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难也是一种历练 第七十章叛乱

在叶雨尘刚刚恢复记忆的第三天，差点又惊了回去。

早朝金殿之上，一名衣甲残破的士卒来报，镇守宣府的大将石勇率六万精兵，拥先太子之子安哥儿，犯上作乱，向京城袭来。其实五天前他们已经拔营，因叶雨尘之病，朝廷混乱，消息到这时才传来。

石勇此人乃燕朝大将，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勇悍鲁莽，在先帝时亦有赫赫战功。受封武安伯，镇守宣府。麾下谋士名韩平，狭目长须，视人多有阴狠之感，号“海底针”。

安哥儿大名燕凡，年五岁，为先太子燕世之现存长子，封兴王。

当叶雨尘疾病缠身失忆的消息半夜传到韩平耳朵里，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如吕不韦之奇货可居，岂不正在此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燕朝的砥柱叶雨尘失忆，京中没有可用将才。于是头也顾不得梳地急去找石勇，献计道，燕凡封地就在宣府附近，此乃天赐良机，若石勇以大军护送他火速进京，以军队的威慑力和燕家血脉的正统性，把这帝位拿下来，岂非探囊取物？而燕凡不过五岁，到时是谁掌握大权，还不是明摆着的？

石勇一介莽夫，三言两语被说动心思，率军开拔，星夜往京城而去。

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大军开到云麓关之时，传来消息，叶雨尘病好恢复记忆了……

军队的高层初时混乱了一阵，但最后，还是韩平力谏，已经骑虎难下，你废黜皇帝的心思已明，难道指望皇帝还饶过你么，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拉起反旗，大军继续南下，直指京城。

金殿群臣听说这个消息，一时都骇异惊慌，因为燕朝的主力军队这时正在南边，由大将刘陵带领，围攻江北重镇江夏，京城内只有禁军二万人，守备十分空虚。而且京城本身就像人的心脏，重要但完全不坚硬，要靠肋骨肌肉来保护，现在叛军既然已经过了云麓关，这颗心脏就仿佛是活脱脱地置于尖刀之前了。

其实，这也不是说皇帝的疏漏或是怎样，而是确实没有办法，大燕地处中原，四面受敌，南边在开战，西边三万精锐牢据潼关，防御胡人，东边又有齐国，常常滋扰，好比一个人，拳头都伸到外头去，胸膛必然薄弱，最怕的就是肋下生变。然而，这又是一个选择题，如果把军队都集中在京城附近，皇帝的宝座倒是不愁，可国家就难免受气挨打，边关就难免永无宁日。

朝堂上掀起了剧烈的争论。

“陛下当火速下诏，招刘陵率军回京，勤王保驾！”

“魏大人此言差矣，江夏易守难攻，围城半年有余，多少将士热血，才换得今日眼看将要攻破，此时若撤军回京，功亏一篑，诚是国之大恨！”

“李大人何以本末倒置！贪小利而失大势，若我师败北，京城失守，国家倾覆，到时虽得江夏，又有何用？”

“石勇手下是铁骑营，日行五百里，就算此时招刘陵回军，恐怕也来不及了……”

“若是这样，可一面坚壁清野，一面召回刘陵，等待援军。”

“臣以为，叛军势大，当许其金帛，与之媾和，以为缓兵之计。若其不肯，当避其锋芒，将都城南迁，可保圣上与百官平安……”

皇帝终于忍不住一拍龙椅站起，大怒道，“连迁都都出来了，不如把本将军绑去献俘，保你一家大小、头上乌纱！！”

众臣见状，一下都不敢再说什么，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的叶雨尘道，“昔唐太宗定天下，莫不亲冒矢石，身临前敌，臣安能苟安？臣愿鞠躬尽瘁，请命前往迎战。”皇帝决定让叶雨尘征战。

于是叶府，各个将领围在叶雨尘周围。

短暂的沉默后，叶雨尘终于发话了，声如金铁，顿挫抑扬。

“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一个狐假虎威的鼠辈，兵非十万，行无义名，本将军怕了他们，有何面目去见皇帝！”

“云麓关至汴京中间还有几座城池，传令下去，全力迎敌，凡坚守十日以上者，有重赏，轻出言降者，斩立决！”，他微微一顿，又喝道，目光凛然，向下扫去，“李匡安在？”

“末将在此！”李匡出列，气势也被激起，大声答道。

“由你负责，即日调潼关守军一万人，河北备寇军、山西备贼军、境内所有预备军、无任务之运粮军入京守卫！”

众人心中一凛，看来皇帝不打算诏南境大军回来了。

果然，叶雨尘沉声又道，“王直！”

“末将在！”

“带十位都察史各地征募士兵，以为预备！”

“刘斐！”

“末将在！”

“编集狱中死囚列入行伍，许其若作战英勇，可免死！”

“傅明！”

“末将在！”

“传令刘陵，好好给本将军打江夏，告诉他，本将军给他看门呢，再打不下来，提头来见！”

“林友！”

“末将在！”

“路堂！”

“末将在！”

沈傲雪在后头有些惊愕地站着，这时她已经是叶将军侍从，负责叶将军宣诏读令，侍立一旁。这是内部任命，并不会向朝堂发布，但有消息灵通的兵将已经知道，虽然初听的时候都很惊讶，不过乱世里本来没那么注重礼制，也没人特意想去触叶将军的霉头，因此大多还是抱了事不关己的态度。

沈傲雪所惊愕的是，叶雨尘的失忆，但万万想不到却间接带来这样一个结果——如果叶雨尘不闹这场病，也许石勇会一辈子在宣府兢兢业业地镇守下去，或是再度出征北胡，封侯立功，留名青史，完全走上另一条不同的道路——世界本来是由许多微妙的平衡维系着，她以为一切都平衡，谁知将军的一场病带来始料不及的反弹。虽然大家并不会知道这祸事是因她而起，但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而且，在男女方面有些糊涂的叶雨尘，此时杀伐决断，不怒而威，每一句话都带有不可违抗的气势，好像换了个人。这给她的感觉就像她捅的一个大漏子，却要叶将军去善后，让她感到相当羞辱，好像老天爷在看着她做一切，就等着甩她一记耳光似的。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她慌忙冷静心神，脑子高速运转，分析判断局势，希望能多少作出弥补，要是叶雨尘输在这里，燕朝灭亡，那她因为自己的坠崖而引起的动乱，那自己成了千古罪人了。

泪奔，终于打仗鸟，打仗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