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与玫瑰 （六）

晚上九点左右有人敲门，趴在俞静安身边的猫飞速弹跳起来往楼上跑，弄得俞静安也有点紧张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习惯性地想透过猫眼看看是谁，但是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才意识到对面大概因为出事的原因不再开着门了。

他问了一声“谁啊？”

“警察，开下门！”外面的人回答。

俞静安拉开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罗真和苏明浩。大概都在等对方先说话，一时间三个男人相对无语。

苏明浩先开口了，“你好！你的内存卡还给你。”边说边递过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张内存卡。

俞静安刚想伸手接，又缩回来，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塑料袋问：“你……没接触过其他东西吧？”他发现那个塑料袋很像电视剧里凶杀案现场，警察用来装头发、扣子之类的证物的袋子。

苏明浩说：“没有，我们就是拿回去在办公室电脑上放了放。”

俞静安这才接了过来。看外面的两人似乎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便说：“要进来坐会儿吗？”

罗真说话了，“好的，你不请我们，我们也想坐坐呢！”

这算请吗？不过你觉得是请就是请吧。俞静安后退两步把二人让进家里。

两人一进来就四处看，门后面，桌子底下，俞静安看着他们，不明所以。

“李逵呢？你的猫呢？”苏明浩问。

俞静安说：“刚才你们敲门吓得跑楼上去了。……猫也有嫌疑吗？”

罗真说：“猫是没有嫌疑，但是可耽误事了！”

俞静安不解地问：“怎么了？”

罗真说：“我们办公室五六个人围着电脑一下午光看你的猫了！”

苏明浩马上接话说：“我们本来想看看前天晚上你做什么了，但后来发现猫更好玩，哈哈哈哈！结果又返回到前面去看猫了！耽误了两三个小时！哈哈哈哈！”

“你说这么秀气的猫叫煤球、小白什么的不好吗，偏偏叫李逵！叫它它还回应！哈哈哈哈！”

“小时候脾气暴躁就叫李逵了，不然打算叫黑猫警长的。”

“还是李逵好听！叫起来也顺口！”

俞静安招呼两人坐下，问：“这么晚了，两位就是来看猫的？我的事呢？我这里还被限制出行着呢！”

苏明浩说：“这不是给你送卡的嘛！我们主要是想去你对门，然后给你送卡，最后是顺便瞅瞅猫。但是对面没人。”

“你们应该有她的电话号码的吧？”

罗真说：“号码是有，但是这种事提前联系么，总归不太方便。”

“我呢？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可以，经过我们排查，昨天通知暂时留下的人都可以走了。”

“是吗？那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确定我……没有嫌疑的，我的监控里后半夜的确是没拍到吧？”

苏明浩说：“一是我们查了走廊的监控，你晚上六点，就是你说的拿快递回来后的确没有出门。二是有人给你做证。”

“有人给我做证？”

罗真说：“准确地说不是做证，是相信你不会干违法犯罪的事。”

俞静安略微迟疑一下，试着问：“你们单位的人？”

罗真说：“对！这你应该猜到了吧？”

“杨震宇？”

这次轮到罗真反问了，“杨震宇你也认识？但不是他，他在三队，这次的事没有他们。”

“那就是你们吴局？吴国忠？这事他能知道吗？”

“是的，是吴局说‘小俞这人不用怀疑’，他说和你很熟悉的，你们好像都是县作协的成员是吧？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知道的，不是说你的事大，你的事是我们围着电脑看猫的时候被吴局发现了，他从视频里看到了你。”

俞静安点了点头，“好吧，可还是耽误了我一天的时间，应该是两天。”

罗真说：“人命案子，我们也没办法。也不说公事公办的话啦，那样太生分。你跟我们单位这么多人都这么熟悉，大家都是兄弟了。来，这事就算过去了，开始第二件事。”

“哦？还有事啊？”

罗真说：“这次不说调查了，就说请你帮忙好了。对面的1006的情况，你了解的给我们说说。”

俞静安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是，你一天好几次从猫眼往外看，总看见点什么了吧？不会是光看美女吧？哈哈！”

“你们……”

“别管有用没有的，你随便说说你认为对面发生的异常的情况。”

俞静安想了想说：“好吧。我只管说，你们自己甄别。……从头开始吧，我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从交房就搬来了。对面的房子一直是出租的，房东我也认识。”说到这里他看着苏明浩说：“哎，你怎么不记啊？”

苏明浩说：“我们就是了解下，不把你说的当证词，有关键的才记。”

“要记的，万一你们通过我说的破案了，我不是也要算立功吗？”

苏明浩做出嫌弃的表情说：“切，你几句话要能破案，我们就省事了。”

罗真说：“那就纪录吧！”

苏明浩说：“他这家里太冷，拿不住笔，开开空调呗！大哥！”

俞静安朝楼上喊了一声：“猫！李逵！”。随着话音一只黑猫嗖地从楼梯上飞下来一般冲到客厅，看见有陌生人在“喵喵”叫了几声。

俞静安拍拍椅子边示意猫上来，对苏明浩说：“恒温暖手宝给你用用。”

苏明浩大笑，手在猫背上摩挲起来。

“现在这个租客搬来有两年了吧，她给过我几次菜，说是自己吃不完的，所以我感觉印象还不错。”

俞静安刚说到这里，苏明浩说：“哎，客观陈述哈，不能因为吃了人家的就不尊重事实。”

俞静安说：“放心，我立场坚定。……我刚才说的你记了吗？我说这么多了，你一个字没写啊？”

“大哥，你这跟讲故事一样，我会拣重点记的。”

罗真说：“搬来两年了，就是2020年对吧？具体几月份还记得吗？”

“应该就是年前年后的吧，因为我年前回去的时候她还没来，等我过了年回来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因为我刚回来要居家隔离14天，就是那期间她给了我第一次菜。”

“好的，接着说。”

苏明浩说：“我提个意见，咱就说最近这段时间的好吧？特别是看上去异常的情况。你这个起头起得忒早了。”

俞静安说：“那就一句话，她家经常有吵架。”

大概这句话在罗真和苏明浩看来是属于重要的，两个人都一下精神起来。

“谁和谁？”

“有个男的和这位女士吵。”

罗真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给俞静安看，“是这个吗？”照片上是赵福海。

俞静安点点头：“对，是他。……这是被害人吗？”

罗真说：“是的。知道他们为什么吵吗？”

“听不懂，他们说的银城本地话。”

苏明浩说：“据我们调查，许文佳是江城人，不是本地的。”

罗真看他一眼说：“很难学吗？她在夜场上班，说不定有人专门教呢！”然后对俞静安说：“接着说。”

俞静安看看他们，“没有了啊，看起来异常的就是这个事。”

苏明浩泄气般地说：“刚才那架势我都怕今天拿的本子不够记，现在倒好，一句话完事了。”

俞静安说：“确实没有了，我又不天天盯着她家。马上半夜了，她应该快下班了，你们直接去问她多好。”

“只怕喝得迷迷糊糊的，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罗真说：“行吧，不耽误你休息了。想到什么随时跟我联系。”

俞静安问：“我马上买票，明天回老家了，应该想不起什么来了。”

苏明浩说：“别回了，在哪里过年不一样？你在这里也是家过年，我怀疑我们弄不好今年要在局里过年了！”

“那辛苦你们了！哈哈！祝你们年前抓到坏人哈！”

“这里估计要天天来，你不走我们能来坐坐歇歇，看看李逵。”

“行啊，租给你们当临时办公室呗！”

“租就太见外了！就这样，走啦！”

送走两人俞静安回到桌前坐下一看手机才发现妹妹安静发的微信：

“哥，周凌燕明天去你那里看她同学，我告诉了她你的地址。”后面是一排呲牙大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