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悲古卷 第六章

朱谋跟着朱玑往前探路，留下沈安柿在原处“腌肉”。

沈有术忍不了了，这鬼地方静的像一片空虚之地，再这样下去他觉得好像要掉进空洞之中，于是“你搁按摩店上过班呢还，手法不错。”

“在酒店后厨帮忙，给鸡拔毛，顺便腌上。”他的手在对方胳膊上拍了一下，“自己来。”

“凶什么凶，小屁孩儿。”

“你不也是？沈有安。”

“说什么呢，我哪是…”他停下来看着同样注视着的沈安柿。

刹那间，沈有术的眼神瞬间冷厉“你怎么知道他？”

少年扯了扯短半截的衣袖，“你们的事，我全知道，你是替他来的。”

沈安柿站起来，向开路的方向去，“你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我的目的仅此是做好分内的事，保护你们，还有……指路，干涉你们思想的事我不会做。”

“你已经自相矛盾了小鬼，你想告诉我什么？”

沈安柿凑近他，在耳边低语几个字。

假的“沈有术”滞在原地一秒，信息量扑面而来，一股脑的钻进思绪里，说他装逼，他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

鸟儿在前方开路，朱谋二人顺着它们的痕迹往前，大概半小时，不知已经深入地下多少了，呼吸显然不如在地面上通畅，而且愈来愈冷了，见朱谋裹了裹衣服，朱玑也不自觉动作。

“还好吗？”朱谋觉察到了，回过头看她。

她一手撑着略带潮湿的壁，呼吸放轻，“没事。”

大约一刻钟，地道终于开阔了些许，这时鸟儿忽而停了下来，不再往前开路。

“什么情况，怎么不走了？”

朱谋往前挪，凑到冻土上试图听见什么。

“有风，很大的风声。”

朱玑也凑上前去，空间瞬间狭小了不少，风声瞬间被放大了。

“我们一直往下爬，怎么会有风声？”

突然一声响动，在朱玑身体上，从她腹部传来，不是饿肚子的声音，而是敲门声。

他愣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

“有空气流通，说明方向对了，你记不记得，爷爷叫你来这边完成还愿前给你的那只盒子？”

“干什么？”说到这里，朱玑突然警惕起来，他不得不防着朱谋，她知道，在她的内心里完全无条件相信朱谋，可是她又要逼着自己去怀疑他，不是矛盾，如果他单是朱玑的哥哥，事情会简单许多。

但他同时还是朱暇山的外孙，在这个条件之上，朱谋做了太多中伤他作为哥哥身份的事情。

朱谋定睛看着她，靠着墙坐下去，他掏出来一只盒子，和朱暇山交给朱玑的那只一模一样。

“你！”她悄悄捂住口袋，摸到一个凸状，这才安下心来，

但是，

尽管动作很小，还是被朱谋尽数捕捉到了，他冲上去，一手挡住朱玑挣扎的胳膊，另一只手瞬间拉开锁链，把盒子从中取出来。

“朱谋！”

“先别动，我觉得我们需要知道这几只鸟的行动源头。”

“才想到这一点？”朱玑早知道他会疑惑这一点，只是他发觉得有点晚，或许是什么事情让他分心了，那件事可能就是朱谋在瞒她的事，又或者他就是在转移注意力，不管了这是一个知道他内心想法的机会。

“可以告诉你，但是……”她下意识的撇了撇嘴，“你得回答我，你在想什么。”

朱谋招了招手“过来。”

她听话的贴过去，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发丝都倾到朱谋身侧，欲倾听多年未言的难言之隐，然后——“啪！”的一声。

“你不想活了朱谋！”

朱玑捂着被弹的发红的脑门，万分不解。

朱谋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能解答她的疑惑，至少现在不可以，他在等待一个可以将一切全盘托出的时机，那个时候绝不是现在。

他拿着那只盒子置于路的尽头，又是一声响动，一样的敲门声。

他看了一眼朱玑，眼神在讲“挖不挖？”

朱玑扶住他握刀的手，“刚才和那小孩往这边赶，他告诉我说这些鸟专门生活在阴冷地方，极其且只能够适应冷空气，让人类舒适的温度对它们来说就是致命杀手，如果它们停下了只有两种情况，它们感知到了危险或是前方的温度对它们造成了影响。”

“要不这样吧。”朱玑一个灵光，她拔出刀来，“咱俩猜拳，我赢了不挖，你赢了挖。”

“过家家呢？”

俩人一笑，同时起刀挖土。

这里算是冻土层，刀砸到土上，像是凿在冰面上，叮铃作响。

朱谋一边抓起那只盒子重新还到朱玑兜里，拉链拉好。

“哥，商量个事。”

他一顿，在他印象里朱玑语气很少这么软，但其中还是带着写严肃“说。”

“下次和我好好说话，先不动手，你跟我好好说，事情会容易很多。”她没停下手下的动作，呼了一口气喘息，“就说这只盒子，如果跟我说你要用，用来验证这条路正确与否，我肯定不会犹豫的送出去，但是你一动手，我知道你要抢它，肯定会反抗，所以，你要告诉我，我才能配合你。”

“快看！”朱谋一把揽过朱玑，凑到凿开的一个小洞前，一股热空气飘过来，几只银羽“嘎”一声飞走了。

“你不是来过这里吗？”

“按照我的路线，当时攀到了山顶，这次从山腰坠到这里，我是第一次从这里下来，对这下面的路并不熟悉。”

“这么说，这个地宫应该很大。对了，我刚才说的话听见了没啊。”她不满道。

“知道了。”

听见令人满意的回答，她才乖乖朝里看。

手电筒光下掺杂着光尘，显得里面的室穴更加黑暗诡异。

突如其来的热风直扑而上，朱谋眼前瞬间雾蒙蒙一片，他取下眼镜擦拭，余光略过一旁的墙壁，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四下涌动，像橄榄车搅拌的沥青材料一样，慢慢旋转流淌过来。

罕见的危险预警袭来，朱谋戴上眼镜的瞬间，几乎是同时，他和朱玑互相拽住对方朝那个小洞撞过去。

“轰——”以小洞为中心的冻土壁裂开来，两人撞进黑漆漆的地宫。

倒地后，眼前闪过一道强光，朱玑正用手电筒锁定那东西的位置，他有些震惊，这丫头反应速度倒是不比训练过的差。

他弯了弯唇，忽然，利刃离手，沉寂的黑暗中发出尖锐而短暂的嘶吼。

位置锁定，不确定光会带来什么影响，看清大概后，朱玑灭了手电筒。

整个地宫里一片寂静，朱谋隐隐听到一旁有流水声，和沉重的身躯碾过废墟的声音。

这里是一个八角形地宫，由八门十柱构成，一门由两柱支撑，共九柱。

第十柱在整个地宫中心，同样的八角形台柱，拔地而起，暗铁色。

两人倒地时，朱玑关闭手电筒的刹那，她一眼便看见，手电筒一闪而过的直冲小孔的一面，雕刻画彩身材纤细，柳眉细目的女子，高挑的身躯占满整座台柱，直面正方，面带微笑，似乎做迎接状，间隔年代久远，画彩已褪，只剩下斑驳的红色遗留至此。

说不上哪里奇怪，那一瞬只觉全身阴冷。

没来得及多想，朱谋早已拽着她胸前的挎包，连人带包甩到八角柱的后面。

“那是……”

“嘘——”朱玑嘴巴微张，他面无表情的示意她不要出声。

朱谋这个表情朱玑并不常见，可如果是沈有术看到又该害怕了，每当他面无表情时，其实是在紧抑着喷薄而出的紧张。

眼睛瞟到手上，只见朱谋暗暗紧了紧手中银光泛泛的三角贴片。

黏糊糊的声音渐渐清晰，那片黑隆隆的未知生命越逼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