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下 《开膛手》贰

这已经是老王第八次独自一人去调查案件了，他不太合群，也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在警察局，他自成一组，主要负责处理一些民事纠纷，本来这次的案件是轮不到他接手的。

只是因为他路过会议室时偷听到了内容，这才激动的闯进去发表自己的看法。

显然，各位警局官员无法理解他幼稚的想法，仅仅只是撵他出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处理了这么多年的民事纠纷，老王已经从一个年轻小伙变成了一位奔三的单身汉警员。

他报考警校时，又何尝没有过梦想，他也想过去破解一个大案子，就像电影里那样。

不枉他辛辛苦苦处理这么多年的民事纠纷，现在城市的治安非常安稳。

闲了好几天的老王空有一身激情，一直没个事做，而现在，他圆梦的机会终于来了。

根据他的思维猜想，凶手以谜语为参照进行杀人，早晨一人，午时一人，晚时一人。

现在距离傍晚还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他必须在这个时限内推理出凶手下一个犯罪地点。

“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王方博可不是只能处理民事。”

他冲着会议室的方向扬了扬拳头，自信满满的回到了办公位。

他回想起在会议室听到的内容，像模像样的在纸上画着树状图。

“哎呦？老王？认真的啊？”

一名同事好奇的凑了过来，望着纸上歪七扭八的图画，对方嘲弄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去去！我有自己的想法，别打扰我。”

老王将同事推搡到一边，又埋头陷入思绪当中。

“嘿，这老王……”

同事摇了摇头，嘟嘟囔囔的离开了。

再看老王这边，他还在内心筛选凶手的目标会是谁。

这城里年纪又大还又坚守在岗位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而且凶手又是怎么做到同一天之内在两个城市内杀人的？就算那孩子是昨天晚上被杀的，一夜的时间也赶不到北方去啊。

工厂老板所在的那座城市距离这里很远，就是坐最快的火车那也得用上两天两夜，而且中间还不能停站。

莫非是有同伙？他们可能用手机相联系，约好一人做掉一个目标，如果这么算，嫌犯至少有三人。

那么这第三人会在那里行凶呢？要是他在另一个城市行凶，那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就是白折腾？那些高层不会听他的建议的。

想到这儿，老王顿时就泄了气，看来梦想终归是梦想，本质还是梦，是虚幻的。

“唉…，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老王惆怅的望向窗外，又想起自己的将来。

他今年三十岁整，没讨到老婆，家中父母早亡，只剩下一个妹妹远在他乡念大学。

妹妹说自己找到了工作，现在是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不用他操心。

自己孤苦伶仃的在这儿生活，每天管着各种奇闻琐事，他已经感到枯燥了。

“叮铃铃”

在老王唉声叹气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想必又是哪里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了。

“您好，这里是警察。”

老王接通了电话。

“喂，王哥啊，俺是东边市场的小娟，这有个无赖欺负俺，想骗俺，你来下可管？”

工作来了，也不能不干不是，老王穿好外套，戴着帽子就走出了警局。

来到熙熙攘攘的露天市场，还没到小娟的铺前，他就远远的听见了小娟的大嗓门。

“你这人咋这样？你看不懂啊？俺是收韭菜，你给俺韭菜，俺才一斤一块钱算。”

看热闹的群众把小娟的菜铺围的水泄不通，他费了好大劲才挤到现场里去。

菜铺前，小娟身体前倾、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和对方理论。

再看向她的对手，却见那是一个穿着有白色衣领衬衣的年轻人，上衣口袋里放着的钢笔给他增添了不少书香气。

“这位大婶，我这带来的就是韭菜呀，您自己写的收韭菜，可您现在不认的。”

年轻人文质彬彬的对着小娟说道。

“啥大婶，你才大婶！俺才二十多嘞，还有你拿的就不是韭菜。”

小娟气的都想去敲对方的脑袋，他这才赶紧冲上前去。

“好了，警察。”

他扶了扶帽子，还没站稳就被小娟一把拉住了胳膊。

“王哥，你可来咧，这人睁眼说瞎话，拿麦苗骗俺。”

小娟指着称上绿油油的植物说道。

“这是韭菜，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不可能是麦苗。”

年轻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王凑到称前看了一眼，那植物叶片上有细细的毛，看那叶片繁多的样子，老王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韭菜。

“唉，小伙子，你这是麦苗啊。”

老王叹了口气，对着年轻人无奈的说道。

“不可能的警官，我的父亲是这里蔬菜大棚的管理人，他不可能认错的，这…”

年轻人微微一笑，有理有据的回答着，然而，一声沙哑又嘹亮的声音打断了他。

“浑小子！我都告诉你左边是韭菜田，你还是把右边的麦苗割走了！”

一个老头举着根碗口粗的木棍挤了进来，这可把那年轻人搞懵了。

“爸？你来做什么？”

年轻人还很疑惑，愣神间，老头就已经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这蠢蛋，左右不分？我还想落叶归根呢，这样看来我还得留在这儿教你！”

“各位，对不住了啊，这孩子见识少，光顾着读死书了。”

老头一边抽打年轻人，一边向小娟道歉。

这是老丁头，老家在北方，不过倒是没听过他有个儿子。

眼看事情结束了，围观的人群也都散去了，不过，丁老头有句话倒是给老王开了一条新的思绪。

落叶归根，指年老后要葬在老家，人在不同年龄会做不同的事，凶手按谜语的顺序杀人，是不是也能用“人的行为”来推算呢？

幼时在家中长大，长大后外出拼搏，年老后落叶归根。

这正对应犯罪地点，男孩在城市公园遇害，那里是“家”，工厂老板远在北方被害，那象征在外“拼搏”，那么，年老的落叶归根，就还会是在“家”。

是公园！凶手会在这座城市的公园里做掉下一个人！

“王哥，一会儿来俺家，俺给你做面吃。”

小娟扭扭捏捏的邀请老王，但瞬间通畅的思路让老王喜出望外，扭头说了句“还有事”就匆匆赶向了公园。

他要事先埋伏凶手，在他行凶的那一刻将其逮捕。

现在是下午十六点钟，他已经在公园内男孩的遇害现场呆了两个小时。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他认为落日也能象征年老，不仅仅只有夜晚，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但遇害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应该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来这里，也就是说凶手可能在其他地方行凶，然后再拖到这里。

这样的话，那自己蹲在这儿不还是白折腾，反正也阻止不了凶手。

想到这里，他又泄了气，刚想起身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老王又赶紧躲了起来。

“不好吧，这里封锁了。”

是一个年轻的女声，听起来很耳熟，但老王没敢多想。

“这样才好，没人来。”

又响起一个很浑厚的男声，这个老王倒是再熟悉不过，是市内教育局的张局长。

张局长五十多岁了，前阵子娶了个小媳妇，别提多滋润，不过也有不好的名声，有人说他经常家暴。

那个小媳妇也来警局报过案，说张局长老打她，可警察也找不到有效证据，因此这事就被搁下了。

“哎，你干嘛……”

女声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声调，紧跟着的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贱人！跟我那么久还不让碰？”

这是张局长的咒骂声，老王已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他探出头去，被打倒在地的女孩让他惊愕不已。

“是阿盈？”

阿盈是邻居家的女孩，他们两个相差10岁，当年他在家备考时，这女孩经常来找他玩。

日子久了，两人渐渐有了点小心思，但碍于年龄差，他们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好哇，我说这几年怎么得不到消息，原来是这个老东西截了胡！”

看着昔日的女孩被丑恶的老头拳打脚踢，老王额头气的青筋暴起，可他是来蹲凶手的，不能轻举妄动。

“眼不见，心不烦…”

老王堵住耳朵又背过身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阻止殴打和破除大案件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呀！你不要过来！”

女孩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紧随而来的，是张局长的呻吟声和敲打硬物的清脆响声。

“什么东西？”

老王再次探出头，这回，他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家伙，而张局长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女孩被溅了一脸的血，她害怕的瘫坐在地上，不停的给那家伙磕头。

但那家伙没有理睬她，而是近乎忘我的继续切割着张局长的腿骨。

“他会不会切三个肢体？如果是的话，那我的猜想完全正确。”

老王此时却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选择了观察凶手的行为。

凶手用的是一把短刀，这使得切割骨头的行动并不顺利，他砍了好久才完整的切下一条腿来。

“对，对，然后是第二条…”

老王喃喃的念着，眼神中透露出对结果的渴望。

凶手将切下的腿放在张局长的手边，正如老王所期待的那样，凶手又去切割另一条腿。

“对，就是这样！切完这条腿就该手了，但是只切一条，因为‘晚时三足’啊。”

老王紧紧盯着行凶现场，他的眼睛跟着凶手的刀刃移动，仿佛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究竟该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