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下 《人鱼》拾壹：谎言

人体改造。在奇异战争期间，各国有不少激进派提出这样违背道德的想法。

他们把人类与异兽结合，在人类的基础上添加异兽血液和强行移植异兽器官，从而诞生出不伦不类的、美名其曰为超人类的怪物。

那次实验中牺牲了不少士兵和儿童，最终的成果却只是一只智力有缺陷的扭曲怪物。

这场实验早就了这样的景色：

——城市的防护罩坚硬无比，军队戒备森严，但民房里却都人烟稀少。

异兽没能突破防线，反倒是人类自己在虐待同胞。

自那以后，各国联合起来定下了禁止人体实验的规则。

他原以为鸿昌再怎么偏执也肯定不会去动这条禁令，毕竟鸿昌也有所进步了。

可现在，呈现在博士眼前的圆形胎记让他失去了一切信心。

——“明天去生物部门报道。”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他为何没能察觉呢？没有那个正常企业会让一个正在上学的孩子参与到生物实验中。

“博士，怎么样？能解决吗？”

女孩见博士一直不吭声，便小声询问道。

“发育阶段的正常现象，忍一阵子就好了，这个没办法干涉。”

博士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让扭过头的女孩有些害怕。

“怎么了吗博士？很…严重吗？”

女孩轻轻的穿好衣服，转过身正对博士，语气中透露着不安。

“没事，没事，你身体健康的很。”

博士赶忙挤出微笑，虽然那看起来并不是很自然。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博士。”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宛如盛开的花朵一般，绽放出的色彩和光芒在此刻驱散了博士心中所有的阴霾。

“小灿……你的名字，叫小灿，可以吗？”

喃喃自语渐渐转变为喜出望外，博士眨眼间就给女孩起了个名字。

“诶？小灿？是说我吗？是我的名字吗？”

女孩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紧张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是的，是你的名字。”

博士平复了下心情，用较为平缓的语气回答道。

“那我以后就叫小灿了？”

虽然脸颊已经绯红，但女孩还是用期待的眼神望向了博士。

“没错，小灿，欢迎你的到来。”

这一刻，博士也下定决心要和老朋友斗一斗，既然警告不成，那只能用实际行动了。

和小灿一同走到水池边，小蓝和小黄就立马迎了上来，争先恐后的向博士说出自己对新成员名字的见解。

“博士！根据发色，我认为应该叫小粉！”

最先发言的小蓝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对！你不能总是这样起，新成员名字该交给博士。”

小黄生气的表情加上她独特的纤细声音，反倒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这让博士不由得将小黄抱了起来。

“别吵了，新成员已经有名字了。跟大家认识下吧。”

博士慈爱的抚摸着小黄的头发，对着女孩眨了眨眼睛。

“有名字了？是什么？博士的习惯，绝对是小粉吧！”

小蓝激动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同时也期待女孩开口。

小黄倒是想立刻就反驳小蓝，刚一张口，博士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

这还是博士第一次看到小黄用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能感觉到小嘴也不满的撅了起来。

“期待吧。”

博士悄悄对小黄小声的咬耳朵。

见女孩一副要宣布大事的模样，小绿也好奇的游到了水池边。

成员已全部到位，女孩深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在好奇、慈祥、期待的目光中开口了。

“大…大家…豪…唔……”

刚说出几个字，女孩突然就捂住了嘴巴，脸颊也肉眼可见的涨红了。

“嗯？”

小绿歪着头，对此感到疑惑。

“啊，咬到舌头了？”

半晌的沉默过后，小蓝打破了僵局。

“我是小灿，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小灿红着脸快速的说完了剩余的部分。

“小灿？我还以为博士喜欢颜色命名，原来是喜欢加‘小’字啊。”

小蓝一副涨知识的表情，这让博士忍不住想去敲她的脑壳，还好，他最终忍耐住了。

四人很快就玩熟悉了，小灿个子比小蓝还高，性格也比小蓝更沉稳单纯。

不过好像有点太单纯了，经常被小蓝耍的团团转，不过小灿似乎可以自主控制声波的大小，博士见到小灿用幅度较小的声波把调皮的小蓝吹个底朝天。

今天博士也留在了研究所，四人玩到了很晚才跑回休息室睡觉。

“博士，我可以睡在那里吗？”

休息室内，其他人鱼都已经在水床上熟睡，唯独小灿穿着睡衣，站在博士的身边发问。

“他们还给你备了这个？”

看着腋下同样镂空的睡衣，博士又被惊到了。

“是的，我…不太习惯入水。”

小灿小声的解释着。

“也是，鳞片没长好，以人类的肌肤，确实不适合长时间泡水。”

博士想了想，便下床给小灿腾出了位置。

“博士？您不必这样的。”

小灿受宠若惊的连连摇手。

“没事，我打地铺。”

博士将小灿轻轻推到床边，自己则在地板上铺了一张毯子睡在上面。

“怎么样？躺的惯吗？”

博士望着天花板问道。

“嗯，很舒服。”

小灿回答道。

今夜，博士又思绪万千，他在思考要怎么阻止林鸿昌的研究。

小灿无疑是他花费了巨大精力制造出的个体，还不知道是否具备与神沟通的能力。

也许自己可以撒谎？对，告诉林鸿昌说小灿不具备沟通能力。

但…这样会不会促使他继续进行人体改造？那样的话，只会在禁忌研究里越陷越深。

那放走她们呢？

博士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把人鱼们放走，让他失去所有的研究成果，逼迫他放弃对人鱼的克隆计划。

不，放走研究成果恐怕只会让已经偏执的鸿昌变得更疯狂。

那到底该怎么办？博士一时间想不出好办法。

“先生，可以请您小点声吗？我想休息下。”

博士突然听见小灿细微的声音，好像在跟什么人对话？他不是很确定，便屏气凝神仔细聆听。

“还请您不要再说了，抱歉，有点吵。”

小灿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小灿？”

博士坐起身子，重重拍了几下床铺。

“啊，博士？抱歉，吵醒您了吗？”

听到博士的呼唤，小灿猛然侧过头，略带歉意的对博士说道。

“你在跟谁说话？”

博士严肃的问道。

“我也不认识，我总能听到海浪声，祂的声音也是跟随着海浪一起来的。”

小灿轻声向博士解释道。

“海浪声？海之神祇？小灿能回答那神明？”

听了小灿的话后，博士直接就愣住了。

“博士，祂不说话了，我要睡啦。”

小灿用手指点了点愣神的博士，随后便红着脸钻进了被子里。

“好的。”

博士重新躺回地毯上，脑子里却还在想小灿的事情。

小橙与神沟通却不是这样的，小灿似乎只觉得那声音很吵。

如果小橙是不完美的…难道说小橙是只能听不能应，而小灿不仅可以听到而且还能够进行回应。

这么说来，小灿已经是林鸿昌所需要的完美个体，如果把这些都告诉他，小灿恐怕就无法留在这里了，而鸿昌也必定会通过小灿来接触那邪恶的海之神祇。

今晚，博士彻夜未眠，直到凌晨时他才勉强睡了几个小时。

上午九点钟，他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睁开发烫的眼睛，发现人鱼们已经不在床上了。

来电人是鸿昌。

“喂？”

博士接通了电话。

“老郑，来一趟会议室，今天是汇报各项目进度的日子。”

林鸿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知道了。”

博士简单的回了一句，艰难的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去研究所门口的路上，博士偶然撞到了偷偷练习跳舞的小蓝。

“呜哇！博士，你要干什么去？”

正醉心于自己舞姿的小蓝“唰”的一下涨红了脸，故作镇定的挺直了腰板。

“去开会，你在干嘛呢？跳舞？”

博士平静的进行答复，还明知故问的对小蓝开着玩笑。

“那…那有啊，我就是想复现下记忆里的动作而已，才没有想扭给你看。”

小蓝朝博士做了个鬼脸，然后捂着红通通的脸就跑开了。

“真好懂…”

博士笑了笑，随后便离开了研究所。

会议室内，各部门的部长都围坐在圆桌前，后到的学姐还刻意和自己身边的生物部长换了位置。

“都到齐了吧，我也不多说闲话了，开始吧。”

明显坐在中心位置的林鸿昌站起身摆了摆手，于是，部长们按顺时针一个个开始报告进度。

“目前C型仿生人已经进入AI开发阶段，经过院长的指点，我们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

“针对从教国流来的疫苗已经解析完毕，那是类似沙兽血液的组织，已经上交报告。”

“针对变异问题，我们已经对各城市展开详细调查，目前已经大有好转”

……

时间很快流逝过去，等学姐起身发完言后，下一个就该轮到博士了。

但博士似乎在发呆，迟迟没有站起身。

“喂！该你了。”

学姐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博士这才回过神来。

“哦，抱歉，走神了。”

博士赶忙起身致歉，碍于他的身份，没多少人敢埋怨他，都是笑着打趣说“博士太累了。”

“老郑，说吧，最新的个体怎么样了？”

林鸿昌微笑着问道。

“嗯……，最新的个体…，她满足报告书上所有的内容。”

听到这话，林鸿昌高兴的鼓起了掌，示意博士可以坐下了。

然而，博士却又加了一句。

“可她不能听到海浪声，但我发现她还在发育阶段，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进行调整。”

林鸿昌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正鼓掌的手也僵住了。

“需要多长时间呢？”

林鸿昌问道。

“大概两年吧，她们身上秘密太多，我需要观察她们的生长发育。”

博士想着这样说可以延迟林鸿昌施行计划的时间，因为只有这一个可恢复的瑕疵，所以不需要大刀阔斧的进行再克隆。

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清脆的“哒哒”声。

“生物嘛，成长慢，博士也辛苦了。”

一片沉默之中，学姐笑着打破了僵局。

“对对对，生物总需要成长时间不是。”

其他部长大多不了解研究所的实际情况，也都笑呵呵的附和学姐。

“好吧，你加油。”

林鸿昌点点头，紧随其后露出的笑容僵硬无比。

博士坐下后，学姐向他投来了疑惑又担心的目光，她迅速用很小的声音对他说道：

“一会儿结束后去酒吧，还是那个地方。”

博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脑袋空空的听完了会议的所有内容。

他撒谎了，他对老朋友撒谎了。

可这是为了不让老朋友再继续陷入禁忌之中。

——我没做错，这都是为了鸿昌。

他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