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睛奔着黑暗中呆立着的人扑过来,可突然间蓝眼睛停住了,他一步步退后,然后一转身向甲板上逃去。
黑暗中这个人,是小刘,他口袋里正揣着发光石。这颗发光石本来是胖爷让他转交给李淼的,可这家伙又动了贪心,偷偷匿下了。可他,并没发现发光石的玄妙,只荒唐地以为是凭自己的某种特殊力量震慑住了对方。他由刚刚的惊恐转而有些小小的得意。
他壮着胆子爬上甲板,发现蓝眼睛依然蹲在船栏杆上,一共三个,他们并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
小刘看这几个怪物一直没动,胆子又大了些,他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是不是饿了?我告诉你们哈,走廊尽头的房间有个胖子,肉特多,你们去找他。”
蓝眼睛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把小刘盯得汗毛倒竖。他开始慢慢往后退,但因为太紧张了,左脚鞋尖踩到了右脚鞋后跟,他一个没站稳栽倒在甲板上,口袋里的发光石咕噜噜滚到了楼梯下的底舱。一瞬间,那三个蓝眼睛从栏杆上一跃而起扑到小刘身上一阵撕咬,小刘痛苦地惨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船员们。李淼第一个冲到甲板上,他手握木匕首对准其中一个后背就刺,被刺中的家伙转头扑到李淼身上,张开血盆大口。李淼瞥到这家伙的胸口有一道伤痕,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和他缠斗还咬了他一口的鲛人么!他怒火中烧,一手掐住鲛人的脖子,抬起另一只手将匕首刺入他的眼睛。只听一声尖利的惨叫,这鲛人站起身踉跄着退到船栏杆处,一翻身,坠下鬼船。这时候胖爷也上来了,他把刚才跑过来时滑了他一跤的发光石握在手里,抡起胳膊准备用这石头砸伏在小刘身上的那两个,却只见那两个忽然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向船栏杆,飞身跳下了船。
胖爷的手停在半空,看着空荡荡的甲板,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还没开始呢,怎么一眨巴眼儿就结束了呢。真没劲!”
其他船员来到甲板上,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小刘,一个个吓得腿肚子直抖。
胖爷走过来,摇了摇头,从小刘的身子底下摸出了发光石:“我这里有两个,三水,你那个呢?”
“我那个?我没有。”
“哎?我不是让小刘把石头给你么?”
“他没给我。”
胖爷略一思考,然后笑了下,看着小刘的尸体:“小刘呀小刘,机关算尽太聪明啊!唉……另一块在谁那儿呢?”
半天没人回答。
“你们刚才看到了,我举起这石头,那东西就跑了,可见那东西怕这石头,所以这种石头越多越好,也许他们聚集起来能量会更大。”
见仍然无人回答,胖爷把手中的两块石头交给李淼:“三水,这石头先放你那儿,明天一早想个办法挂在甲板上。”
鬼船上的第三天。
鬼船按照自己的速度继续向前行驶着。叶海生站在甲板上,望向无际的海面。这鬼船是一座孤岛,而且是一座什么都没有的孤岛,也许还是预见自己死亡的孤岛。这船到底要开到哪儿?没有航线,没有目的地,无法操控。关于生死,关于未来,甚至现在此时此刻,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人给你答案……海天之间没有陆地,只有无尽的绝望。
有一个人轻轻拍了拍叶海生的肩膀,他转头看,是胖爷。今天的胖爷有些沉默,也有些憔悴。
“看你小子这样还有点不太习惯呢。”叶海生说。
“海生,我有种预感,今天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天。”胖爷第一次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叶海生的内心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拍了拍胖爷的后背:“如果是最后一天,你想做点什么?”
“我呀,我想吃烧鸡,吃猪头肉,喝酒。我不想饿着肚子见阎王。你呢?”胖爷看了看叶海生。
“我?我不知道。如果能做点什么,我想让时间倒流。”
“哈,就是时间倒流又能怎么样呢,该来的还是会来,你能改变什么呢。即使重头再来,你也不会改变,你始终还是你,你只会重复地去做那些事。既来之则安之吧。“
胖爷的话让叶海生很意外,他忽然发现胖爷内心比他所了解的更细腻、更深邃、更笃定。
就这样平静而没有任何收获地过了一天,夜幕降临。
叶海生,胖爷,老傅,三个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仅是因为肚腹饥肠辘辘,更是因为,昨天晚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和小刘的死亡惨状,在几个人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石头挂好了么?”
“我刚才检查过了,挂好了。三水这小子手真巧,用树藤弄了个小兜儿,石头放进去正好。”
“胖子,你说昨天晚上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鲛人。”
“你怎么知道?鲛人是啥?”
“鲛人就是我姥姥说的那种人鱼还是鱼人的。这个名词儿还是三水跟我说的。”
“他怎么知道的?”
“这小子不简单。你还记得胡大为失踪那天晚上不?他说那晚他在甲板上和鲛人打了一架,而且和他打架的鲛人和我俩在悬梯上遇到的那个是同一个。”
“我记得那个鲛人胸口受伤了。”
“嘿嘿,就是三水那小子捅的,你说他是不是有两下子?”
“嗯。这小家伙好好培养一下是个人才,可惜啊,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呢。”叶海生叹了口气。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把今晚……嘘!”胖爷忽然拍了拍叶海生,手往外指了指。
只听房间外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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