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船秘事 【第三十五章】接生

房间里，一个鱼尾人身的家伙正斜靠在墙角，大口喘着气，神情异常痛苦。他的尾部被利器划开，血肉从伤口处翻出来，上身也有多处伤痕。

“泉夜！”跟在叶海生身后的洛华惊讶地叫出来，趁叶海生愣住的当口她已经走进房间，来到泉夜身边，“你，你这是怎么了呀！夜子！”

泉夜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依稀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的姐姐，洛华。

“姐……你……回来……了……”泉夜勉强吐出这几个字，再次昏了过去。

泉夜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从窗口射进来的月光使他意识到此时已入夜。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受伤的地方都被包扎起来了，伤口已不再疼痛。之前偷溜进船时所感受到的浑身剧痛此时也已完全消失。隐约地，他听到房外有脚步声响：“谁？”他警觉地喊了一声。

“是我。”随着一声清脆的回应，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借着这女子手中发光石的亮光，可以清晰看出她的五官轮廓，泉夜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泉夜所以为的女子之美，是以洛华为标准的。洛华的美在泉鲛族中是数一数二的，泉戎的父亲一直垂涎于洛华的美貌想占为己有。而眼前的女子，其美貌只在洛华之上。

女子看着泉夜目瞪口呆的表情，噗呲笑了：“嘿！吓到啦！我可不是鬼哈！我叫白灵，是白犬族的。”

“啊哈……我叫……”

“呵呵，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姐姐都告诉我们了。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再帮你换些草药。”

“这是什么草药，有一股特别的香气。”

“是南藤草，可以止血和祛腐生肌。而且它散发的异香，可以安定你的心神。”

泉夜见白灵淡定熟练地涂抹草药，包扎伤口，心生疑虑：

“我是鲛人，你……难道不怕？”

“不怕，难道你会吃了我？呵呵，我知道那些传说，不过，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和感受到的。”白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扎布，看了看，“哎呀，你的伤恢复得很快呢，传说你们鲛人的复原能力很强，这个说法我相信了。好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白灵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在泉夜耳边萦绕，只一会儿功夫，房间又安静下来，白灵连同她的声音渐行渐远。泉夜回味着白灵带给他的，他以前从没感受过的舒适、自在和包容……

“夜子！你醒了？”正在泉夜发呆的时候，洛华走了进来。

“姐！”泉夜看着眼前一跛一跛走进来的洛华，呆住了。他和洛华的最后一次相聚，还是为了躲避泉戎父亲的爪牙，姐弟俩藏在黑礁石下的那一次。就在那次，8岁的泉夜为了引开爪牙而被捉住，最后沦为泉戎的侍从、奴隶。18岁的洛华则从此下落不明。如今的洛华不仅容貌老了许多，身体也发生如此大变化。

“姐，你的腿，你的腿怎么啦？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啊！我给你报仇！”

“唉，说来话长。先别说我了，你这又是怎么了？”

“是泉戎！”于是泉夜将这些年经历的种种讲了一遍。

“哼！又是他们！我这次回来，没有下海，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回来了。而且我以后，不会再下海了。”

“是因为你的腿……不能再变化了？”

洛华点点头：“这只是原因之一，我，有了个儿子，是和人类所生。他叫李淼。”

“哎呀，太好了！没想到，我也当小舅舅了，嘿嘿……不过，那孩子也是鲛人？”

洛华摇了摇头：“不，我们和人类所生的子女已经失去鲛人的属性了，只是水性比普通人好很多。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姐，我想去陆地生活，我想远离这片海……”

洛华听着泉夜滔滔不绝的宏伟设想，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在海里太久，根本不知道人类世界的险恶一点不比海中的少。没有所谓的理想世界。”

“我有心里准备，只是我不甘心，一辈子在海里，做泉戎的奴隶，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洛华看着一脸认真的泉夜，点了点头：“好！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姐弟俩正聊着，从走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叶海生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洛洛……洛华……白灵她……她肚子疼得厉害，快！快去看看！”

洛华二话不说，跟着叶海生来到甲板上，只见白灵靠在一个角落，呼吸急促，从身下流出液体。

“要生了，这里不行，快！”洛华也不顾自己腿脚不方便了，努力支撑着白灵的身体，和叶海生一起将白灵转移到树洞舱。

“怎么办呐怎么办呐，你会接生么？”

“不会！”洛华干脆地说道。

“啊？那……那怎么办呐？”叶海生握住白灵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不会接生，但我生过呀，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洛华撸起袖子准备试试。

正在这时，整个鬼船突然震颤起来，大概持续了几秒钟，鬼船瞬间安静下来。只片刻功夫，那些垂至地面的树藤突然动了起来，他们彼此轻轻碰撞着摩擦着发出声响，好像人类的窃窃私语一般。紧接着，从这些树藤之中慢慢伸出两只细细的藤曼，它们越伸越长，一点点地向白灵的身下伸过来，随即，滋溜钻进白灵的裙摆。

叶海生和洛华看得目瞪口呆，竟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叶海生忽然缓过神来，他伸手想拉住那藤曼，却被洛华一把拉住了。

“别动，它们不会伤害她，它们是在给她接生。”

“什……什么！”

眼前的一切若真如洛华所说，那确实已经超出叶海生的认知范畴了，这在他的人生经历里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真的能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叶海生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我了解这船，它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伤害一个好人。你放心吧。”洛华肯定地说。

正如洛华所说，在白灵经历了一个时辰的痛苦折磨之后，在藤曼的帮助下，一个皱皱巴巴的男婴呱呱坠地。完成“任务”的藤曼回归自己的“队伍”，又一动不动地垂在那里。

初为人父的叶海生欣喜若狂，他抱起婴儿左看右看。

白灵伸展双臂：“快，快给我看看。”

她接过婴儿，亲了亲他的小脸儿：“海生，咱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凌，叶凌。怎么样？”

“好啊，凌云之志的凌。”

“不，没那么复杂，只是和你的‘灵’同音而已。我希望，像这个名字一样，我们俩可以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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