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病的小小幻想 第三章 沉醉

沉醉

早走两分钟的指针，悄悄攀上表盘上某一个我们期待已久的数字。午后调皮的阳光偷偷溜进窗帘与窗棂的罅隙，也许落在桌面，也许路过墙角，也许为哪位同伴的面庞添了一点闪亮......无论如何，它确确实实地注满过那一天的那一个瞬间。

随着白板上“酷狗”的一声响动，又到每天都会经历的唱歌时间。早些时候是该从操场上玩罢刚貌似规规矩矩地坐到这一个个冰凉邦硬的板凳上，现在也成了强撑着迷蒙睡眼一身起床气一般赖在凳上的同志了。音乐一响起时，无数声带都有规律地振动起来。音响的气息很足，足以掩盖我唱歌时今日份的跑调了。屏幕上滚动着的字幕，屏幕里那位或男或女的同志发出震耳欲聋的歌声，屏幕下的我们也许玩意未尽，也许困意未消，但在那一刻我们不必去做很多，只是唱，只是笑。当然，那往昔最热烈的场景永远值得铭记，更值得用一生沉醉。彼一时，所有拂过泸沽湖的春风，所有浸润九寨沟的秋雨，都会成为我们的陪衬。有些人架不住冰凉梆硬，挨得过困意朦胧，双腿绷直站起来，猛然间呼啦一声，所有同学都站起来。我们把调跑到天蓬上，我们把调跑到宇宙间。我记得很多人都笑了，却没有再坚持八颗牙齿的传统礼貌。好意思的定会张大了嘴，露出大部分牙床，或黄或白的槽牙，仿佛被一下子从被窝里惊醒。我们唱出了嚣张，我们唱碎了口腔！连午后的阳光都被我们震动，这令我沉醉的声音连渺小的尘埃也听得见。哦，您一定在想那些不好意思的人吧？不好意思，在这里不好意思。原谅我远不能领会歌手在一首歌中的情怀与意境，仅仅是看着同学们的笑脸，哪怕是再难听的歌曲，仿佛也能沉醉其中了...

恍恍忽忽间，自己忽忽悠悠的长大，在听不见的骨骼拨节声中现在已经下马，将来成了马上，长大造就沧桑。时间忽然变了脸，当上黑白无常，催赶着一位位原先的少年，追逐未知的远方。沉醉于音乐的时间，向午后偷溜进来的阳光，在窗帘与窗棂的罅隙中准备好一张笑脸，翕忽翕忽，不经意间无处躲闪的它只撞见我们匆匆来去的步响。

此一时，一身黑衣的我们，终于在体育课闲睱时侥幸从紧迫的时间中暂时逃脱，那些在疾风中角落里悄悄吟唱的初一童声也不免被我们鬼鬼祟祟地发掘出来，橙红的太阳担在地平线的中央，这些趴在窗口偷窥的黑色，似乎被一下照亮。纱窗漂白了屋里的学弟学妹，看见他们手里擎日葵保持额头上方，看样子是在准备一二九的大合唱吧，毕竟站在高高的讲台之上，又能做得极有弦律之事，又能露出那熟悉的笑容，不是每一回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荣耀。“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听出来了，这首歌在当年曾被我唱过，是《少年中国说》吧？没有属于我的答案，只有一股几年前我们跑好的调就是现在他们现在依旧可能会被我们听跑的调，和着几年来不断的风，缓缓滑过我渐渐苍老的细胞和一帧慢慢年轻的心......一曲终了，还配上几句口号，应该是一二九大合唱必背的那部分结束仪式。明明听不清喊的是什么，也总要不自觉地将左手拍向右手，将右手拍向左手，将左手拍向右手......一次又一次。我得承认，我沉醉于他们的表演中了。

沉醉于音乐，像是在已经不需要朋友为我们唱《生日歌》的时候，偶尔在父母朋友圈里刷到这种大型祝寿场面也会沉醉其中；像是听30多年前的《济公》也会为他的乐观打动；更像是听到现在的人与我曾经跑调方式相同地跑到同一首歌上，心中竟也沉醉。

也许音乐的魅力，在他不断地吟唱中带给每个人一点相同或不同的感受，它在给一位位回忆往事的人，提供沉醉在美好中的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