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官差 第二十二章 电话哭声

在跟那二石头交谈了一番之后，甜甜起身对我们道：

“就算是一个大人，经历了这些，受到的心理创伤一定也不小，何况只是他这个年龄。虽然，我们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想知道，但我觉得还是不要急着去问他任何事情。至少，也要等一段时间，等他状态好点了。”

甜甜毕竟是姑娘家，在这些方面她的确考虑得比我们周到。

至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二石头的确是目前为止几个男孩中唯一的生还者，光这一点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廖把式略一番琢磨，这时说：“当务之急，还是先保证他安全回家，至少让他家人悬着的心放下，后面的事就再说吧！”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推测，作为找到的唯一幸存者，期间这个叫二石头定是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他虽年龄不大，却是经历了与死亡擦肩的整个事实。考虑到他现在的状况，很多问题肯定是不能直接问的，这是甜甜最为考虑周到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次去回忆那些刚经历不久的惊恐场面，我估计，多数人都会出现精神崩溃的现象。想着那些死去或失踪的人，就好比昨天或者前天，他们都还是活生生出现在你眼前的伙伴。

找到这个二石头的时候，我们其实也一直在想一个可能性，那便是还有没有其他的生还者，至少也要找到其他遇难者遗体。可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如愿所偿，除了先前发现的另外两具尸体，现在总共也就算是找到了三个，两死一生。可失事的共有五个，那么按理就应该还有两个未找到。

而当第一时间问起那二石头，其他的人是否还生还时，他整个人却已进入了一种懵的状态。无论我们问什么，他都只是颤抖着身子，一个劲儿地摇头。当时也推测，有可能是被我们先前追赶所吓着的原因。他能躲到树上，已经令我们很惊讶了，何况我们也不敢肯定，他当时是不是正在躲我们。

继续寻找下去，也依然是个未知数，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余两个的线索了，我们就不得不选择了放弃找下去。

相对于继续找尸体而言，确保生还者平安回家，现在看来自然是更重要了些。浮尸官差一贯认为，靠吃饭的老本行固然重要，但若碰上生死之事，那救人性命定是大于天的。

再则，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男孩的身体，是否就完全无恙。因为在很多意外事故中，事故对人所造成的伤害，往往还存在着未被发现的隐患。在短时间内，凭肉眼肯定是很难断定的，也许连受难者他自己当时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哪里还存在着伤势，恐惧也许能暂时麻痹人的疼痛感，自然也就不能大意。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专业的医务人员呢！

考虑到这些，最好是将他送到离这最近的医院或诊所做检查，然后再通知他们村里的人。廖把式的理念是，对于幸存者，尽量做到保证其安全，对于死者，也算是尽到最大的努力。

说来搅肉汤这行，本意是寻找落水的死人，谁能想到这次意外地寻到了生还者，估计连廖把式他这一生，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次。

船一直是开着大马力，也是想最好连夜赶到有医院诊所的地方。现在已是凌晨深夜，那男孩早已累得睡了过去，我们也只希望他仅是累的。甜甜又去取了一些衣物，盖在对方身上，她看着那男孩熟睡的样子，不免有些可怜他。

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看见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岸灯火。经廖把式说才得知，船现在已经到了这一带的乡镇中心，算算离墨村其实也没多远了，但现在还不急着去墨村。

这里即是乡镇中心，便相应的会有乡镇卫生院，可以让二石头暂且在卫生院里住着，将他交给医生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话说罢，由大表哥背起那二石头，我跟甜甜则去招呼人。虽是深夜，见那值班的人员已在屋内打起了呼噜，好在这么一叫，对方倒立马清醒了过来。他揉着眼睛凑了过来，在弄清楚情况后，忙将我们往里引。那值班医生表示，问题不大的话可以先做简单处理，等早上上班了，再给好好检查一遍。

大体都办妥后，我们才从里面出来，并叮嘱那医生随时注意着点，且留了电话。

由于夜太深了，一番商议后，我们决定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对付下半宿，明早再动身。廖把式由于担心船上拖着的几具尸体，说是他自己守在船上就行了，让我们找个旅店住下。他既然这么执着，我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说实在的，小乡镇有时候就算是招待所这种地方，都不太容易找。但听说这乡镇最近些年因旅游的大力开发，游客多后，周边的各种设施建筑也发展得非常快了。那些小旅馆更是随处可见，几乎排了一条街，竟有了种小县城的感觉。

没过多久，大表哥就挑了个比较上档次的旅店，价格比我想象的有些贵。他共要了两间，甜甜一间，我跟大表哥则凑合着挤另一间。

我倒是一时纳闷儿，琢磨着，这老小子这次竟有这么大方，舍得花钱请我们住这种地方，实在是难得，虽然他平时也不太算小气。但按常理说，在旅游区一带住店，那是最烧银子的，廖把式没来享受，看来真是亏大了。

可关于这事，后来我从甜甜那里才得知，敢情，并不是大表哥本人如何大方，舍得请我们住一次这么上档次的旅店。这其实呢，却是大表哥在大把地挥霍公款。

具体而言，日常的开支，其实都是由廖把式统一垫的，说是算咱们出差的经费，大表哥只需报账。而一般情况下，大家其实很少选择去住旅店，原因自然是价格比较贵，因而出远门多会跟地方老百姓借宿一晚，除非像今天这样遇到特殊情况。那么有的时候，如果在荒郊野岭连户人家都没有，那也只能搭临时帐篷，或将就着在船上过夜，只是想想那些蚊子嘛，睡船的人可就需要些勇气了。

进到房间之后，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里面不同于城市酒店那样的奢华摆设，而是多了一些乡村古朴的味道，简单的摆放，却让人觉得很舒适。尤其是窗户打开的那刻，能听见外边儿那河水流动的感觉，真是一种享受。

大表哥说，出差虽然平时苦了点，但到了该享受的时候还是得享受，甭管银子多贵，人这一生，总不能老亏待自己。他还坦白道，说这点小钱在廖把式眼里，其实他根本就没当多大回事。行外人见廖把式平时穿得简朴，都称他廖把式或廖师傅，其实行内人都叫他廖大老板，他只是有大把银子而不爱去炫耀罢了！我姑且听着，暗想，也许他是想让我别在廖把式面前，抖露他乱挥霍银子的底儿。

话说回来，我这好歹也是搅肉汤实习的第一天，奔波了整日，屁股一旦坐上那软的床铺，就觉得跟粘了胶水儿似的，完全不想再挪动分毫。可后来，我还是挣扎着起身去洗了个澡，因为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一身的酸臭味儿了。

等我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发现大表哥已经响起了鼾声，算算，这也就不到几分钟时间，他居然连鞋都懒得去脱了。那样子，看着宛如一只扑在床铺上的大蛤蟆。

天气算是比较炎热，但是窗外的河风却吹得格外凉爽，睡下去感觉非常舒服惬意。可能没几秒，我就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外面的门被敲响了，打开一看，发现甜甜已经收拾好了，此刻正站在外面等我们。我一看时间，的确有些睡过了，又赶忙去揪那还在熟睡的大表哥，我发现他竟然还在磨牙说梦话，于是对着那屁股就是两大脚。

俩人匆匆一番洗漱，等退了房出了旅店，却见河边儿昨夜那停船的码头，围起了一群人，不时还传来山头的吠声。仔细去瞧，越这么看就越觉得，那些人打量的正是我们的船。

我们三人忙走了过去，发现，正是因为船后拖着的尸体太过醒目，从而招来了众多的围观行人。奇怪的是，船是空在那儿，廖把式人却不见了踪迹，唯有他的那部老年手机还扔在船头，心想，他昨夜不是说好在船上守着吗？

正疑惑着，却见廖把式又突然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见他，我们就忙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刚才由于手机没信号，去附近一商店借了个伙计的电话打。

具体嘛！他是给墨村那边的人回了个电话，把我们此行找到三个男孩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那边的人听到这消息，似乎很高兴，说是要好好谢一番我们。而对于二石头，他们也已经让人往镇卫生院这边赶来了。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另外两具男孩尸体，顺着水路直接送到墨村，这最起码也算是给失事者家属一个交代了。

没过多久，我们就又上了船，目标直向墨村。

船在行驶的过程中，我跟大表哥都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廖把式从刚才上船开始，眉头似乎就一直紧皱着，不知道他出去那会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刚想发问，对方却先开了口。

廖把式说，在他刚才打电话那期间，确实是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他到现在都还没想通。

我们几个都觉得好奇，忙问他到底是什么，打个电话还能遇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廖把式的眉头却依然紧皱，继而这么说：

“我那会儿跟墨村的人通完电话后，又拨了另一个电话。”

我跟大表哥不由两眼一对，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对方则继续说：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我碰见了一个知情人。那人说，他知道还有一个地方，也有人掉河失踪了，问我们这一路是否碰到过那人的尸体。我听他说了大体时间，说是大概在半个月前，一个女孩儿掉河失踪了。又听他描述了对方大概年龄及相貌体征后，一番思索，我就联想到了昨晚，我们所找到的那具腐烂女尸。

所以，在那人留下了电话之后，我便想根据留下的电话号码问个虚实。他说打那电话可能对我们有用，我觉得，可能就是那失事女子的家属，或者是事情的知情人，就拨打了过去。”

听廖把式这么说完，我们几人才算是有了了解，毕竟这营生能多做成一件是一件，廖把式当时所想的倒也符合常理。

一旁的甜甜却追问：“那然后呢，打通了没有？”

对方摸了摸下巴，却这么说：“等我将电话接通后，……你们猜猜，电话的那头我听到了什么？”

见他说到这里竟还打起了哑谜，一旁的大表哥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不是，这听到了什么……我们又哪能知道呢？”

廖把式沉了一口气，继续道：“其实最初，我什么也没听到。但是，几秒钟之后，我竟听到一些隐约滴水的声音，再然后，就……”

“……就怎么了？”我也忍不住追问。

可说到这里，廖把式似乎又不知道再怎么去表述了一样。

他一时缓缓看向我们，才又说：“然后就……出现了哭声！没错，我就是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声，而且对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那旁边，似乎还有水浪的声音。”

我听得当即语塞，也不禁有些愣住了！我甚至在想，廖把式这些时日给我的印象，还算是挺沉稳的人，难道他也会在这种不搭调的时间里，开这种仅在恐怖片情节中才有的玩笑吗？

但他却继续说：“就这样，那声音竟延续了有一分多钟，再后来……也就挂断了。”

“嘶……有这事？”大表哥更是一脸惊讶地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