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国七十年 第81章 积薪（二）

修羽听闻小蒿所言不由的眉头紧皱，急忙问道:“类似的房子在城中还有多少？它们之间有什么异同之处吗？也就是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咦？洛阳城中这样的房子挺多的，让我想想……”小蒿略作思考，旋即又补充道:“此类房子大多位于房屋拥挤处，小部分位于十字路口等人来人往的地方。这条胡同口就有一个，对，就是那一方院子。”小蒿说完后用鸟喙指向不远处的一处院子。

修羽顺着小蒿所指望去，那处院子他认得，其本是一个布匹贩子的住所，早年间做生意发了笔横财，接着就将自家小院翻修的墙新瓦亮，恨不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自己有钱。可叹的是富还没有炫多久，院子的主人在去年董卓入京时遭遇了西凉军的抢掠，房子被纵火焚烧，全家上下十余口皆遭毒手，之后院子便彻底荒废，无人居住。修羽和罗英当初为赚点外快将无主院子中尚且保存完好的厢房略作修缮，在房内的地板上铺满稻草鸡毛，附近流民若是晚上饥寒交迫无处可去，可以花费一两文五铢钱进入厢房过夜，若是无钱也可用等值的东西付帐，一来二往每晚也可以赚个十文八文，当然这些事情他俩从未向罗灵籁以及高顺提过，后来因为两人要随军出征，这项生意便彻底不做了。

“你有瞧见是什么人堆放草料泼洒桐油吗？”“没有，不过那个院子里有不少破衣烂衫的人，或许他们知道……按照时间线发展必是董卓手底下那帮人干的吧，为日后火焚洛阳做准备。”小蒿说道，作为一个看过三国演义电视剧的妖兽，她还是大致清楚剧情走向的。“既然如此，反正闲来无事，走，丫头，我们去看看。”修羽伸出右胳膊，示意在头顶盘旋的小蒿落下来，谁知那丫头嫌弃的摇摇头，变回人样，静静的跟在修羽身后。二人穿过没有门板的院门，修羽抽出佩刀，分开草丛向内行去。

“主上，你真的是武德充沛啊，怎么一言不合就拔刀。”小蒿看着满脸紧张兮兮的修羽情不自禁的出言打趣道。“谁知道这无人的院子里有没有野狗等伤人的玩意儿？万事总要小心点。”前院无物，迈过二门，内庭的地面上果真如小蒿所说堆放着不少枯枝败叶、干柴草薪，绕过丈高的草垛，修羽发现四周已经烧没屋顶的房子内三三两两盘踞着二十多个流民。

两人的到来自然引起了流民们的注意，他们依偎在草堆上，只观得执刀而立的修羽，却无法见隐去身形的小蒿。屋内的流民握紧手中的木棒、石块，生怕眼前的修羽做出什么见血的事情。修羽没有心情关注流民的动向，径直走向先前他们修缮过的厢房，一脚踹开尚且没被拆去的门板，迎面扑来股桐油的恶臭外加惊得房内的男女急忙于草堆中藏身。“你……你是何人？！”厢房墙侧倚着一把锈迹斑斑、刃有缺口的环首刀和男女的衣服，地面上只剩得当初罗英抱来的稻草，一对男女将全身没入稻草之中，男子盯着破门而入的修羽紧张的问道。

修羽面露尴尬，自己进来前为什么不先敲敲门，不过很快他便找到个蹩脚的理由开脱:“不好意思打扰二位的雅兴，我有个东西落在这里，故此特来寻之。”说完随手从地上捡起块破陶片，四下略作扫视，在屋中两人反应过来之前急匆匆的奔出内庭。“哈哈哈哈嗝，主上你跑什么？你不是还要问他们是谁堆放草料……哈哈哈。”小蒿明白屋内二人在做什么，故而不停的在修羽身后放声笑道。“别笑了，丫头，很丢人的好不好。”“哈哈！”出院门后，见小蒿依旧笑个不停，修羽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无主院子的残垣断壁未有人理会，反倒是他与罗英修缮过的厢房被人重点照顾，就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他分明察觉到厢房的门板房梁被人用桐油仔仔细细的刷过，仿佛生怕点起火来烧不彻底。

“哦！丫头，如果这几天闲的没事多去皇宫转转，最好将各个宫殿的布局记下来。”等小蒿情绪稳定、面静收声后，修羽开始安排任务。“好的，主上，你不会是想刺杀皇帝吧？”小蒿点点头，同时问出心中疑惑。“刺杀皇帝，我为什么要去刺杀那个小孩子，刺杀一个傀儡对我有利吗？”“也对，杀汉献帝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有利的地方，那为何还要让我打探皇宫内院的布局？唉，主上你不会是在打皇宫内宝物的主意吧，纵使其中宝物颇多，但守卫不见得少啊！”修羽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富有深意的瞥了小蒿一眼，手握成拳喃喃自语道:“所经之事，必为不常，所求之物，必为不凡。”

……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将生乱，乱则失纲常。心忧悲社稷，谁肯为砥柱？东征失前蹄，所有瞬尽散。将帅失和睦，文武百无用。天子西行狩，汉室入安居。归雒思旧事，哀其将成墟。身无半货泉，皆用命来填！”军帐外的歌声由远及近，董白几人悄悄摸到帐门前偷挑帘观看，就见一人左手执酒葫芦、右手挽抱半分草料，面色潮红，一步三跌，脸上表情半哭半笑，端是喝得酩酊大醉、行路不稳，眼中却精芒显烁、未有半分愁苦。

来人察觉到有人挑开帐帘偷看他，未有半点慌张纷乱，径直走到军帐前，用草料在周身上下细细刷了几番，随后顺手将草料往地上一丢，背着双手迈开方步道:“丫头，躲在军帐中作甚？数月未见，还不赶紧出来让姑父瞧瞧。”“哦……哦！玄烛拜见姑父。”董白一改之前见董卓时那般嘻嘻闹闹的神态，在众人的陪伴下规规矩矩的走出军帐，冲着来人施礼问候道。

男人摸索着下巴上的胡须，点点头，扶起行礼的董白，引众人入帐，摒退左右独留星儿一人作陪。几人分宾主落座已定，男人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星儿，示意她将其挂于军帐一侧的武器架上，对二人略作问侯，开口道:“丫头，当下时节风寒多发，你大爷爷等人身体可还康健？”“回姑父的话，大爷爷身子尚且强健，未曾染得半分疾病。倒是李瑎表弟夏来不幸患恶疾，万幸得李姳表妹及董馡姑姑细心照料，现已康复。”董白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递向男人道:“这是董馡姑姑托我带给姑父你的。”

李儒接过帛书未曾及时展开观瞧，长长的叹口气，将帛书压在肘下，将星儿也打发出帐，确认隔墙无耳后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大爷爷不是让你去长安吗，何时出发？”“没有这等事情！”“是么？”“啊？姑父你在说什么啊！大爷爷何时说过这等事情，即使要去长安，阿翁也不会同意的。姑父你从何处听得此言？一定是你……听错了……”董白急忙开口辩解，话还未说完，迎上李儒知根知底的目光很快就泄了气，点头承认。

“丫头，虽然事以密成，但要切记参与谋划的人必须是口风极严之人！否则所谋之事就是个笑话。”李儒收回目光，淡淡的笑道。“姑父！这事儿不是只有几个人知道吗，是何人走露了消息？该不会是……”李儒没有答话，任由董白坐在那里胡乱猜想。董白思前想后，心中认定一个人物，压低声音向李儒开口求证道:“姑父……该不会是白儿那个卫队长告诉你的吧？”“哦？那个姓修的小伙子也参与了这件事的谋划吗？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不是臭男人，那到底是谁？唉，不会是董璜叔叔……吧？”董白从案桌后起身，径直跑到李儒跟前，抱住他的左胳膊就开始撒娇，嘴中连猜几个人名，李儒伸手拍拍董白的头，将董馡给自己的家书铺展开，任由她撒娇，直到董白猜测是董璜走露消息后才肯定的点点头。“董璜平时口风虽严，其人却易酒后失言，这事儿就是上次我俩对饮时他不小心说漏嘴告诉我的。咦？白儿，你为何叫那姓修的小子为臭男人……？”李儒貌似发现董白先前话中的华点，开口问道。

“啊，这……这是因为平时他老顶撞我的命令，故此才落得这样一个诨名！”“真的？”“真的！”“呵呵，我可不管你与他之间有何纠葛，但丫头你这卫队长确实是个人才！”“啊？他能算什么人才……”董白松开李儒的胳膊，不屑一顾道。李儒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自己的家书上，却开口将当日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与董白娓娓道来。“姑父，可莫要戏耍白儿！我可是对那臭男人的武艺有过了解，他抓个刺客都差点被对方掐死，岂能将孙坚那种人物给击于马下？还万军丛中来回驰骋，不被长矛刺成漏勺都是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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