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交错界 第2章 始而复初

所以当我一次一次调试眼镜的时候，即使是像我这样唯物主义倾向的人也忍不住想要找什么东西朝拜，计算机之神这种东西听起来有点过于疯狂，而我更是无法想象出虚拟眼镜之神究竟应该长什么样子。只好对我们国家原有的神明加之以祈祷，希望那帮呼风唤雨的神仙们能够赶上时髦，保佑他此时此刻的一个小信众，让他的眼镜能够正常开机。

我躺在家里的棉质床上，熟练的将眼镜后的伪脊椎插入双肩中央的开口中，这种最新的样板货通过截流神经信号来判断肢体动作，所以就不得不插进我的脊椎，而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刨开你的后背然后对着你的脊柱神经挠痒痒。尽管我相信你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但是你应该能想象出来，这可能是人类拥有的特异能力之一。

神经信号一旦被截流，整个人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而在现实世界中差不多就跟全身截瘫的残疾人无异，公司一开始因为这种设计遭受了不少批评，但反过来说，一名失去肢体但没有钱去做再生手术的残疾人也能通过这款设备再次体验活动的感觉，所以大家也就原谅这个匪夷所思的设计了。

与之相比，我常常看到一些阴谋论者抓住这一点不放，他们的逻辑往往就像是山上的雪橇，从山顶一直滑坡到最底下，他们认为今天能够截流神经信号，明天就能反向输出神经信号，大后天这家公司就要搞控制人类统治世界的霸权了，他们没有想到评审人员不是傻子，如果真出现恐怖行为，恐怕连一测都过不了。

尽管公司确实需要反向输出神经信号来控制大小便失禁管理和触觉味觉（需要额外的舌套设备，我没钱。）等一系列的功能，然而我觉得阴谋论者恐怕也不会相信测试，毕竟他们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相信，变得如此多疑就情有可原了。

我将虚拟眼镜的主体头显带上，眼眶上生出一无数细密的白针，他们先是贴合在了我的眼睛周边，然后穿过我的皮肤，这种感觉就像皮肤下有一潭冰冷的水正在流动，这滩水流进了我的眼球后方，又从视网膜内接管了我的视锥细胞，有一些水在我的眼球周围徘徊一圈后流了回去，那些是给有钱做眼椎四色手术乃至五色手术准备的。

那些有钱人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红外线和紫外线，在他们眼里的一切都是鲜明而有致的，而像我们这种只有三原色的人就只好面对着灰暗的现实了，我闭上眼睛，感觉到身体一阵麻痒，此刻，因疾病事故伤残的残疾人此刻应该会感受到恐惧，而我总是对一切感到奇妙而兴奋，我正式脱离了我的身体，回归到我最原初的状态——一个大脑。

紧接着，周围泛起了淡淡的白光，“琉璃科技有限公司”的美体字缓缓浮现在我的眼中，这是一个没有logo的公司，字体只是半透亮着，飘在我的眼前，然后就渐渐暗淡下去，舒缓的音乐穿过皮肤透过颅骨震动着耳膜，黑暗的周围逐渐出现了黄色的浮动荧光点，有时闪烁，有时又像是蓄势一样先暗淡一会，然后再爆发出强烈但不刺眼的黄光。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有着百分比的长条形进度条，标准的扁平化设计，深色的框，流水一样的蓝紫进度条慢慢灌入框内，好吧其实也并不慢，它首先匀速加载到97%，当你以为接下来还将匀速下去的时候，它卡在那里不动了。

据我所知，厂商往往会为了使客户安心而故意调快进度条的上涨，就像是为了不写作业而故意偷懒的学生一样，每当你问他们写了多少字的时候，前几次往往得到的都是较大幅度的增长，而当你真以为他已经快要写完要交的时候，却总是卡在那个80或者90的线上，这何尝不是一种瞒报和虚报呢。

不过尽管进度条加载的如此缓慢，可是最后它还是把那3%加载完了，而且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我指的是一下子就加载完了，我的眼前泛起蓝紫色的光芒，稍微卡顿了一秒钟后，我拥有了自己的身体。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未上色的模型，没有任何男性或女性的具体性征，又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一切正常，我试着走了几步，第一步还有点不稳，就像是突然从一个少年的身体换到一个成年人的身体一样需要适应，接下来就越走越流畅，而且逐渐能跑起来了。

抬起手，将原本自然垂落的手张开，一个极富设计学美感的扁平蓝紫色界面就出现了，我点进了中间那个有着黑色图标的大型自带应用《梦境边缘》。

一阵漫长而又习以为常的等待后，我从原来完整的人变成了两只手，另一种不同风格的黑色，

高级界面在我的面前展开，初次打开，需要进行一些初始设置。

尽管我将眼前的场面反复思索，但当真正出现时也还是难掩内心的兴奋与激动，我伸出手指向左滑动，首先是自己的身体，虚拟的世界里面没有性别，但是所有的性征也一应俱全，官方提供了几个模板和一个庞大的精细捏人系统，大到身高体重，小到每一块指甲的长宽粗细，我却没有看上一眼，捻启手一点选择了和亮色的“开始定制你的角色”相比略显黯淡的“跳过”。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我并不是专业的“捏脸师”，他们对自己的大脑都做过二十多万的反疲劳手术，能够避免对着同一张脸看久之后所带来的审美疲劳。

二是官方的模型都太真实了，因为真实而使得人无聊，相反，游戏里不但有专门的模型房间，还可以通过社区导入一些自己的模型，尽管这两者都还处于新生阶段，但连触摸手感都可以自定义的可塑造性实在过于诱人，好不容易来到虚拟世界一趟，干嘛还要拘泥于现实世界因为物理定律而带来的种种不便呢。

然后我又选择了一个自己的声线，我不打算像社区里的某些人一样追求“男女反差”，因此就选择了自己最真实的声线，反正在游戏里也可以再改。

此后就是一些细微的设置了，比如说要不要在眼睛里加上滤镜，要不要强化味觉体验，要不要禁止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一一设置完之后，我跟随提示，在虚拟的世界里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进入到了《梦境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