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船秘事 【第六章】鲛人

“鲛人”，吴六妹看到从海中跃起的叶海生，脑子里即刻闪出这两个字。

她小的时候，听老一辈的人讲过，传说海里生活着一种像鱼一样的人，它们胸部以上和人类没什么不同，胸部以下是长有鳞片的鱼身鱼尾。它们游动速度非常快，喜欢像海豚那样跃出水面；它们有像鱼一样的腮，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而当它们爬到陆地上的时候，鱼尾鱼尾即化为人类的腿脚，可以在陆地上自由行走。而流传的关于鲛人的最恐怖的说法，是鲛人每次出现必有灾祸发生，它们以人肉为食嗜血成性并且可以幻化成不同人的面貌混迹于人群。可是，传说终归是传说，没有人真的遇到或看到过这些。

吴六妹对这些传说深信不疑。此时，她感觉双脚好像不听使唤了，汗珠从额头上一层层地渗出来。

月娥！天哪！我得赶紧通知月娥！她忽然意识到，和叶海生朝夕相对同床共枕的女儿吴月娥甚至对眼前的“危险”还一无所知。不知道从哪里生起的力量，让她从地上爬起来，甩开本已年迈无力的双腿，狂奔起来。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不敢回头看，生怕努力压制住的恐惧在转头间冲出来把她击倒。她一路跑回别墅冲上二楼，来到吴月娥房门口。

“月娥！！月娥快开门！！月娥！！！”吴六妹疯狂地砸着门。

过了许久，吴月娥才把门打开：“哎呀妈～～这大清早的你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吴六妹把吴月娥推进门，反手把门锁上，喘着气说道：“月......月娥呀，快，快收拾东西跟妈走！”

吴月娥甩开吴六妹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你是不是做噩梦啦！走？我往哪儿走啊！”

“月娥，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你听妈的，赶紧收拾，不然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叶海生穿着浴袍，一边擦着湿湿的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吴六妹呆住了：“鲛......海......生，你怎么，怎么会......”

叶海生笑了笑：“妈，怎么这么早啊！找月娥有事儿？”

吴六妹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啊哈，我，我也没......啥事儿，我就是想让月娥到我那儿陪我两天。”

“那也不用那么急么，如果您今天想回去的话，我派车送您到码头。”

“不不不，我自己能走。月娥，你，真不去妈妈那儿待几天？”

吴月娥又钻回了被窝，嘴里咕嘟着：“我不去，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吧，我还得再睡会儿呢。”

吴六妹回到自己房间。她这才冷静下来，脑子开始运转起来。她刚才在海边看到的，难道又是幻觉？如果那个人不是叶海生，那会是谁？难道还会有两个叶海生？但是，有一点吴六妹可以肯定，她所看到的，一定是鲛人！

与此同时，叶海生站在飘窗前，望向窗外，旭日已悄悄浮出海面。他点了一支烟，然后拨通了电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马上上来，有个事情要你去办！”

吴六妹收拾好行李，准备今天就回家，她一刻也待不了。可是就这样走了她总觉得不太放心。她来到吴非房间，敲了敲门，没有回应。然后她开门走进去，床上没有人，桌子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吴六妹找了一支笔，在书的空白处写了些什么，然后便急匆匆离开了。

楼下，司机大勇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到吴六妹下来，赶紧过来想拎行李，可吴六妹身子一歪躲了过去，她理也不理大勇，径直往外走。大勇急了，转身一把抢过行李箱：“老太太，董事长吩咐过了，务必要我把您送到码头，而且叶董已经安排了我们公司的专用船把您送到雀儿岛。”大勇说完，还不等吴六妹有反应，便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搀”上了车。

车快速驶离别墅。吴六妹看着大勇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背影在哪里见过呢，可她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呢......突然，吴六妹的脑子闪过一个画面，她的头皮突然像炸开了一样，就是他！那个鲛人，就是他！

“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下车！！”

可大勇却猛的一踩油门加快了车速。吴六妹想打开车门跳出去，可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了锁。情急之下，吴六妹从后座扑上来，拼命拉扯大勇的胳膊，车子在路上忽左忽右地乱窜着。大勇见这情形，猛地一踩刹车，吴六妹的身子由于惯性猛地往前一冲，头砰地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导航显示屏上。吴六妹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趴着，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大勇伸手探了探吴六妹的呼吸，然后拨通了电话。

这会儿，吴非刚刚晨跑回来，冲完澡，她来到书桌前快速地把那本翻开的书用书签夹好，然后把书塞进了背包里。紧接着她来到吴六妹的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打开门往里看：“外婆！外婆！我要出去了！”还是没人回应她，吴非见外婆的床铺有些凌乱，想必是出去了吧。她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她也顾不上多想，关上房门冲下了楼梯。可惜吴非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外婆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

凌睡眼惺忪地下楼来到餐厅，孙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嗯，真香啊！”凌把下巴搭在孙妈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

孙妈在凌心中就是妈妈一样的存在。小的时候，饿了找孙妈，脏了找孙妈，甚至被同学欺负了也找孙妈。那个时候凌就经常想，等孙妈老了，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给她养老送终。

孙妈温柔地说：“就好了就好了，快去坐好，我端过去。”

凌乖乖地走到餐桌边，他看着桌子上一个被用过的空盘子问道：“孙妈，吴非吃过了？”

孙妈端着盘子走过来：“非小姐何止是吃过了，她已经走了。”

“走了？这么早？”凌歪着头想了想：“啊，我知道了，她今天有家教。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周末，她每周都要去的。”

“哎，非小姐一个人在外面住也很不容易呢，我听说前段时间窄巷口那一片儿老是出事儿……”

凌听着孙妈的担忧，背过手摸了摸自己后背受伤的那个位置。他后背的纹身自那天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时候，叶海生来到餐厅坐了下来。

他对凌说道：“吃完早饭，你到我书房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凌没有回答，头也不抬地吃着。

叶海生继续说道：“是关于你妈妈……”

凌忽然停住了筷子：“哪个妈妈？”

“你的，妈妈。”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