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天官!”
站在殿门外,目送周元等人远去。
过了许久。
那股令人生威的余威,仍然萦绕在众人心头。
百官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现场众人,大多都是姬杰的宗亲。
而如今。
姬杰这棵大树,轰然而倒。
更不知他们这群猢狲,又该何去何从。
再看姬杰。
同样是面如死灰。
显王二年,惠公秉政成周,为王卿士。
国土虽小,但爵位上公,遂成诸侯。
后经历昭文君、武公二世,传到姬杰手上,东周公国也算是家传祖业了。
然而。
没想到的是。
经此一事,东周公国恐怕就快没了。
自己死后又有什么颜面,到地下去见东周公国的列祖列宗呢?
姬杰越想越觉得心如死灰,了无生趣。
“君父……”
眼见姬杰精神恍惚,公子跋心有不忍,轻轻地唤了一声。
当初。
十万秦军,围困洛邑。
王翦奉天子之诏,前来成周,借兵勤王。
原本,姬杰念及君臣之礼、兄弟之谊,已然打算出兵救兵。
可最终,却被公子跋挡了下来。
这才酿成今日之祸。
目睹姬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公子跋心中的惭怍,愈发浓烈了几分。
然而。
面对强势的周元。
他根本就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除了唉声叹气,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君上,莫要自暴自弃!”
一名老臣满脸愤愤,躬身道,“天子仁厚,断不会这般不顾宗亲之谊!”
“贬爵削地,必是姬靖那竖子的主意!”
“不如你我一起,前往王城,觐见天子,定能叫天子回心转意,收回诏命!”
话音未落。
又有几名东周臣子随声附和。
“太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姬杰仰天长叹,“若非天子授意,靖文君又怎会如此强势?”
“况且,如今的洛邑王城,已尽入靖文君的把控之中,你我未必能够见到天子!”
太祝姬咸恨恨地道:“莫非东君甘心就这样放弃了?”
“依老臣之见,既然姬靖不仁,那就休怪我等宗老不义了!”
“不如就按老太师说的,请出‘元圣摄政诏’,废了姬靖这厮……”
话没说完。
就被姬杰有些心灰意冷地挥手打断了。
“太祝,此事以后再议!”
姬杰一脸倦容,“本……本侯有些乏了,你们先且退下吧!”
看了看姬杰。
姬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
拱手道:“君上,我等告退!”
言讫。
带着一腔不甘,与百官离开了文德大殿。
“君父……”
公子跋并未走开,担忧地看着姬杰,又轻唤了一声。
“本、本侯没事!”
姬杰神情颓然,转头对公子跋凄然一笑,“跋儿,你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没甚大碍!”
公子跋摇了摇头,“其实,太祝大人所言……”
然而。
不等他把话讲完。
姬杰又道:“对了,本侯出城迎接天官时,曾见三足金乌,盘旋于城外,是不是你阿姊回来过?”
“是!”
公子跋点头。
“焱儿回来了,却还是不肯入城来见本侯么?”
姬杰叹了口气。
虽然明知姬焱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毕竟一手养大,父女之情,也还是有的。
只不过。
父女两人间,始终有一层隔阂,这么多年以来,也无法冲淡突破。
“阿姊她……”
公子跋原想安慰几句。
突然。
猛地想起一事。
“阿姊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让我转告君父!”
公子跋忙道。
“哦?”
姬杰眼前亮了一亮,精神稍振,“焱儿她、她说了些什么?”
要知道。
姬焱游历在外,与公子跋偶有书信来往。
但从未提及过姬杰。
而这一次,竟破天荒地留了话。
让姬杰这个老父亲激动不已。
“天下将变,请君父好自为之!”
公子跋压低了些声音。
“天下将变?”
姬杰微怔,“焱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今天下大势,乃是诸侯并立。
虽然秦国国力最强,可仍然未能达到足以一国之力而吞灭六国的实力。
不过。
若论天下诸侯,最终谁能吞并六国,一统华夏。
毫无疑问,必定是秦国!
“焱儿所谓的天下将变,莫不是天下气运,出了什么变数?”
姬杰眉头微皱。
他知道,姬焱乃是阴阳家大宗邹衍的弟子,擅长占星之术,观察气运沉浮,通晓古今之变。
留下这么一句话,绝非空穴来风。
沉吟片刻。
姬杰抬起头来,再次问道:“跋儿,除了这两句话以外,你阿姊还有什么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
公子跋想了想,“阿姊她主动向姬靖提出,要在姬靖麾下效力!”
“什么?”
姬杰一脸的不可置信。
以他对姬焱的了解,若非事出有因,姬焱断然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
“靖文君,为何不留一些人马,驻守成周?”
古道西风,夕阳西下。
一队人马徐徐而行。
王翦憋了一路,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闻言。
周元和李斯相视而笑。
“王翦啊,看来你小子还是得多历练一下!”
周元笑道。
“哦……”
王翦反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毕竟。
在此之前。
他只是个天子近卫,并非谋士。
又怎会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莫非王将军以为姬杰还敢违抗天子诏令不成?”
李斯笑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翦嘴里嘟囔,“姬瓊他们不是还躲在成周吗?”
“倘若东君被姬瓊等人怂恿,与秦国勾结,到时候内忧外患,岂不是更糟糕吗?”
谁知。
周元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几个跳梁小丑而已,有什么可忧虑的!”
“倘若他们真敢与秦国勾结,岂不是正好给了我们将这些顽固遗老连根拔起的机会?”
李斯也道,“东君断不会这么傻的!”
“君上之所以不留兵马在成周,也是想卖个破绽给姬瓊他们!”
听了李斯的解释。
王翦吐舌道:“这也未免太冒险了吧!”
“君上既然这么做的,想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说这话时。
李斯的眼光,看向了旁边的周元。
但见周元那张俊美的脸庞之上,果然噙着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
很明显。
李斯所言,确实都在周元的算计之中。
“原来如此!”
王翦若有所思。
便在此时。
突然。
一名在前方探路的甲士纵马而来。
“报——”
“前方路中央,有一青铜箱,看上去有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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