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释厄传 第五章 主持故人

时光荏苒，一年又一年的寒来暑往，这已经是石闯的寺院内遇见的第七个秋天了，如今石闯已经十二岁。

七年里，石闯在寺庙里不断的研习武术，寺庙里兼负演武职责的执事也发现了这个唯一留着长发的男孩有些习武天赋，不管是身体的柔韧度还是对武学招式的记忆，石闯总是手到擒来，一套套招式打的行云流水，甚至比几位老武僧打的还要好。

除了在寺庙习武以外，石闯也会和小和尚一起研习佛经义理，学习一些经书上的道理，有不懂的地方还会向道育、神尘以及其他几位师叔师伯请教学问，除了头发越来越长以外，小石闯越来越像一个小和尚了。

但是寺庙的主持也发现石闯的身上有些一些隐藏的很深的攻击性，虽然被石闯每日吃斋念佛掩盖了下去，但还是被主持发觉了异样，石闯在潜意识中对外物有攻击意识，甚至说是杀气。主持只当是石闯在当初那个客栈中受到了刺激，从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也没有过多的对石闯提及此事。

这天清晨，石闯正陪同着神尘一起清扫着院子内的落叶，有一光头从大门跨了进来，几步走到了神尘的身前，对着神尘道：“神尘，换了个寺院还是在扫地啊，真是适合你身份的工作呢。”

石闯察觉到了来人富有攻击性的言语，不等神尘开口便反驳道：“工作哪里有贵贱之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我看施主也像个出家人，不得见仁见智想来还是修心不足吧。”

光头撇了一眼石闯，嗤笑道：“你小子倒是牙尖嘴利，只是不知道，我们出家人说话，你个六根不净的黄口小儿插什么嘴？”

石闯双手合十道：“心中有佛，哪里都是道场，心中无佛，念经斋戒无用……”

正当石闯还要说下去的时候，主持道育从偏殿走了出来，对着那个光头说道：“师叔，别来无恙。”

光头看见了道育，点了点头道：“无恙，看你的样子，离了本宗好像过的不太好啊？”

“托玄空师叔的福，师侄一切安好。”道育微笑着说。

“师叔此次前来，是为了北地问佛一事？”道育问道。

“正是，这一届本宗出了几个佛子，都是极有天赋的，师侄你想来是见过的。师父也不愿意让佛子前往北地取经，平白糟了那灾祸上哪说理去？于是我们一合计，应该让你九年前捡来的那个孩子前往北地取经啊。”玄空皮笑肉不笑，对着道育说道。

“师叔，本宗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别说神尘师叔还活着，就说我好歹也是大宗师了，本宗非要如此逼我？”道育一颗一颗的攥紧手中的佛珠，喃喃道。

“怎么？师侄你要对我动手？别忘了，你终究是从本宗出来的，本宗救了你的命！”玄空眯起双眼，盯着道育，周身气流缓缓流动，裹挟着落叶形成了玄空的场域。

道育周身的气场也逐渐凝固，让神尘身边的石闯都感觉到了一丝压抑，仿佛这两人随时会准备大战一场。

“阿弥陀佛，师叔随便寻个院子住下吧，我要去问过我的徒儿。”颂了一声佛号，道育周身的气场散了开来，转身前往后院……

石闯也被神尘拉着前往了后院，只剩下玄空站在原地，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后背的衣物却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寺庙后院……

“静明，师父同你说一件事……”道育叫住了正在打水的静明，神尘和石闯也从身后赶来。

“怎么了师父？”

“同你讲一些故事……很久以前，师父也是被一处寺庙的主持收养的，师父在那座寺庙习武、研学，后来成为了享誉一方的大和尚，但是师父渐渐发现了师父的师父在干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师父离开了寺庙，来到了这这里，开辟了山隐寺。”道育对着众人缓缓道来。

“师父本来戒度的寺庙，叫做青神寺，在比我们这里更南一点的地方，青神寺那个地方的寺庙，每隔十五年都会派遣一部分少年弟子前往西北地圣城游学取经，以换取宗门正统的名号。但是前往取经的学子们，能够回来的人寥寥无几……可以但凡能够回来的人，都会成为青神山一脉钦定的主宗大师。只是这一份机缘太过危险。师父问你，你想不想去？只需要根据你自己的想法回答就行了，不用考虑别人的意思。”道育看着静明。

静明皱眉思考着，过了许久，对着师父大声喊道：“想！师父你知道的，我一直待不住，不想在山上吃斋念经。现在有出去玩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说着说着，静明竟然有了些哽咽。

石闯向前踏出一步：“道育大师，我和静明一起去！”

看着两个男孩，道育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能问你，也是因为之前打了一卦，卦象尚可，不然就算跟我那师叔问一问拳，也不会让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们再好好想想吧。”道育言罢便转身离开了。

神尘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也跟着转身离开，只剩下石闯和静明留在原地……

“石闯，你可以不用跟我一起去的……我不想让师父为难，现在山下假装去游历了，然后躲上一段时间再回来，假装已经去过北地了，师父也不会说我什么的。”静明对石闯说道。

“那我也跟你一起下山躲一段时间，主持对你有救命之恩，与我而言何尝不是呢？况且我在这里练武也算是小成了，我们一起上路，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石闯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两个男孩一起挑水，在后院中一圈一圈散着步，一起幻想着下山之后可能会遇到那些江湖大侠、武林豪杰，说不定还可以遇见神鬼志异当中的那些古灵精怪！少年人的世界总是鲜红滚烫的……至于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什么的，等遇到了再去管它吧。

寺庙正殿，玄空参完了佛，便面向身后的道育。

“师叔，我已经不欠本宗什么了。”道育淡淡说道。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缘去缘来，藕断丝连，就像你虽然藏到了这小小的隐山，本宗就找不到你了吗？小师侄啊小师侄……以后的道路还很长呢。”玄空轻笑着离开了正殿。

……

次日清晨，静明与石闯一起来到正殿，等待主持道育礼佛完毕。

“师父，我们想好了，一起去西北圣城取经！”静明对着道育说道。

道育没有说什么，看向了石闯。石闯点了点头。

于是，少年人们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而师父前往后山，说是要让他们带上一些东西……

少年人们最后一天在寺庙里清扫、演武、行斋、礼佛，做的格外认真。

深夜，少年人们迟迟难以入睡，而偏殿当中，道育和玄空对坐着。

“放心吧，我会暗中看着他们走出江宁府的。如果他们耍一些小计谋嘛，我反而可以轻松些，呵呵呵。”玄空冷笑道。

道育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冷声道：“师叔，得饶人处且饶人。”

玄空转身离去，道育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水杯顿时化为齑粉。

……

第二天清晨，两个男孩在寺庙的门口听着师父的吩咐“我与你们说的那些江湖帮派，都记住了吗？万一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就近寻找他们，报上师父曾经的名号，这些都是我帮助过的宗门，他们大多会帮助你们。如果人家不愿意，也不要强求了，将他们的名号记下来，以后告诉我。出门在外万事以和为贵，不要意气用事，行路尽量走官道，荒郊野外多匪盗……”

石闯与静明一一应下并且收下了师父给他们的小木盒，要等到出了江宁府才能打开。

男孩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寺庙的匾额，山隐寺。日出东方，少年人相视一笑，迎着凉爽的秋风下山了……

“记住，活着最重要！”身后的男人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