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与玫瑰 （十）

田立志先认出了张春梅，不由满脸惊喜，此时的惊喜只是多年以后遇见曾经熟悉的人的惊喜。另一方面对于新工作环境初来乍到的拘谨感也瞬间消失了不少。

“张老师？！是您吗？”

张春梅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但不是指向田立志，而是先向上然后稍稍弯曲，上下摆动，是一副飞速想事情的样子。

约十秒钟后，张春梅脱口而出：

“田立志！你是08届的田立志！”

田立志见老师认出了他，更加异常高兴。

“张老师，这是您的家吗？还是来……”田立志心里想的是“来打工”，隐约间觉得又不妥，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说，便迟疑了一下。

张春梅马上说：“对，是我家开的店，这是我老公！”她边说边指指赵福海。

赵福海哈哈大笑，说：“这下好了！你们原来是老师和学生，现在成了老板娘和员工，背地里咱还是亲戚，咱店里没外人了，哈哈！”

张春梅便问：“是吗？我们和立志家什么亲戚？”

赵福海说：“小田的爸爸是我姑父的堂弟，算起来这关系还不远，老话说姑表亲辈辈亲，小田也是我的表弟呢！”

赵福海故意把这层关系说的近了一些，一是生意人会说话，二是他没提前把请田立志到店里帮忙的事情对张春梅讲，怕她不高兴，后来一看两人以前是师生关系马上心里轻松了许多，现在再把亲戚关系说的近一些，老婆就更加不好说啥了。

张春梅高兴地说：“既然这样，立志以后不要叫我老师了，我现在也不是老师了，哈哈！也不准叫老板娘，以后就叫嫂子！”

赵福海马上接话说：“对对，叫我就叫大哥，福海哥都行，不要叫老板！”

电光石火间，田立志心里闪过那种爱情动作片里的“哥哥出差，嫂子和小叔子一夜情”之类的画面，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张春梅。

张春梅也正一脸笑容地看他，赵福海在抽空刷抖音。

过去了十五年，当初的女历史老师的确老了，但相对于时间的漫长又没有老的太多。

如果说十五年前是青春洋溢和恣意张扬，那么十五年后就是丰韵雅静和精致内敛。

“好的，如果我非要客气反而显得见外，以后我就叫哥嫂了！”田立志说。

张春梅目不转睛地看着田立志，仿佛带着品评的眼神，说：“立志比小时候壮实了，我记得你上初中的时候很瘦，一和人说话就低着头。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还是我的课代表呢！”

赵福海说：“你那时候是初中老师是吧？那时小田兄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现在是大小伙子了，肯定要长高长壮了。”

张春梅一句“课代表”把田立志拉回到那段每到夜晚就想着女历史老师想入非非的岁月。

田立志忙喊停自己的胡思乱想，说：“嗯嗯，记得记得！”说完记得忽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赵福海说：“老婆，我出去一下。你带小田熟悉熟悉店里的事情吧，晚上我们请小田吃个饭。”

张春梅说：“好的。立志来了我有帮手了，你回不回来都行，哈哈哈哈！”

田立志非常聪明，像他自己说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虽然跟人合伙又独立经营的化妆品店不到两年就关门了，但那由于是在除了“地利”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天时和人和都不占的情况下。

从感情方面看，他不愿承认是被那女的骗了，从失败的经营上，他十分肯定是那女的的原因。

最初田立志对各种材料的价格把握的不是很清楚，因为平时卖零散的客户价格并不一致，只要不赔钱，价格完全看客户的还价本事，这一点不好掌握，所以价格方面他都要请示张春梅。

不过对于材料的特性和使用，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学习的比张春梅还精通。这对于应对上门的零散客户很有作用。

零散客户多是平时不怎么接触或者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材料，道听途说地一知半解，每当有这样的客户，田立志就很有耐心地把相同型号不同质量的各个等级的产品介绍给客户听，还会问清楚客户的具体用途，根据性价比给出最合理的搭配，这样一来很多初次上门的客户往往都能被他谈成。

初次上门的客户谈成了就意味着又多了一条路，新客户再介绍新新客户，新客户就成了老客户，做生意就是这样，做的是人气，是关系。

自己说自己的东西一万句好不如亲身用过的消费者说一句好。

田立志一来，赵福海和张春梅两口子都感觉到来店里的人比以前多了，每天的营业额也比以前多了。每天店里都回荡着田立志向客户介绍材料和同客户谈笑的声音，让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田立志也很勤快，每天到店比赵福海和张春梅早，把需要摆在门口的都摆出来，前一天弄乱了的重新放放好，桌椅板凳门窗玻璃都擦一遍，最后再把也地拖一遍。

假如这时候老板和老板娘还没来，他就把水烧开，茶泡好。

田立志还“救”过张春梅的一次命。

清明节后的一天晚上八点多，田立志接到张春梅的电话说她在东盛路，低血糖，开不了车了。田立志马上带了吃的和牛奶开上车去找她。

东盛路是在新开发的新城区，很大一片都是新建的住宅楼，配套的商场超市饭店等还没有，一到晚上路上基本就是空空荡荡。

那天张春梅是从店里回家，因为要做个账目，就想做完再回家吃饭吧。出门的时候就感觉有点饿了，她想晚上了不会堵车，可以开快点，应该没事。没想到穿过旧城区后刚到新城区就饿得不行了，头晕，四肢发抖，出冷汗。

她先给赵福海打的电话，但是打了七八个都无人接听，嘴上和心里把赵福海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然后才又打给田立志的，彩铃刚一响田立志便接通了，一瞬间张春梅像在无边的黑暗中抓到了一只手。

田立志赶到后马上把吃的东西喂给张春梅吃了，缓了好大一会儿，张春梅才平稳下来。

然后他开车跟在张春梅后面一直把她送回了家。

过了清明，气温上来了，爱美的女士开始穿起了夏装，长裙短裙，短袖披肩。

这天田立志一早到了店里收拾完，又做了两单生意后张春梅才来。

张春梅一进店，田立志的眼睛要看直了。今天张春梅穿了一件像极了十五年前穿过的深蓝色紧身连衣裙。

张春梅身材保养的很好，几乎和年轻时没两样，要说有点变化就是更加丰润了，头发也依然乌黑浓密，如果从后面看，一点不输十五年前。

即使看脸，除了多年不见的，比如田立志能看出有些变化来，常常见到她的人很难说出哪里变了。

即使田立志也只能说眼前这位女历史老师比以前“老”了，也说不出比以前丑了。

“立志，看什么呢？”张春梅跟田立志打招呼，满面春风。

田立志赶紧回过神来，挠挠头，说：“我感觉嫂子今天的打扮很像当老师的时候。”

“那你看好看吗？”

“好看，好看！这样看嫂子一点没老。”

“瞎说！你哥总是说我老了，说我不如以前有魅力了。”

“大概我哥也和不知妻美的那位脸盲老总一样，看不到嫂子的美！”

“哈哈哈哈！还是我弟弟有眼光，嘴又甜！”

田立志被夸的有点燥热，不自在，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现在为了恭维张春梅才那么说，随即说道：“我上学的时候就觉得嫂子好看！”

张春梅接口说：“那时候喜欢嫂子吗？”

此刻的田立志只能说：“喜欢啊！”

张春梅大笑，说：“那时候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啊！”

田立志一时想不好怎么回答，张春梅又问：“说说，那时候怎么喜欢嫂子啊？你胆子不小啊，敢喜欢女老师！”

田立志有点窘迫，说：“喜欢……就是喜欢啊！”

张春梅注视着他，问：“就是干喜欢啊？什么都不做吗？”

田立志嗯嗯半天说：“是的啊，就是……只是喜欢。”

张春梅挑起眉毛，笑盈盈地看他，又带着一点嘲笑，说：“我记得毕业前你最后一次到我办公室里的时候，我拥抱了你一下，你还记得吗？”

田立志抬起头看看张春梅，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说“记得”。

张春梅凑近田立志压低了声音说：“那次我感觉你有东西顶到我小肚子了！”说完马上撤身回到座位上哈哈大笑。

田立志马上辩解，说：“没有！我不记得了！”

张春梅说：“要不是那次我还真不知道你那个年纪的小男生花花心思还挺多。说实话，那时候是想了吗？”，然后还鼓励田立志，“没事的，现在就咱俩，反正也已经过去了。”

田立志便点了点头。

张春梅又大笑，说：“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坏，现在看起来老实了不少呢！”

听张春梅这么说，田立志心里说“现在更坏”。

二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近距离接触有好感的异性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在街道上班接触的都是大爷大妈，后来那个一起卖化妆品的女的也只是沾衣掠袖之间的触及和臆想。

这小半年天天和张春梅泡在一起，而且又是青春期爱慕过的女性，虽然自知她是有夫之妇，年龄相差也大，但张春梅的女性美仍常常使他心驰神往。

夜晚睡前，白日梦里的幻想对象多数时候还是眼前的这位“老师+嫂子+老板娘”。

有一天中午张春梅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了，店里只有田立志一个人，他偷偷拿着张春梅的水杯去了卫生间……

张春梅的水杯是一个红色细长的不锈钢女士水杯，怕被她回来发现，田立志特意去买了一瓶洗洁精回来把杯子刷了三次，并又重新为她泡了一杯浓茶。

下午张春梅回来后说“立志，谢谢你啊！又帮我泡了茶”，田立志假装随意地说“不客气！”，一下午只在店门口转悠，不敢进去，担心张春梅发觉茶有异常，但她一点没察觉。

后来田立志就隔三差五地用张春梅的水杯，完事后再用洗洁精刷几次，再泡杯浓茶。

有一次他冲动地打算试试不洗杯子看看张春梅能不能发觉，便直接泡了杯茶。张春梅回来后他坐在椅子上偷偷地看张春梅，见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没有丝毫的异样，田立志既紧张又兴奋。

再后来他便有时洗有时只拿水冲一下，有时直接不洗，看张春梅用杯子喝水他在一旁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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