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讨封开始 第六章 你看我像不像……

“喂，您好？”

“是‘余木脑袋’吗？”

“是我，你是……？”

“我叫王富贵，刚看到你的留言。”

“哦——！您就是论坛里的‘贵富王’吧？您好，您好，我叫乐长生。”

“嗯。”

“那咱们开门见山吧，我有点事想要问您。”

……

原来那股困意并不是错觉。

赵风雷用咬舌尖、扎大腿的方式极力抵挡这股越发强烈的睡意，但似乎没多大作用，他敢保证，现在只要稍微放松就会像酒吧里这群人一样倒下，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当所有人倒下时赵风雷开始质疑自己为何要这样坚持？顺从身体本能睡下不就好了？

睡着就没事了，醒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一旦有了盲从的念头，抵抗变得更加困难，不过虽然几乎被人群掩埋，赵风雷还是能隐约看见舞池中有个人在挣扎，正是他跟踪的目标——乐长生。

有了榜样后坚持似乎也没那么痛苦，不过此时，还在挣扎的乐长生显然成了这一切异常的头号嫌疑人，赵风雷随口彪了句国骂，手上也不敢怠慢，拽着脖上的红绳将一个红色锦囊从衣服下拉出，打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含在嘴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条短信，应声倒地。

……

听觉像是失灵了一样，乐长生只感觉这儿安静的可怕，耳朵甚至因为过于安静而出现嗡嗡作响的幻听，可吵闹的音乐声还在，但此时乐长生的脑子已经没工夫处理这些无意义的信息了。

他坐在人体组成的座椅上，看见酒吧尽头的大门打开，还没看清来人的影子，大门便再次关闭。

“唰——”

“唰——”

这声音他忘不了，是黄鼠狼尾巴拖地的摩擦声，摇曳的闪光灯偶尔照到它的身影，在一闪而过的灯光下，它变成红色、紫色、蓝色……

它越来越近了。

闪光灯照到一只爪子搭在舞池边的护栏，再次出现时它已踏在舞池的人堆之上，乐长生像是放弃逃跑一样，靠着各种肢体组成的椅背看着它慢慢走来。

由人的躯体堆砌而成的道路崎岖不平，很快它就放弃两脚走路，改为自己更习惯的四脚着地，几个灯光的闪烁间，它来到了乐长生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如果说上次看到黄鼠狼的脸是恐怖的话，那乐长生这次看到的应该用鬼魅形容，各色灯光在它脸上闪现消失，呈现出或怒、或笑、或喜、或悲的表情，乐长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这张半人半兽的脸上看出的这些情绪，但直觉告诉他，就是如此。

黄鼠狼嘴里腥臭以碾压之势盖过了所有味道，臭味迅速充斥乐长生的鼻腔，熏得他微微咳嗽。

它开口了。

“小友，你看我，像人不像？”

那感觉又来了，乐长生扣紧牙关，不让那几个字脱口而出。

“小友，你看我，像人不像？”

黄鼠狼又问了便，步步紧逼。

“小友，你看我，像人不像？”

像，像！这个字在乐长生脑子里快炸了，他只有一个想法，像，你像人！你像人！

虽没见过，但这黄鼠狼定比那索命的厉鬼更加可怖，一字一句像是铁锤直接砸在乐长生的脑仁，他只觉头疼欲裂。

“小友。”

黄鼠狼咧了咧嘴，张嘴的同时能看到上下牙关间有一条条晶莹剔透的水丝连接，它几乎将脸贴在乐长生脸上，嘴里念叨着那句——

你看我，像人不像？像不像？我像不像人？像不像？你看我，你看我像不像人？我像不像？你看我！你看我！我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

它问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变化无常，仿佛酒吧内千百人在跟它一同和声，问着乐长生——到底像不像人？

“像！你像人！你像！”

问话的声音一同消失，乐长生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要不是这近在眼前怪物，乐长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漫长且真实的梦，他俯下身子大口喘着粗气，不敢想接下来的事。

听到乐长生的口封之后，黄鼠狼一改之前狰狞的神态，神色祥和。

它要成人了，百年修行终成正果，不仅能变化成人，如果那东西所言非虚的话，它还能……

开始变了，右腿上的棕黄短毛褪去，只有一般人类小臂长短的腿扭曲着伸长，转眼就长到了之前的两三倍长，先前的外皮被撑的龟裂绽开，露出皮下红白相间的血肉。左手亦如右腿一般疯长，一眼看去像是挂满血肉果实的树枝。

黄鼠狼喉咙发出低吼，变化终于来到了头部。

脸上大片毛发脱落，连带上面的表皮一起，这个过程似乎相当痛苦，黄鼠狼弓着身子微微颤抖。毛皮终于褪去大半，头骨开始咯咯作响，黄鼠狼原本的头骨已经不能适应人的身体，它需要彻底的改变。

再难抑制疼痛，黄鼠狼发出似人似兽的咆哮，半张脸扭曲变形，将脸上所剩不多的皮肉撑开，一条条裂纹之中，隐约可见其中沾染了血液的新生白骨。

变化一步步将它从兽带向了人，或许再过不久，就该称呼为他了。

新生的喜悦犹如蜕皮重生带来的痛苦一般难以抑制，黄鼠狼用颤抖的声音向这个世界宣布：

“我成了……我成了！我变成人了！我变成r……”

即将脱口的“人”字卡在喉咙，疼痛还在继续，身体的变化却突然停止。右腿只长出半边粉嫩的新皮，左手上还靠筋挂着之前褪下的肉块，头上像是套了个大小不合的面具，整张脸被撑裂成细小碎块，上面残留的皮肉无法完全覆盖头骨，如果说之前它还长得半人半兽，现在就彻底一幅厉鬼相。

它最终还是没能跨越成他。

变化停止，它发出不甘的怒吼，声音早就变得不像此前尖利，而是沙哑异常。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乐长生明明心口一致，承认它像人了，怎么会这样？乐长生的口封绝对够它成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快想？快想想！！

“像！你像人！你像！”

乐长生又“喊”了遍，明明它没有施压，明明它还没问他。

而且。

这声音的音调。

怎么和刚才的。

一模一样！！！！！！！

黄鼠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它要靠讨封才能变成人，对声音的变化怎么能不敏感，它挣扎着向乐长生袭去，可它似乎忘记，现在的左手右脚已经成了人的模样，按照习惯的行动方式根本不可能保持平衡，更别提它是在这堆提前布好的人滩上。

它刚有动作便直接摔倒，正要挣扎爬起，却感觉脑袋被一只脚踩住，它动弹不得。

它用尽全力侧过脸，终于看到了那只脚的主人。

半人半兽，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确实出现在一张脸上。

乐长生脸上长出细短的棕黄毛发，原先笔挺的鼻子仿佛被重物碾压过一样变得扁平，两颗眼球如墨漆黑，完全看不出是在注视着脚下的它，还是在转眼盘算什么。乐长生裂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脸上的皮肉因为这个动作开裂，血液顺着裂缝流出粘在毛发上，像是用鲜红的油彩在他脸上画了些毫无意义的奇怪图案。

他脚上发力向下踩去，第一次听见黄鼠狼求饶般的痛呼声，他用人类完全做不到的姿势，维持着踩踏的动作俯下身子，在几乎要贴在黄鼠狼脸上时，他开口了。

老东西！

你看看爷爷我……

像你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