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陶两位大学者,并肩坐在沙发上。
王东升和吕琪搬了两个小板凳,乖乖的坐在对面。
这个时候,即使是平时稍显跳脱的美女同桌,也慑服在母亲的气势之下,一动不敢动,显现了少有的安静。
王东升倒是表面镇静,其实背心已经开始出汗。
他将事情原委简单介绍了一番,然后就噤口不言。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吕教授惯例的转过了头,将场面交给夫人。
陶教授其实对王东升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
毕竟自家那个直心眼的闺女,绝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性子。这些年来,三言两语都离不开这个同桌,天天把人家夸的像花儿一样。这中间,大概什么情况,当妈的还能不清楚吗?
只不过知女莫若母,陶教授也知道,自家这个闺女其实是个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开窍。而且,本质上还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这等年少慕艾亦是常情,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种错觉。
身为高级知识分子,做父母的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因势利导。也许再有两三年过去,就已经成为一点回忆,一些谈笑释然的小事,所以也没多做关注。
只是陶教授万没想到,到了新世纪,事情竟然截然不同了。情况在短短数周之内,就急转直下。
王东升突然变成了钛合金丝锥,硬生生给自己闺女心扉上,开了个大口子;又像滔滔不绝的洪水,直接就把整座堤坝给一冲全毁了。
她本来就打算跟老吕商量一下,是否需要加强点措施?
结果,今天这个小子竟然登门了?登门了,你敢信!
陶教授原本准备发脾气的。
一见面,身为母亲那种敏锐的感觉,就让她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情况不对。
好在还是多年的修养挽回了局面。
她稍稍沉住气,仔细观察两人的言行,好像还没有什么逾越的的地方,应该只是变化之始罢了。
当然,这也不行,自家小白菜肯定得保护好。
陶教授已经再推敲如何用词,才能在不伤女儿心的情况下,去划出那条银河。
孩子,你觉得事业与爱情,哪个更重要?
对了,好像这句话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这是自己母亲,当年第一次见老吕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
报应了。
当年的亲妈,对来自农村的老吕,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当然身为大家闺秀,基本素质还是要的,总不能当面骂大街。想来,她老人家应该也是千挑万选,才说出这句话的吧?只希望,能够让那个农村穷小子知难而退。
不过,当闺女的铁了心要倒贴上门,当妈的是无论如何肯定拦不住。
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越想,陶教授越觉得对不住自己的母亲;越想,看着这件小棉袄,越觉得漏风撒气。平时亲如闺蜜的乖女儿,现在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当然,陶教授复杂的心理活动,使得她迟迟未能开口。而这,也使得她成功的避免了一次社死。
就在母亲开始怒视女儿的时候,王东升板板正正的坐在那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好在王东升心里也紧张,根本没敢玩任何花样,否则稍微一拖延时间,下面的局面就尴尬了。
当然,这是好事儿吧?
你敢看丈母娘的笑话,丈母娘就能让你一辈子当个笑话!
这个消息,一下子让陶教授彻底冷静下来。
一旦打破成见,作为精英阶层的思维开始正常运转,陶教授立刻就抓住了中心主题。
电影、推广曲、原创、歌唱天赋,还有那个响彻全国的名字,龚丽。
这里面最关键的,应该就是王东升异于常人的表现,这使得他在陶教授心目中的形象,陡然提高了许多。按照陶教授从刚才几句话的介绍中,提炼出来的要素,这孩子确实是有才。实话实说,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闺女还有点配不上人家了。
毕竟小半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吕家两位大教授有个学渣闺女,每次考试都愁的掉泪。虽然说以吕家的家底儿,养闺女一辈子也毫无困难,可人总得有点长进吧!
吕琪毫无疑问是个好孩子。长的好,性格也好,待人有礼貌,满院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但是这些优点,当学生、在学校里,没什么问题。
到了社会上,终究看的还是实力,弱者本身就是原罪。在这群高阶精英圈子里,谁对社会本质没有窥破过几分?
所以大家的闲言,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一来是惋惜吕家后继无人,二来也是怜悯吕琪今后的人生,难度太大了!
身为父母的两夫妻,其实也讨论过几次,很为闺女犯愁。
以他们的能力,让孩子上学、找个好工作,都不成问题;即使成绩差,也不过是多费点力气罢了。
可是闺女的这种天真,那是连谋生、自我保护都不足啊!
老两口终究不能时刻跟在闺女身边,也不能陪她一辈子!所以两口子一致的结论是,闺女幸不幸福,就看找的女婿怎么样了!
就在这种认知下,王东升的名字出现频次极高,很快就引起了二人的关注。那个一点都藏不住心事的憨直女儿,可能自己都没弄明白,但二位父母大人早就心中有数了。
特别就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闺女突然异乎寻常的勤奋起来:
每天早上,不到六点就醒,这都把亲爹妈都给吓住了;
每天晚上,披星戴月的回家,一脸的疲惫之色,匆匆吃口饭,就要睡觉、休息,甚至有时累的都吃不下饭。
可要说是在努力学习,别说二人不信,单凭老师那儿传来的成绩单,就足以说明事实如何。
好在吕琪其实并没有隐瞒任何事,尽管没有向父母直接交代,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做任何掩饰。
很快,吕教授、陶教授就听到了女儿的第一份作品,那张录制的近乎天籁般歌声的磁带。仿佛笼罩在人生前路上的迷雾逐渐散去,自己的学渣闺女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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