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国七十年 第47章 论战（一）

半刻钟后，蔡府宴会座无虚席，厅堂中除主座上的蔡贞姬和蔡昭姬以外，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董白。其他与会的客人身边最多站两名婢女或侍从，董白可倒好，一人身侧围绕着四个人，星儿和月儿会坐在董白左右两侧，服侍着董白就餐，修羽、高顺二人一东一西，似两根柱子站于其身后。

“这董贼的孙女排场真大，简直嚣张跋扈，如此喧宾夺主，毫无礼数，不愧为边锤野人，吾等羞于其同席。”堂下坐的宾客窃窃私语，不少人鄙夷的望向董白。董白可不管这些人心中如何想、嘴中如何说她，小手摆正，静待开席。

见宾客俱到齐，主座上的蔡贞姬示意仪官开席。席前叙礼已毕，歌女献舞，乐师奏乐，一道道珍馐被端上在座众人的案桌。“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他们是怎么吃下去的。”修羽瞄了眼董白面前鼎盘中的食物。鸡鸭鹅、葵荠瓠还好说，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棕色酱菜配上生鱼片，看的修羽心中一阵反胃。“众位尝尝，这可都是新鲜的河鱼片以及京兆尹产的蠃醢，还有产于交趾刺史部的甘露。”主座上的蔡贞姬举起手中酒樽，招呼道。“尤其是这甘露，凝如脂.甘如饴，洛阳城很少能见到呢。”

“甘露，喝的是雨水吗？还要喝广东广西产的，真他玛的奢侈……”修羽心中嘀咕道，看着月儿给董白满一樽甘露。“厉害，广东广西的雨水竟然是淡白色的，不对，雨水怎么可能是淡白色的呢？这水里不会混了东西吧！”想到这里，修羽微微转头，望向董白左侧的席上，见旁边公子喝的甘露也是淡白色的，就没有再乱想。

“嗯，这甘露微甜微甜的，真好喝。”董白咂咂小嘴，对月儿说道，同时用箸加起一块生鱼片，沾点蠃醢，放入嘴中咀嚼起来。“这生鱼片也不知道处理过没，万一里面有寄生虫呢。”修羽有一种看印度美食的感觉，那酱料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看起来别样的黏糊糊，不似平常所见酱料那样粘稠。反正他不会去尝试这些古代人吃的黑暗料理，他只吃那些后世常见的食物，哪怕偶尔吃点野味，必须做熟吃，水也要烧开喝，谨防寄生虫和疟疾，由于他一直担任府上煮饭的职责，高顺和罗英兄妹也被他的饮食习惯同化不少，至少知道生水要煮沸晾凉后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蔡贞姬的鼓动下，在座的众位宾客放下架子，开始高谈阔论，天南海北、军政民事无所不提及。有几个公子耐不住寂寞，向董白施礼，出言询问道:“听闻郎中令李儒大人乃小姐姑父，其率军前往河内与关东义……贼兵交战，大败河内太守王匡于河阳津且几日前返回洛阳，不知小姐可否听李儒大人讲解战场情况，也与小人等讲述些许，吾等好领略相国兵威。”

“是呀，是呀，董小姐，昭姬虽为一女子，也对当今战事略感兴趣，不如叙说一二，还请小姐坦言相告。”主座上的蔡琰可能是喝了点酒，面色微红，不似往日的矜持，出言附和道，说完看向董白身后站立的高顺和修羽二人。“阿勒……”董白停下手中的箸，用眼神询问一下星儿和月儿，月儿略微点头，表示可以说。“姑父确实与玄烛说了些战场见闻，比如……”董白清清嗓子，将河阳津战役的经过大致诉说一遍，修羽静心倾听，与上报给朝廷、即董卓的战报内容相差不多。

“不怕得罪小姐您，小姐所说的我等皆在朝廷公布的战报上看过，希望小姐能说一点具体的、未写在战报上的事情。”几位公子听后略显扫兴，其中一人不死心的问道。“这……”董白面露些许慌张，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用手指向站在身后的修羽:“我这位队长从头到尾参加了那场战役，不如让他来说说。”

“啊？董白，装逼你都不会吗？反正北线的战争是西凉军打赢了，就随便夸大点战报，吹吹牛，胡乱侃一顿，说什么视关东二十万大军如草芥，吓唬吓唬这些窝在京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胄子弟、公子才女。垃圾话你都不会说吗？非要推我出去帮你挡箭！”修羽心中骂道，犹豫再三，嘴上终究是应承下来:“诺。”

“如此甚好，对了，昭姬还不知这位壮士的姓名……”“回小姐的话，小人名叫修羽。”“可是当日在云台殿怡心园引兵擒刺客之人？”蔡琰双目放光，左手微握，紧张的问道。“然。”“小女敬壮士一杯。”蔡琰端起案桌上的酒樽敬向修羽，而后一饮而尽，修羽手中无酒，只能施礼还之。

“修羽大人现在是何等官职？”“现在相国大人麾下任都尉一职。”“是何名号啊？”“无号，职在都尉。”听完修羽所说，堂上坐的众人有几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若无特定指代，都尉按品阶来算只能算是个从七品的小官，不是骑都尉和属国都尉，没有任何名号，那修羽大概率是挂个都尉的虚职，不知道这人为何还自信满满地站在这里回答问题。坐在董白对面的貂蝉略微摇头，本来她心中因请柬之事对修羽这人有丝丝好奇，现在看来，修羽卑微的不能再卑微。

“噢……”蔡琰点点头，没有名号，就无法判断修羽的官有多大。作为高门淑女，她不像那些公子哥，依旧保持着对修羽的尊敬:“那便请修大人讲讲，你在河内战场的所见所闻吧。”

修羽拍拍衣袖，对在座的众人施一礼，刚准备开口，便听南侧席上有一公子说道:“一个挂着虚职的人，能在战场上有何见闻？无非就是趁着战争混点军功罢了，还不赶紧闭嘴，省得浪费在座才子佳人的时间。”言毕，其四周几人附和大笑，脸上满是嘲弄。

“你……”董白面色愠怒，就欲起身与之争论，这哪里是在嘲笑修羽啊，明明是在打他主子，也就是董白的脸。她还未站起身，修羽抢先开口答道:“阁下高论确实有趣，小人受教。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儿，你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吗？”那位公子以为修羽服软，脸上鄙夷更甚。

“吼？！”修羽也不恼，笑眯眯地转向主座方向:“二位小姐，今天宴会结束后，还请差人检查一下贵府的外墙，看看是否有破损，将这样一只无名无姓，不知来自何处的野狗给放进来。”“啊？噢，好……”蔡昭姬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姐姐蔡贞姬立马在桌下狠拽她的衣袖，让其先闭嘴，静观事态发展。

“你！！你刚称呼我为什么？！真是不知礼数的凉州武夫、边陲野人！”那公子拍案而起，走过来就要对修羽动手，但被身旁的几位给拦住。

修羽收敛脸上的笑容，摊开手，冷冷的扫视堂中众人:“可能在众位看来，某就是一个微不足道之人，但还请大家耐心听我把话讲完，毕竟大家都是才子名士、淑女佳人，诸位犯不着与我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一般计较。我今奉宴会主人所要求讲述在战场上的见闻，你们可以不给我面子，但也要给二位小姐一个面子吧！是不是啊？诸位高风亮节的贵人们？”

堂内瞬时清静，本来有点喝上头的众人瞬间酒醒不少，这可是在蔡中郎的府上参加宴会，不是在自家院子里，今日所作所为若是传到蔡邕耳中，岂不是变成了自己不给他面子？那位公子灰溜溜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却是依旧怒视着修羽。

修羽对其拱拱手，脸上挂满笑容，清清嗓子，似笑非笑的讲道:“河内战争的经过大家都已清楚，我就讲讲我所见所闻吧。比如说在一个五六户人家的村子里逮到河内太守王匡的独子王和……”“什么？”席间众人有人惊呼，看样子是认识王和。主座上的蔡家二女和貂蝉竖起耳朵，他竟然逮到这么条大鱼。

“王大公子是一位优秀的武将，我们进屋子逮他时，他正在与村姑激烈鏖战。换句话说，他是赤条条被我们从女人的床上给捉下来的。哎呀呀，作为一名优秀的武夫，不是战死在沙场上，而是在村庄劫掠时被敌人擒获，王匡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呐。”修羽大致将当日他与高顺出去打秋风，怎么碰上王和劫掠，又怎么将他抓住，还有帮受辱姑娘雪恨的事情未经删减，娓娓道来。“不可能，你在胡说，明明是你们西凉军去劫掠村子，恰好被王和碰到，王和想制止你们的恶行，却因为手下兵少被你们偷袭成功，才被擒住的，真是血口喷人，满嘴胡言。”先前出言嘲讽修羽的那名公子，站起来大声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