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年的春节,感觉比任何一年的春节来的都要早,而小年这天的天气也显得格外的冷。
头天的一场大雪把个北平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灰蒙蒙的天色,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仿佛透不过气来。
这天,陈征开着汽车正拉着解、丁两家六口人,走到了西直门城楼下。
“停车接受检查”。
随着警察的大声喝止,陈征把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下车前还不忘安慰着车里的人:“甭怕,这是例行检查”。
他下车,来到路障前,对拦车的警察说:“警爷,我们是贝勤府的,准备去乡下过年,您行个方便”。
警察问:“车上坐的都什么人呢?”
陈征回答道:“都是贝勒爷的亲戚”。
警察:“都有良民证吗?”
“有有”。
说着话,陈征拿出自己的良民证交给了警察查验。
警察接过来和陈征比照过后,把良民证交还给了他。
“他们几位呢?”
陈征忙答道:“有有,我去给您拿”。
他返身把解一半儿夫妇和丁宝夫妇的良民证拿过来递给了警察。
警察很认真的拿着良好证,走到车窗前,认真比对着每个人后,才把良民证交还陈征。
查验完毕,他这时走了日本宪兵面前报告说:“太君,他们全是良民”。
日本宪兵指着汽车问:“他们,什么地干活?”
警察:“他们是贝勒爷的亲戚”。
日本宪兵一脸茫然:“贝勒爷?”
警察知道他不懂了,便解释道:“贝勒爷,皇上的亲戚”。
日本宪兵:“贝勒爷、皇上?”
警察也是无语了,这就是鸭同鸡讲。
“他们,良民地”。
日本宪兵这会儿听懂了:“贝勒爷皇上良民?大大地好,开路开路”。
得,越解释越乱,这都哪跟哪儿呀。
也甭废话了,他对守着路障的日本兵大声吆喝道:“放行”。
陈征把车开到日本宪兵身前,特意说了句日语。
“撒尤那拉”。
日本宪兵这句国语听懂了,他马上脸带笑、不停地哈腰点头。
“撒尤那拉,撒尤那拉”。
这还不尽兴,侧身对警察说:“贝勒爷皇上,大大地好,良民大大地”。
当面警察也不敢表示什么,一转身他撇了撇自己那张鄙夷的嘴。
出了西直门,车里大家的心才放松了许多。
解一半儿媳妇邹兰花拍着自己胸脯,深深呼了口气。
“妈呀,这可快吓死我了,好在出城了”。
李文凤:“谁说不是,我这小心肝,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陈征笑着说:“这才哪到哪儿啊,以后日子长着呢,有的受”。
解一半儿:“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丁宝:“是啊,太压抑了”。
一半儿的儿子铁蛋,到是满怀期许。
“陈大大,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呀?”
陈征笑着说:“想哥哥和丫丫啦?”
“嗯,我准备好多礼物了呢”。
陈征:“真是好孩子,不过还要走三个小时呢”。
“还有这么远?”
陈征解释道:“出了城,路就不好走啦,速度自然就慢了”。
“哦,是这样”。
汽车里,只有丁宝的女儿妞妞,在母亲的怀抱中,甜甜的睡着,世上的一切,现在对于她来说,都无干系,她不到一岁。
经过一路的泥泞和颠簸,终于来到了西山别墅。
哈岚一家子热情的把两家人迎进了正院的堂屋中。
佟丽华:“大家都坐下暖和暖和,这天可够冷的”。
娄晓月则更关心抱在李文凤怀中的妞妞。
“把孩子交给我抱会儿,你去喝口热茶暧暖身子”。
睡的正香的小不点儿,经大人这么一折腾,睁开了那双大大的眼晴四下踅摸,仿佛在给自己找答案:这老些的人都是谁,这么漂亮的地方又是哪儿?
晓月见孩子的小神态,忙对大家说:“你们来看这小玩艺儿,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珠子,满世界的乱瞄,好象知道到了陌生地儿似的,好可爱”。
佟丽华、小翠儿和兰花,全被晓月的话语吸引过来,大家围着小丫子品头论足起来。
“看她皮肤真好,又白又细乎”。
“你们看她长的象不象丁宝?”
“这丫头会长,取了两口子的优点了”。
小丫头可能是头次见到这么多人,认生,小嘴一瘪,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小丫头还认生呢”。
李文凤笑着接话道:“不是的,妞妞想是饿啦,这点儿该喂奶了,把她给我吧”。
堂屋里,女人忙着小不点儿,客厅里,三个大老爷们正在说着城里的变化。
解一半儿:“爷,前两天维持会的人找上了我,叫咱们的店尽快开张,您看?”
哈岚看了眼丁宝:“你怎么看?”
丁宝:“爷,现在城里可萧条了,有一多半的店铺全关着呢,大白天的街上几乎没有人,既使咱们饭馆开张也没人来吃啊”。
一半儿:“丁宝这话不虚,我好歹算是城里长大的,平常到处都是鸟泱乌泱的人,猛不丁的大白天,街面和胡同里几乎见不到人了,可瘆人了”。
哈岚:“先这么着吧,今年就踏踏实在我这儿过年,出了十五,看看情况再说,对了,你俩老家儿哪都里安顿好啦?”
丁宝:“我老丈杆子在洋行安全,吃喝不用担心,我跟他说了,过节就不去看他了,提前把过节的吃食也给他撂下了”。
一半儿:“我省心,老丈人一家也回乡下去了”。
哈岚笑着说:“安排好就踏实了,你们两家儿还是老院子,先去安顿下,待会儿开饭,我给你们压惊洗尘,好好喝上几杯”。
两家人,去原先号下的小院拾掇去了,准备好好的在这儿过个整年(上次没待够,年初二回城走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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