的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他扶着架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一手搭上沈安柿的肩膀道，“不是胆小鬼的话，你上啊。”

一句话噎的沈安柿无话可说。

“诶，鸟笛能不能招来萤火虫，我要幼虫。”沈有术戳了戳身边绝望的沈安柿。

“神经病，冰天雪地的我上哪找萤火虫去，萤火虫会飞，你当幼虫也会飞啊。”

提起冰天雪地，沈安柿才恍的注意温度，打了个冷颤，他用手抹了一把几近冻僵的鼻子，一股气味直冲天灵盖，“呕———”

那股子味非常熟悉，这他妈不是沈有术那小子手上的味吗，或者是那只怪物蠕过留下的痕迹，想到这，他不由得再次干哕。

味觉的刺激，胃中汹涌，头部阵阵刺痛。

直到他看见沈问汝出现眼前，“奶奶。”

他小心往前迈步，奶奶神情骤变，模样像儿时练功犯错时呵斥的样子。

“小安，告没告诉过你，脑子莫要那么轴，万生万物皆有相连。”沈问汝走近他，面带慈笑，抬起折扇在他额头轻敲而过，灵光忽闪，猛然睁眼，他想到了。

抬坐起来，却发现沈有术在边上鼓着个嘴不知在做什么，脸上湿漉漉的，他抹了一把，带着几颗辣椒仔，显然自己如果再醒不来就要被沈有术“唤醒”第二次了。

“终于醒了，再不醒过来可要丢下你走了。”

“怎么？又不是没你不行。”看着无所谓的小子揉了揉被辣椒水浸过的眼睛，沈有术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给我洒了什么！”

“辣椒水啊，谁让你不醒。”沈有术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有病吧你。”他慌乱的掀起衣角擦拭，动作一顿。

黑暗之中，沈安柿突然瞪大双眼，一只消瘦却有些苍劲的手“咻”的直插沈有术身旁的包内。

“什么东西，从这小子身上下来！”沈有术凝重起来，手捏住沈安柿的腕处，准备上力。

“别动。”一双认真专注的眼睛靠近，沈有术停下动作，静静看着他。

包中带出了一只哨片夹在他手中，另一只手拽下颈间的鸟笛，哨片被他一推，轻轻卡进去。

古书中有载，万物之灵乃木，吸水而生，沐日而长，鸟息而动，虫蛀而亡。

唤树可乎万物，树生万物生，树死万物枯。

既然如此，再加一只哨片，唤树唤虫，虽然不确定虫是以什么形式到来，但此等情况，只得一博。

哨声空灵，透过远山。

顷刻之间，一只火折子从洞顶掉下来。

二人发现时，仅看到一只银黑相间，似利刃般的羽毛飞卷而下。

“兄弟你，搞错了吧，这......”沈有术有些发笑，也是，一个黄毛小子经验不足也能理解。

“你行你来啊。”沈安柿拍开肩上的手，“最好闻闻你的臭手。”

“臭手？”沈有术滞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把手凑近鼻子。

“呕———”

“诺，你要的东西。”

掰开的火折子里面，挤满了肥肥胖胖的黑橘色萤火虫幼虫。

沈有术臭屁的比了个大拇指给沈安柿，“靠谱啊兄弟，比百宝箱还灵。”

“少来，快走。”

两人回到原地，沈有术用手扒着洞壁，直到冻土松软一些，他把火折子打开，虫瞬间溢出来，适应环境后循着气息列队向同一个方向出发。

接下来，良久寂静，沈有术看着沈安柿，一脸骄傲姿态，仿佛在等人夸他“好聪明啊。”

沈安柿扣扣鼻，“然后呢。”

“然后？”

然后沈有术把手放到耳旁听，片刻，前方黑洞深处传来阵阵沙哑的嘶吼声。

“萤火虫是蜗牛和蚯蚓的天敌，虽然这家伙蜗不蜗蚯不蚯的，但拼一拼运气还是有一定可能成功的。”两人向动静渐大的黑洞爬去。

“看吧，知识就是力量。”一边向前爬，沈有术还不忘臭屁一嘴。

看着那怪物奋力挣扎，甚是狼狈，二人绕过它，悄悄爬到已经开好的路上。

“他们两人呢？”二人望着墓室中央那只大柱子，只有中间一张银片深深嵌入其中，待人仔细看，才发现银片右端赫然沾着欲滴的鲜血。

向右望去，黑暗中隐约站着两个笔直的人，正用怪异的眼神正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