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交错界 第1章 初而复始

我的IQ测试结果是124

这是一个对我而言十分凄惨的结果，这个结果既没有让我向那些130的人一样在幼时就显现出与同龄人的不同，从而可以早早进入学校里的“等优班”或者“尖顶班”，还使得我在研究了三天两更以后才让这个老旧的vr眼镜勉强卡顿开机，顺带一提，这些班就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本末倒置。

然而，这样的IQ却也使我无法像那些110或者100的普通人一样心满意足地接受自己注定平凡的天命，在一点式学校的“平等班”混一个还算优等的学历，成年以后变成某个工厂或公司的一个齿轮，我像我这个年纪的青年一样渴望着活力，同时也憧憬着火热的梦想。

也许你会反驳我“IQ并不能决定一切”，哦，亲爱的，我比许多人都懂这一点，当你无论因何事遭遇了迷茫与无助，而你出生开始就保有的科学素养又不允许你相信那些求神拜佛的玄学鬼事的时候，一点“伪科学”或者俗称的民科应该是可以容忍的吧。更何况IQ论也并不是无稽之谈，至少他与许多的玄学和神学一样都能自圆其说。

我也时常像其他的同龄人一样陷入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之中，如果把我的理想比作成一块可口的汉堡包，我说出的话就像是食堂里的汉堡投影，尽管他们吃起来像是汉堡，看起来和闻起来也差不多，但是你我都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汉堡，只是汉堡形状的营养膏而已。至于我的行动，那就好像是监狱里的犯人食用的那种“肉皮囊”那是一种徒有其表而无其味的东西，和古人的“望梅止渴”和“画饼充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吧。

我时时刻刻的渴望着摆脱这一切，摆脱一点式校园、摆脱父母、摆脱老师、摆脱这个世界上我所牵挂的一切，走到一处纯白的悬崖，张开大字倒下，亲吻草地的香气。没有学校里无数次的虚拟技术考试，没有令人烦恼的学费技工，只有漫天的白色和身下的泥土是值得珍惜的，后来我真做到了，只是和我想象中的有一点点不同。

不过尽管我想摆脱许许多多的事，但是虚拟眼镜的束带显然不在其中之列，这可不算一件好事，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替代品，那是一种名为皮带的东西，在还没有出现能够自动贴合人们身形的衣服之前，皮带的绝大多数用处是保持衣服不掉下来，有时也在家长惩罚他们的子嗣的时候用作武器。

这件皮带是我太爷爷的，尽管有些古老，但在我用“达芬奇”系统精准切割以后它变成了一条不错的材料，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想念那个能够自动贴合皮肤的束带，如果你发现了他，可以通过互联网把它传给我，我会送你一只我在课上学的黄铜信鸽，它可以每天准时鸣叫，而且还是纯机械结构。

我似乎已经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真霭，在一点式大学平等三班就读，姓什么的已经不甚清晰了，学校为了平等禁止人们在校内谈论自己的姓氏，无论是高贵的复姓，还是低贱的单姓，在学校里就通通的换成了“学生”，而我的父母也已经好久没叫过我真实的姓了。

学校里一共四个年级，我不上不下的杵在第二个，既没有新生的那种朝气，也没有老学生们的沉着，平等三班里还在采用古老的课件授课，至于全息投影乃至神经接口，前者只有在公开课的时候才有幸瞻仰，后者想都不要想，那是“尖顶班”们的特殊权利。

也许你会好奇我的面容长什么样，套用某个同学对我的评价“单独看脸型很普通，但有种清秀的文雅气质，然而放在大街上却也无法一眼认出来。”

像我这样的穷人是不可能花大价钱做那种精细的面部改造手术的，而学校又禁止那些劣质改造手术，这类手术的标志特征是做完之后脸颊旁边会有一道细微的开缝，其实看起来并不显眼，但是学校却认为这破坏了平等的原则，所以我就只好在文雅方面做做文章，毕竟文雅气质，说穿了不就是做作吗。

每次当我一想到“平等班”的时候就未免有些想嗤笑，据说原本是叫“平凡班”的，但是也不知于是处于人类共有的遮羞心理，又或是为了保留我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在平凡两个字上变了一下。

这样一来，班门口的虚拟浮标似乎一下子由象征着卑贱的“平凡”变成了和谐共处的“平等”，校长得到了欢心，学生们的自尊心得以保留，老师进班的时候也不至于因自己带的班面露羞愧，可这样的行为难道本身不是对于“平等”这两个字的一种莫大的讽刺么。

假如我有身边同伴那种乐于接受的心气的话，那也可以接受这平凡的平等，与他们一起喝细调冰茶，在老师上课的时候因为一些偶然间的词汇而说出一些不恰当的联想，引的和他一样的人哄笑，周末了去看一两场没什么内涵的全息电影，晚上睡在自动贴合身躯的床上安然入梦。

然而我终究不是那样的人，这就是我买这台虚拟眼镜的原因了——至少是其中的一个。

另外一点原因是为了支付在学校里保持孤高的代价，毕竟，当一个人的脑子里一想的是昨晚的第一人称互动电影没有选出好结局，而另一个人想的是明天该看哪本自翻书（全称为自动翻译页书，通过捕捉视线的移动轨迹来实现自动翻页）的时候，两个人是难以找到什么共同话题的，而当这种隔膜延伸到一个人和一个班的时候，你就不难奇怪我为什么在班里没有朋友了。

实际上在这款产品还在一测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持续关注了，当时的产品还很简陋，唯一呈现上来的样品差点没给受试者——一只可怜的小猪开了瓢，尽管如此，即使是这样看起来天马行空的产品也吸引到了不少投资，可能这就是黄金时代的表现吧。

我想，人们愿意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而付出真实的钱，尽管这些钱可能只是他们庞大积蓄中的其中一笔，可是这些钱实实在在的推动了社会正在变得美好，我没办法不嫉妒他们，尤其是在我为理想所囚禁的过程中。

然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有了第一轮的天使融资，公司很快就做出了更先进的成果，更先进的成果又能吸引到更多的投资，就这样兜兜转转下来，这款尖端产品完成了二测和三测，最终通过了终测由工厂生产，工厂生产出来的商品进入了数码店，然后被一个居住在偏远地区城镇的少年买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每当我这么想时，总会感觉到工业的奇迹，一种雄伟壮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