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黄昏后 第三十章：父爱如山、我如何承受这份重量

《雨过黄昏后》第三十章

文/晓武

“寒塬，你溜的够快啊！知道是班主任班会就跑了！”

是楚文，阿文他拍打着我的后背，把我从混沌中敲醒。

“嗯，怎么了，今天他说什么了没？有提到学费的问题吗？”我急切的问他。

“有，但只是随便说几句。让大家赶快交清学费就行了，然后说些别的……”

“哦…”

“放心吧，班上还有好几个同学都还没交呢！不全只是针对你！你要吃饭不，我饿了，走，去食堂，我请你吃午餐！”

“不了，阿文，你知道我住在外面，我要回去吃！”

阿文好象很懂得我，知道我饿了，知道班主任不会只针对我！

只是我很饿却不想吃东西，在心里却总是感觉班主任一直都只针对我一个人。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阿文他还补充到……

“班会我也只听了一下也出来了，其实没必要占用那么多时间的，对了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门卫那里有通知，好像是有人找你，年纪比较大。”

“好的，阿文，我去看看，谢谢你！”

“你先去看看吧，那我去吃饭了，反正你也要出去，走了！寒塬。有空多回宿舍来坐坐！”

“好的，阿文！再见！”

会是谁呢？这时我也听到了播音员在广播，真的有人找我，就在门卫处，和楚文说的一样。

我迅速的跑到学校大门边，我在门卫那里见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我从未预料到的男人！

随着涌出学校大门的人群我来到了门卫处，保安正站在门边，布告栏的通知和阿文说的一样，他没有骗我!

一个男人就站在我眼前，一个原本刚到中年的男人，可我眼前的他看起来早已变得苍老！

他有着鲁迅先生笔下，中年闰土的朴实和勤劳！他朴素的外表，单薄的外衣，他没有进门卫室，一直伫立在风中，象一座不朽的丰碑！

刚过中年的男人，额头早已布满了皱纹，颧骨突出，双眼也开始凹陷！他原本高大的身躯，现在竟被岁月的风霜磨损得如此枯瘦，佝偻！

是生活的压力，无情地夺走了他脸上的笑颜。是父亲，是我已经开始衰老的老父亲!

“爸，你怎么来了?”我终于喊了出口，我的声音略显沉重和沙哑！

“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有那么重要吗？你还没来得及吃饭吧？”

“还没呢，我怕你放学出去了，就提前到学校门口等你，还是那个保安帮的我，才这么快找到你，有空多谢谢人家!”

“爸，先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吃饭去”，我和父亲来到校门外的一家小饭馆。

吃饭的时候，父亲告诉我他这次是专程来给我送钱的。

为了这些钱，为了我今年的学费，他趁着昨天赶集，把家里唯一的那头耕牛，还有那头刚刚在长膘的猪给卖了。

那可是他和母亲辛苦一年的成果，现在就这样匆匆变成一沓纸币，一沓被我无情挥霍的纸币！

今天，父亲为了在我放学前把钱交给我。在天还未亮就早早起床，踏着夜色翻过几个高坡来到镇里，然后再乘坐汽车奔跑了一百多公里，现在终于来到我所在的学校。

大一的时候，也是父亲陪我来报到的，所以他知道我学校的位置。

听着想着，在我脑海里浮现出父母双亲，辛苦劳作的画面，那是我最切肤的疼痛！

此时、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无情的强盗，正在一步步盗窃父母的劳动成果，压榨他们的心血！

下午我陪同父亲走了些地方，父亲年轻的时候经常来省城务工，也是我现在上学的G城。那时候他所从事的都是最辛苦的体力活。

父亲告诉我“现在的G城变化很大，除了没有地铁。街道比原来更宽，楼房比原来更高，但是好多地方我都不记得了！”

我们走过护城河步行街，吹着河面的秋风；我们走过广场的草坪，走过父亲年轻时曾走过的路。

父亲曾是这座城市的建筑工人，为这座城市的发展流过汗水，为这座城市的高楼添过砖、加过瓦！

走了很久，我知道父亲已经很累了，就带它到我的出租屋休息。

父亲一直强调下午要赶车回去，怕母亲担心，可我还是强势留下了他休息一晚！

晚上和父亲在我的出租屋一起吃晚饭。本来我不想要麻烦，还是想带他到外面的餐馆吃饭的。

可是父亲说既然房间里什么都有，那就在家里做饭吃，父亲管我的出租屋叫家！晚饭也是父亲买来的菜，也是他亲自给我做的饭！

我告诉他我现在边上学边上班，不缺吃饭的钱，可是我还是拗不过他固执。他说这样能节约一点也更加卫生！

晚饭过后，我又得去给佳佳上课，我让父亲好好休息，等我回来陪他一起多说说话。

我回来后我推开门，里面一股刺鼻的烟草味，是那种家乡的袋烟！和我抽的不一样，这样的烟味是我从小就最熟悉的味道！

父亲努力的吸着，他随身带了自己最钟情的小烟袋，这种熟悉的味道我已经很久没闻到过了。

父亲把那一沓印有主席红色头像的钞票递给我，有一部分还是零钱，那是他们一张一张攒下的！

现在这么远亲自带过来，仅仅就是为了我的学费！现在都一一被我盗窃了，难道这么多年我不就是这样窃取的吗?

“塬，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学费，我也不知道还差多少！每年都是你自己打工挣了很大一部分，我们不该让你那么辛苦！”

父亲认为我打工挣学费辛苦，却从来不提他们的辛苦！

我颤抖的双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现金。我没有说话，我不得不先拿着，虽然学费的钱我凑的差不多了！

“爸，你寄过来就行了，没有必要那么辛苦自己跑一趟！”

“塬，你暑假就打工都没回去，我也是专程代你妈来看看你，你妈也好久没看到你了，回去好给她说你一切都好。”

我哽咽的没有再说出一句话，只是让他早点休息！

父亲语调平静地说完后，来到我出租屋的阳台继续坐着抽烟。父亲边抽他热衷的卷烟！边若有所思！

我知道耕牛被父亲卖了，他一定是在愁明年开春该怎么办！

父亲表面平静，但是我知道他内心的烦躁和不安！他一袋烟抽了好长时间。

父亲累了，他终于回到我的卧室慢慢睡去，看着父亲憔悴的脸，我知道他已不再年轻，父亲他真的老了!

我躺下后，眼眶里浸满泪水。

家里唯一的耕牛永远的不见了，那是来年春耕的劳力。

在赤日炎炎的晴空下，我看到的只是父母亲佝偻的身形！

在泪眼中，在狂风四起的夜我做了一个特别的决定!

刚睡下我就做了一个梦，梦中家里的那头肥猪还在圈里躺着，在地里父亲还是赶着那头老黄牛正在耕作！

尽管他的额头和脸上都已经浸满汗水，可是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看着自己赶着老黄牛翻下的一又块土，父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悦！

劳作一阵后，此时父亲正坐在一块石板上休息，又抽起他的旱烟，似乎正在和老黄牛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