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下 第四十二章 虚伪的真相

“艾拉女士，菜园里有新的发现。”

正在打理蔬菜的艾拉小姐走上楼梯，对躺在床上休息的艾拉女士报告道。

“是什么？”

艾拉女士还很虚弱，床头的机器正给她源源不断的输送养分。

“一个地窖。”

艾拉小姐说道。

“地窖？”

艾拉女士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艾拉小姐见状，赶紧走过去帮忙。

“我不记得这里之前有地窖，是父亲，一定是父亲新建造的。”

艾拉女士关掉机器，在艾拉小姐的搀扶下来到了菜园里。

在艾拉女士的示意下，艾拉小姐打开了地窖的活板门。

“父亲会藏着什么呢？”

艾拉女士这么想着，身体紧紧贴着艾拉小姐，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

拓荒者和老人已经抵达了工厂门前，这都要归功于拓荒者之前的猜想。

——“会不会是在工厂的地下。”

“你的想法不是站不住脚。”

“工厂和大教堂相邻，地下部分确实可能会有连接。”

老人抽着烟，看向拓荒者手上的电子地图。

“方向是对的，就是得找到去地下的门。”

拓荒者收起地图，与老人一同走进了工厂内部。

“啧，我以前也没怎么来过这里，会长在这里藏着许多秘密。”

老人掐灭烟头，跟在拓荒者的后面慢走。

“不过，怎么看你那么熟悉的样子？”

老人不禁对在前面果断的穿过一道道门廊的拓荒者感到奇怪。

“有标记，是红色的手掌印。”

拓荒者指了指身边的墙说。

但在老人的视野里，周边的墙上除了白色的瓷砖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算了，就跟你小子走吧。”

老人没太在意，认为是艾拉在暗中帮助拓荒者，毕竟她那么聪明。

顺着这些标记，拓荒者来到了一处被上了四个密码锁的铁门前。

“肯定就是这里了吧。”

拓荒者停下了脚步。

“安保这么严密，肯定就是这儿了。”

老人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

“知道密码吗？”

“我不清楚…”

拓荒者的视野里，四把锁的上面分别趴着一只虫子。

“但我想这样肯定就行。”

拓荒者拔出武器，用刀刃一个个杀死了那些虫子。

“叽…叽”

虫子尖叫着爆出红色的血液，铁门也随之打开了。

“……”

老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的视角里，拓荒者只是用刀刃划了一下门锁。

拓荒者推开铁门，里面是一直往下的、长长的楼梯。

“走吧。”

拓荒者收起武器，率先走了进去。

沉默许久后，老人也跟了上去。

走在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楼梯上，拓荒者又拿出地图确认了下方位。

他们的确在逐渐靠近红点的位置，而且越靠近，他脑中的呢喃声就越大。

“好烦，那医生好像让我再找她来着？”

勉强回忆起之前在诊所发生的事情，拓荒者又摇了摇头。

“算了，快结束了。”

拓荒者这样想着，此时楼梯的末端也出现了灯光。

“到头了！”

拓荒者对身后的老人挥挥手，然后拔出武器警惕的走进了灯光之中。

老人的视野里，拓荒者愣在了前面，尽管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快步走上前去。

“怎么了？”

老人冲过去拍拍拓荒者的肩膀，却发现这个小伙子竟然在发抖。

他疑惑的将堵住门框的拓荒者往前推了推。

“这…”

呈现在老人面前的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和…尸山血海的景色。

地上的血水里被丢弃了许多‘圣洁之血’疫苗的针筒。

那些堆积成山的血色肉堆里不仅仅有动物的尸体，甚至还有人类的。

他终于找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

——那些在尸堆里爬行的小型怪物，它们的身上还保留着衣物。

——残破的布料上绘制着圣教会的标记。

“啊……救救我们…伟大的圣帝啊……救救我们……”

他听到了人类的呻吟声，顺着声音望去，那竟是来自于区域中央的一个双面怪物。

那怪物浑身是血，身体上扎着许多针筒，它的头颅一半覆盖着獠牙，一半还维持着人脸。

教皇曾经用来册封骑士用的圣十字仪仗剑深深刺进了它的身体里。

“你是……那位最后的骑士…”

老人从那布满血污的脸上辨认出了些许。

“啊……救救我们……伟大…的圣帝啊……”

它匍匐在地上，獠牙的那一面发出凄惨的叫声，电子地图此时也有了反应。

——它正是怪物们的“王”

“这就是真相吗？圣教会用无数生物的生命换来‘圣洁之血’？！”

拓荒者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啊……你们是谁？…不要…伤害他们！”

位于中央的怪物发现了拓荒者和老人，獠牙的一面闪烁出红色的光芒。

“啊…啊啊！……”

怪物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朝着拓荒者冲了过来。

拓荒者来不及擦去眼角的泪水，直接拔出铆钉枪就扣下了扳机。

老人也挥舞起斧头砍向被射出破绽的怪物。

“啊啊——啊啊啊！！”

怪物人脸的那一面撕心裂肺的呐喊着，獠牙的一面又疯狂地去撕咬老人。

“呜…呜”

似乎是听到了怪物的喊声，那些小型怪物也朝拓荒者两人扑了过来。

知道小怪物真实身份的老人不敢下死手，只得一次次避开小怪物们的攻击。

但拓荒者就不一样了，他对不断啃咬他腿部的小怪物感到厌烦。

因为这让他错过了攻击双面怪物破绽的机会。

“烦人…”

拓荒者与双面怪物拉开距离，将几个小怪物引到一堆，然后按下了变形按钮。

“不！…别伤害他们……我错了…我不敢…再顶撞您了……”

一见小怪物们来到了这里，双面怪物立刻跪倒在了拓荒者的面前。

“别伤害…那些孩子…”

双面怪物将畸形的手掌伸向那堆小怪物，到还是迟了一步。

拓荒者的刀鞭撕裂了那些小怪物，连同双面怪物伸过来的畸形手掌一起。

“不！…不！”

人脸的一面绝望的哭喊着。

双面怪物顾不上断裂的手掌，用剩余的手将断裂的尸骸堆到一起。

老人早就被其他的小怪物扑倒在地上，老人不愿意反抗，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拓荒者趁双面怪物哭喊的时候，飞身一跳登上了怪物的后背。

“抱歉了，只有杀死你，才能结束这一切。”

拓荒者握紧怪物背上的剑柄，蹬着怪物用力一拉，怪物的后背就被削去了一大块。

“哐当”

沉重的仪仗剑掉落在地上，怪物也被拓荒者蹬倒在了地上。

“结束了。”

拓荒者已经看到了从血肉之中裸露出来的内脏，他没有犹豫，举刀便刺。

仪仗剑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视野受阻，拓荒者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啊…原来您一直与我同在…”

怪物人脸的一面用虔诚的眼神看向仪仗剑，缓缓的伸出了手。

——伟大的圣帝…

——那一直引导着我的圣光啊…

怪物从地上站立了起来，闪耀着圣光的仪仗剑被紧紧握在畸形的手里。

——在此，我以圣教骑士布莱克之名

——向圣帝宣誓，保卫孩童。

獠牙的一面失去了活力，布满血污的人脸已不再丑陋。

扭曲的双腿支撑起异变的身体，仪仗剑的光辉让地面的血水都变得清澈无比。

那双已经涣散的瞳孔变得更加坚定，剩余的小怪物们也都爬到了他的身上。

布莱克挥舞起势大力沉的钝剑，拓荒者只能连连后退。

——那沉重的剑锋不是他凭血肉之躯就可以抵挡的。

“圣光啊…”

布莱克高举仪仗剑，圣焰在剑身聚集。

“赐予我将敌人击退的力量吧！”

包围着圣焰的剑刃势大力沉的劈砍下来，拓荒者双腿发软，再起不能。

“你在干什么？”

脸上被猛的抽了一耳光，捂着发烫的脸颊，拓荒者发现面前是浑身血迹的老人。

“你刚刚就重创了它，但是却一直在离它很远的地方跳来跳去。”

老人指了指此时正挥剑向自己砍来的布莱克。

“不，他拿着剑，我打不过他…”

拓荒者已经丧失了所有勇气，无助的蜷缩成一团。

“什么剑？它只是趴在地上呻吟。”

老人的手已经穿过了布莱克的身体，裹挟着圣焰的剑刃也砍了过来。

“完了！我杀不死他，对不起…”

拓荒者闭上了眼睛，安然迎接死亡的降临。

在老人的视野里，拓荒者放下倒地呻吟的怪物不顾，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的说着胡话。

老人诧异的离开拓荒者的身边，用斧头劈断了双面怪物裸露的心脏。

“啊…我的心……”

持续砍杀着拓荒者的布莱克突然捂住胸口，痛苦的哀嚎起来。

“圣帝啊…我很抱歉…我…背弃了誓言…”

布莱克用剑驻着地面，说完最后的祷告后便倒在了地上。

“哈……哈……”

布莱克倒下后，拓荒者才恢复了些许神智。

——是那药丸，是那所谓的“额外的眼睛”！

“你不要紧吧。”

老人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没事了，那里，是不是有个门？”

拓荒者指了指一旁被血迹溅了大半的铁板。

“我看看…”

老人走过去抬起腿就是一脚。

“确实，后面有路，往上的。”

老人接着说道。

“那应该是通大教堂的了。”

拓荒者快步走向老人所在地方，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

正如拓荒者所说，这上面，确实是大教堂内部。

“这里是会长的办公室，我以前来过。”

环视四周的老人说道。

“会长的办公室直通那样的地方？”

拓荒者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他好像发现了更令人惊讶的东西。

那是一个站立式相框，相片上是一男两女，其中一位女孩，与艾拉女士颇为相似。

——“当你发现真相的时候，请向她隐瞒”

老人的话历历在目，拓荒者总算明白了，他不禁也犹豫起来。

——艾拉真的做好得知真相的准备了吗？

她想要知道大教堂地下的秘密，然而，那秘密却是自己父亲犯罪的证据。

或许这一切都该掩埋，政府有自己的手段来解释这次异变。

没有做多余的逗留，拓荒者向老人告别，很快，他就回到了工坊。

……

“欢迎回来，拓荒者，艾拉女士在地下室等你。”

一推开门，艾拉小姐就迎了上来。

拓荒者敏锐的听到，房间里有“滴答滴答”的响声。

“那是什么声音？”

拓荒者问道。

“是艾拉女士研发的炸弹，不过还没派上用场。”

艾拉小姐解释道。

“哦，地下室在哪里？”

拓荒者没有再多问那声音，而是转头开始寻找活板门。

“请跟我来。”

在艾拉小姐的引导下，拓荒者来到了位于地下室的艾拉女士面前。

“你回来了，拓荒者。”

艾拉女士对他微笑。

“现在，告诉我，大教堂地下藏着什么？”

艾拉女士紧跟着问道。

他撒谎了，拓荒者隐瞒了艾拉父亲的事，只把杀死怪物“王”的事情告诉了她。

“哦，是吗，终究没有找到我的父亲吗？”

艾拉女士眼神黯淡了，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

“辛苦你了，拓荒者。”

“我已经和帝国联系上了，他们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

“没有了‘王’，那些怪物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艾拉女士的表情很奇怪，虽然是笑着的，但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开心。

“你可以走了，拓荒者，车子就在门外。”

艾拉女士拿出了一把车钥匙，递交到了一脸震惊的拓荒者手里。

“什么？走？”

拓荒者不敢相信。

不过也是，被红月诅咒的自己只能给艾拉女士带来负担，也许离开，才是保护她的唯一办法。

“我会永远保守秘密的。”

拓荒者紧紧攥着车钥匙，在心里这么想到。

……

隔天早晨，拓荒者在艾拉小姐的注视下驱车离开了工坊。

刚刚驶出城区，他就听见了枪炮声，应该是援军来了。

在这座城市里经历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昨天他还在与怪物战斗，今天就迷迷糊糊的出来了。

“太梦幻了。”

拓荒者自言自语道。

“滴答…滴答…”

车底传来细微的读秒声。

一分钟后，在城市郊区绽放开了一朵火焰之花。

窗前，艾拉女士坐在轮椅上。

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在她颤抖着的手上。

“拓荒者啊，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我已经…不需要…保护了啊。”

艾拉女士站起身，用双手撑着窗台，望向天空中那轮血红的月亮。

“很抱歉，拓荒者，保守秘密最佳的方法就是……”

喉咙的异样阻止了她继续把话说下去，眼泪不断的滴落在窗台上。

艾拉想露出微笑，可怎么也提不起嘴角，无奈，她只好用手指撑着。

猩红的月光下，艾拉的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嘻嘻嘻…”

近在咫尺的血月发出疯癫的笑声，无情的嘲笑着艾拉滑稽又怪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