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诗 五、

五、

……那是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十分闷热，这天热的，快要使树叶都卷縮起来。飞鸟都躲避阳光，跑到能蔽阴的地方。只有那些笨头笨恼的蝉，成群结队地扒在树枝上，只热得连鸣噪的声音都没有了。

王美的心情总是这样一个难解之结。那怕是想破了头，也难想出其中情结这原因。他对这个古村山乡，的确怀有一种特殊的亲情。但是，这似乎不能解决问临的问题。然而，他却有一个特点，越是难以弄懂的，他就越是需要弄懂，那怕是想破了头颅。显然，这带给他很多的苦脑，而是要把这些问题弄懂。

他的感情里，有自已纯朴的一面。他爱自己的山乡，不要山乡的贫穷，希望通过自己，去改变。

他在舞台上，跳的多数是西洋的舞！唸书时，又唸进了不少西洋的书，似乎对西洋学也掌握了不少了。而对本土本壤、自己的情况，了解反而较少。他的思想精神内在是基本地说——多数是洋码子。显然，并非“西方的月亮也要比这里圆”的类人——说法，似乎也感觉到，那里的月亮，或许也要比这里更圆一些？这里山乡农村的月亮，就没有城市的圆。他基本也是持这种说法。但他不同在一个可贵，没有放弃这里。而是投入进去改造，责任心满满。他要在这里成家立业，娶一个山乡的女孩为妻，这就不仅仅求得一个“内当家”那么简单。他此时的决定，不是去娶洋姐、洋妹，而是要娶淑妹这一点。这位古村山乡的姑娘。可见，他还是不一样的。

他在这样的热天还走出来。喝水、憇荫，正坐在原来的那块石块。正坐着想得入神时，忽然，他听见一声：

“美哥……！美哥……！你在这里呢！”

“美哥……？”显然他已淸楚谁在呼他。

“淑妹！……”而他的身体，一时间，变得十分僵硬！然而，又听不到再有声音了。他结果茫然四处寻找……

他相信一个流传的说法，往往有一种山精，轻易呼唤人的名字。

怎敢轻易答应。在没有看到此人之前，他不敢答应……从小时候听人说，山精魅怪、老大人——经常会冒充人的囗气呼人，犹其学自己心上人的囗气呼人。因为他从这古村山乡山身，这些流传也己经很古老，怎能不影响到他的某些特点呢？看了看周围时，果然，四周靜悄悄地、看不到一个人，不仅便生出寒意、有些害怕。不想，又是一声：

“美哥！”

他不禁听得十分真切，惊跳起来、决定要逃走时，分辩出声音，竟出自他的身后。一声：“美哥……！”急忙向后观看！

果然竟是淑妺立在那里——自己此时的心上人！不仅轻挥了一把汗水。淑妹怯生生的一种声音，显得低气不足。他想立即去拥抱，又急按住自己通通的心跳，掩饰住自己的惊慌：“是你！”我的妈呀！“是你……坐！”

“我正在想你呢！”但是他没说。她这一会时，却是“吃吃”地掩囗笑着。表情却明显带着几分羞怯。她说：“美哥，你……经常来这里独坐吗？”

“是。常来！……”

茫然、惊讶、与慌张，都因为太突然！使他很有些不知所措，那样能说善言的他，一时间居然措词不着。接下来，则又使他感到意外，淑妹说道：“美哥，我……”她红着面，像孩子做错事一般，轻轻说道：“我……还能去、你的厂里干活吗？”

“行！”他……的确，感到意外、更使他喜出望外。

接着！他又不敢相信了。担心地问道：“你妈妈……林婶子她。她会答应？”

他害怕林婶子。但是不管怎么样，此时必须答应。急忙说道：“你去，马上就可以去。”

她显然又是难为情，笑一笑。依然羞羞地说道：“这需要再等几天。”没有说明原因。似乎，此时的她更害怕去说明？转身立即就走了！

轻轻地追上几步。只是她去得更快，没有追上。停下来，轻轻舒了一囗气！他也没有说、也没有想，只在后面端详她妙嫚的身影。首先，她的身影真好看，显示出健嫚而又弹性、美的魅力，其情所至，便觉得，很难在女性身上发现了。说真的，太像音诗了。本来就是表亲妹，神情动态，有时像得真正难以描绘！她又并非是音诗，二人之间的区别，则又是太多。

他能不爱音诗吗？

但应该与自己结婚的人，又应该是淑妹，他选择了淑妹，此时，则打心底里喜欢上了。他的心里，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但此时，又不愿再去想这些亊，仿佛全部己经解决。

几天后，淑妹果然来上班。

而在这几天时间里，也不知道，她又做了些什么事？说通她的可怜的妈妈了？这是分辩的第一由理。但是，她不仅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班上，她挑选的是最重、最累的活做。扛纱包，运重物，都像那些男人一般。王美看得心疼了，替她安排了轻松的事做。可她还是拣选了累治。最终也只得由她了。“罢！罢！罢！……”王美心里想：“这样下去，终究要将她累倒的。”初来时，还得请她随意，恐怕一言相触！

她便跑走了，怎么办？而且，王美每天都要去看她几次，且，简单地问一间工作情况。他们之间，渐渐地、有了一些新内容。一次，他问道：

“你既然答应来做工的，又说再等几天，什公缘故啊？”

“明知故问……”没有再说了。又带了几分羞怯。

王美看了一会，只看得她，快要被这双眼睛惊跑了。王美急忙自辩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在猜想这几天里，你一直在做你妈妈的工作。”

“是啊，”她方说道：“妈妈不会答应我来做工。”

“是了！”王美似乎立即进入这一问题的思考。他的一双眉毛不禁蹩了蹩。仿佛初时，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呵！的确有问题，而且，恐怕还真的不小呢！这些年轻人、这些孩子们，开始用自已的思路思考问题。

“你妈……为啥又允许你来作工了呢？”

仿佛，这是个谜。为什么要问个究竟？

她这双大眼睛圆圆，则“忽闪、忽闪”。她也很机警，立即看了看周围，恐怕这周围有人。她也用这样一双机警的眼神看着王美，又是审视着，却没有立即说什么。优美的一颗小脑袋儿，虽然渐渐底垂下去，双眼却依然看着他时。仍然这么“扑闪、扑闪”，“眨巴、眨巴！”仿佛在说：“要说淸楚吗？但此时说不淸楚。”

王美则不仅一喜！

他看到了一种特别的美，在这种羞羞怯怯的、濛濛眬眬地像在诉说什么？何尚不是那、更为难得的艺术造型呃？仿佛在音诗身上——尽管在音诗身上，也不曾见到过的艺术造型。似乎在別人身上找不到这种美丽，而化作演想，继续向前推进时，此女孩美的难以刻划与描述。女孩此刻，极尽其化的美丽。他又看得呆了，默默地站着，都是那样不由自主。目光更是不忍不舍、不肯离她而去。美的追求在身边牵引——当然，这是人性。

他也不自然了，由此而变得笨拙了。茫然无主地说：

“你，有时间吗？”

“这……”她，显然知道此语的意思。

此语的后面，因为有现实需要去面对。这又使她恐惧，更变得笨笨拙拙、茫茫然然。

此时又同样怀着惶恐的，同样是那种令她产生战憟的恐惧，那样不安起来，眼神里显出茫然，但眼睛，依然在眨巴、眨巴！

他，则一手，紧紧按住自已的心跳部位！

“人间的妙物啊！”

不由自主地赞叹着！

“简及是奇妙的女神，这样的美丽。”紧紧地盯着看她，已经怀着虔诚的一份信唸，又怎肯放过她身上一瞬那的变化呃？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恐惧，既不敢，久久的只顾看，但又不能错过了那一瞬那，在她身上出现的表情变化。太美了。

既又奇妙、这奇妙极了！

轻轻而又温柔地问道：“我是说……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谈一谈，，可好么？”

“如果是工作上的……”她的双睛眨巴一下。

“是一些工作上的。”他为自己的僒迫、感到面红。竟然不能像平常那样去应对，总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今天傍晚怎么样？”开始提出了这个要求。

她的眼睛又扑闪了一下。“为什么要在傍晚？”岂能料到，傍晚，才是情人最令人心跳的时候——它，才是情人，真正的天堂。又像在建议，她说“明天好不好？”如是对王美说，不如应对地自己说，她，若像在自言自语。说道：“上班之前么？”

“那是在清晨。”万物天长地久。王美应承：“行。在小溪边等你。”

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像在问：“因何在小溪边？”但是，她没有问。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矇眬时，他己经在小溪边等待了。

太阳远还没有上升，天空中依然有闪亮的星星，则随同了漫漫长夜，这，夜晩，才是教人熬得慌的时候。渐渐西斜西去。都逐渐地、向西面退走着呢！

而又逐渐来临的白昼，终将这黑夜，葬送进无底的深渊里。整整一个黑夜，也就在此刻开始，彻底的过去。而一切喜欢白昼的生物，都在这一整夜的沉睡，苏醒过来，各自在自己、生活与生存的方式，此时从黑夜的匿身之处，将从各处洞穴、泥窠、枝间和他们的、一切寄居之处出来，迊接——天明来临时，尽情地、欢乐了起来。这一刻，即使整个森林也最为神圣……黑暗，被光明急急驱赶，正如走投无路一般，飞快地、都被驱进了西山，都使它变得无可奈何。它被急急的驱赶，将一片天空都让为白天。人们正好在夜晚休息，白天，则为有生命的欢呼！村子立即要噪动在这清晨里，百鸟在各自的窠巢里出来啼唱……夜晚，它们都所归了，一切生物，都开始了自己一天生命、或这样或那样的节奏里。

夜晚尽时，必有晨雾来到。而这段时间的雾，来的并不浓郁，这是在夏天。很美丽的这些雾呢，缠缠绕绕、有的婉若仙女，她若像光明的信使一般。这们朝晖己经在眏衬了，使显得更为美丽。她，开始时会留在山腰，气旋气生，上升为彩云、或消化为蒸露……王美，既巳来到小溪边，先等了一会。淑妺她也没有负约，她真的是来了！

她已经轻轻地走过来，神情里还依然几分不安。此神情，极像是己经竖起双耳的小白兔，这模样是，一有动静便要逃走。

所以，她此时的恐惧感，并没有消失。几分不安的神情依然存在，几分担心，几分忧虑！复合渗杂着。似此时的空间，一种负担、一种压抑，更有一种不适感。但心中，犹有一种紧迫的使命，又为一种神圣、仿佛是这种神圣，将她牵引到这溪边。她，虽然来了，依然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王美虽然感到惊讶，站着没有说话。

晨露，已经沾湿了她的头发，像撒满了晶莹剔透的珍珠。湿漉漉的、不自然抹一下，手也湿漉漉。她说：

“我刚到呢！”天，开始明亮了。

她在掩饰自已的心慌。知道这是一种异性间称“约会”的，岂知，有多难为情！她内心里却很焦急，在等待……他会怎样的动作？他的目光灼灼，他，此时又会说些什么？但是……

他却说道：

“溪水…..这里溪水很美！”（一章续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