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叁三 第八章 败退

陆定襄精神一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探头向外张望。只见那道黑影趁着蛮族人被洪水冲散阵型、正值慌乱之际，挥出数道暗影。

这一次，陆定襄熟悉的情况并未完全上演。因为这次，夏云似乎并未全力以赴，而是选择了尽快让对方丧失战斗力的方式。

“噗！噗！噗！砰砰！砰！”

黑影所到之处，蛮人纷纷倒下。有的脖子一凉，呼吸变得顺畅；有的后颈一松，似乎得到了解脱；还有的嘴里一苦，直接失去了声音。

陆定襄站在远处，眼花缭乱地看着夏云的刺杀表演。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想拜师学艺！

“叮！噗！”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夏云一棍精准地打在一名蛮人手中的弯刀上，弯刀瞬间断裂。碎掉的弯刀带着惊人的力量，无情地刺入了旁边另一名蛮人的脖子中。紧接着，夏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将铁棍深深插进使刀之人的后心。他动作流畅地接住下落的半截弯刀，看似随意地向某个方向一扔，顿时一名蛮人应声倒地。

这一连串的刺杀只在一瞬间完成，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夏云竟然已经斩杀了十几名蛮人。他的动作迅捷而准确，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名蛮人的倒下。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夏云趁着蛮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单脚点在一匹马的马背上，从刀鞘中抽出一把长刀。他用力踹在刀柄上，长刀如流星般射向远处的两名正在互相搀扶的蛮人，准确无误地刺入他们的胸口，双杀！

紧接着，他如法炮制，这次却是用脚踹一根长枪。

“噗噗！”又是一次双杀！

夏云转身一跃，脚踩马背，身体腾空而起。他手中的铁棍狠狠打在一名蛮人的头顶，随后回身一抽，打在另一人的面门上。他身体一扭，铁棍从蛮人的左侧穿入，右侧探出，干净利落。

“大首领，是那个家伙！”亲兵保护着扎汉，惊恐地喊道。

扎汉此刻也刚刚注意到夏云的存在，但他此刻自身难保，站稳都成了问题，更别说杀敌了。他只能大声呼喊：“靠拢！靠拢！”试图让部下们团结起来。

其他蛮人自然也发现了夏云的威胁。但当夏云杀来时，一名蛮人匆忙抽刀应战，却因站立不稳被洪水冲走。夏云轻松应对，脚尖轻点水面，铁棍横扫间打在一名蛮人的胯下，疼得那人昏厥过去。这一幕让陆定襄也不禁感到胯下一凉，嘴角抽搐。

“哐！”夏云一棍打在一面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拿盾牌的蛮人瞬间眼冒金星，失去平衡趴在了水中。而夏云的铁棍则借着盾牌的反弹力，毫无阻碍地插进了一旁一名毫无防备的蛮人的脖子中。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扎汉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刻将夏云碎尸万段。

“弃马！弃马！你们这些混蛋！难道想死吗？”看着部下们仍然紧紧抓着马匹的缰绳，试图稳住马匹不被洪水冲走，扎汉无奈地下达了弃马的命令。这些马匹对于蛮族战士来说如同生命一般重要，但此刻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随着扎汉的命令下达，夏云的压力顿时增大。至少现在有些蛮人可以在保持平衡的同时展开有效的反击了。夏云刚刚斩杀一名蛮人便听到耳边传来破空声。他眸光一闪敏捷地在空中扭身避过这一箭矢。他顺势抓住了箭矢的箭尾随手一甩那名箭手的喉咙处多了一支带着羽毛的箭矢。

他借助铁棍的支撑跃入水中身体呈现出一个完美的C字形然后如离弦之箭般飞向了刚刚那名箭手的身前。他探手轻松拿走弓箭动作一气呵成。

“嗡嗡嗡！”弓弦连续三次震动三名蛮人捂着喉咙痛苦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漂亮！！！箭法也如此精湛。”陆定襄忍不住大声赞叹。

战场上的扎汉看得双眼喷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在此时，水流逐渐减缓，他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给我冲上去，杀了他！”

然而，就在他刚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袭来，仿佛猎豹在森林中盯着他的感觉。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扎汉的心头猛地一紧。

“大头领！”幸运的是，扎汉身边还有亲兵。只见亲兵立刻挡在了扎汉身前，只听得“噗！”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入了亲兵的眼窝中。扎汉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传来两声“噗！噗！”

扎汉心中一紧，眼前一片模糊。原来这是三珠连环箭，第一箭射入亲兵的眼眶，第二箭借第一箭之力穿透颅骨，第三箭同样打在第一箭的箭尾，使第一箭穿透颅骨飞向扎汉的眼睛。

陆定襄被这惊心动魄的一箭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又感到一阵寒意从后背传来。原来是亲兵也被这箭术震撼，兴奋之下不慎拍到了陆定襄后背的伤口。

战场上，尽管扎汉此刻蜷缩着身体痛苦呻吟，但夏云已经失去了杀他的机会。于是，他将剩余的箭矢射向其他蛮族人。

“噗噗噗！！！”随着几声闷响，夏云从出现到现在已经斩杀了近五十名敌人。加上被洪水冲走的，扎汉身边只剩下两百多人。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因为防范夏云而放弃了马匹。

然而，夏云清楚，对方人数众多，即便主将受伤，蛮人也不会轻易放弃。除非能让他们更加恐惧自己。

此刻，部分蛮人眼中已有恐惧之色，但更多人仍然凶狠异常。夏云站在马背上，看着地面上的水势逐渐减弱。当蛮人稳住身形后，一个小头领带头向夏云发起了冲锋。

陆定襄看着夏云站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心中满是疑惑。他注意到夏云嘴里似乎在嚼着什么东西，而且都是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

当上百名敌人冲到距离夏云二十步远时，他忽然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随后，他的眼睛猛然睁开，一道寒芒霎时间激射而出。远处的陆定襄心中一惊，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而夏云也在这时动了起来，他的动作简单而迅猛。只见他从马背上跃起，身体在空中翻转，头朝下脚朝上，以棍指地俯冲而下。当铁棍插入水中的一刹那，他迅速上挑。一片水花随之飞起，与空中的雨滴碰撞在一起，化作一团团粉末。紧接着，夏云扭转身形，双手紧握铁棍，一股蔑视天下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陆定襄目睹这一切，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但他的眼眸却亮得出奇，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夏云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而遗憾终身。那些蛮人同样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却不明所以。

突然，一声虎啸震撼整个大青山西麓，仿佛从夏云双手间传出。这呼啸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息，使得夏云紧握的铁棍上原本斑驳的锈迹瞬间崩裂。

“是...气！！！”陆定襄震惊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低语。

这一刻，铁棍展露出它原本的本色，银色锋锐，岁月无法掩盖其锋芒。随着古筝扫弦般的声音响起，夏云挥动铁棍，一股无形的气场环绕其周。当这气场与先前碰撞成粉末的水滴接触时，这些粉末突然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呲呲呲”的声音不绝于耳，如同水滴落在烧红的铁器上，但这并非水滴气化之声，而是粉末划过空气所产生的摩擦声。

“呲！！！”无数粉末以近千倍音速射向冲来的蛮族人。这些蛮族人只觉夏云似乎在他们面前演绎了一场杂技，然而这杂技的代价却是他们的生命。粉末轻轻划过他们的身体，带来轻微的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这是四肢百骸都能感受到的流逝，如同划破手腕的伤口，血液滴答滴答地流淌。然而，当他们还未来得及查看身上的伤势时，整个人忽然爆炸开来。

“嘭！”冲向夏云的蛮人前排无一幸免，在冲来的过程中瞬间爆成妖艳、绚丽、绝美的血雾。他们如同象征爱情的血红色玫瑰，如同地狱深处的岩浆河畔之花，如同历史长河中升起的璀璨烟火。

“嘭嘭嘭！”

你能想象吗？几十人在你面前瞬间化为血雾的场景。前一刻他们还在奔跑，下一刻却成了天地间与水雾无异的雾状体。

一定是画面缺失了一帧，一定是的。

后方的蛮族人此刻惊恐万分，他们仿佛看到了屠杀桀鸶之神的恶魔。他们仿佛看到了他们伟大的桀鸶之神受到了来自中原地狱恶魔的蹂躏。这一刻，他们恐惧、害怕、颤抖！

夏云再次将铁棍点在水中，蛮人们当即嚎叫着逃离。而夏云，只是想要借助这股力量回到他之前站立的马背之上。

陆定襄，尽管尚未满五十岁，却似乎已显露出老年痴呆的初步症状。他的嘴角不时抽搐，隐约的口水从嘴角溢出，瞳孔放大，目光显得茫然，甚至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直到那些蛮人全部撤退，洪水退去，天空放晴，夏云跳回镇内，陆定襄才如梦初醒。他突然紧紧抓住亲兵的手，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疑惑又惊喜地说：“疼...咦，真的疼！”

亲兵对此并未感到惊讶，反而问道：“真的疼吗？”陆定襄点点头，为了证明给亲兵看，他又举起亲兵的手，再次打了自己一巴掌，说：“你看真的疼，我感觉自己的脸都有点肿了。”

亲兵见状，也试着给了陆定襄一巴掌，然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掌也有些痛。陆定襄欣喜地确认道：“真的吗？”

此时的夏云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看着这两个像是疯了似的玩扇耳光的家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向土地庙走去。在无人的地方，他赶紧拿出一株灵芝塞进了嘴里，原本惨白的脸色这才逐渐恢复了些生气。

“幸好刚才那两人神志有些不清。”夏云心中暗想，任何人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弱点。

然而，当他进入镇子中心时，却看到了他不愿意见到的一幕。镇子中心的房屋，由于年久失修，此刻已全部倒塌，放眼望去，只有残垣断壁，木板和石料被洪水冲得满地都是。

他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原本一开始他就可以让陆定襄来处理这一切，但他没有，他想靠自己的力量将那些蛮人赶走。然而，他低估了蛮人的实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夏云驻足良久，看着十不存一的房屋，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大青镇的村民解释这一切。此时，陆定襄走了过来，他刚刚的震惊已经过去，想要追上夏云时，却看到夏云站在原地发呆。

他放眼望去，心中也不免感到悲凉。想当年，大魏强盛时，这里经常有客商前来歇脚，虽说不上多么繁荣，但也是热闹非凡。然而现在，大魏朝积弱已久，而这大青镇又地处边境，这些年的青壮都去戍边了。以至于这诺大的镇子，竟还不如一个村子的人多。

如今，连昔日的房屋也不复存在，恐怕再过几年，这里就会彻底消失。

“三哥，你看要不然就把这些老者迁往别处吧。”陆定襄提议道。

夏云没有回应他，而是转身向土地庙走去，陆定襄紧随其后。路上，夏云忽然开口问道：“这里地处大青山西麓，位置偏僻，距离其他任何地方都不算近。如今这些老人的年纪你也看到了，我怕他们受不了路途颠簸之苦。”

陆定襄点头表示同意：“三哥说的是，不过如今蛮人已经攻破青襄关，留在这里的话，他们必然会遭到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