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这一喊,林柏运转身就跑进了屋里。
老爷子林谷贤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
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小厮见状,一时间惊慌失措,内院顿时乱作一团,场面失控。
幸好有老管家林安在,让请大夫的去请大夫回来,让请大爷的去前厅通报,一时间稳住了场面。
得了令的小厮不顾一切地冲出府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跌跌撞撞,生怕耽误了救治老爷子的宝贵时间。
这一乱,倒是没人留意到了张云德。
他站在厢房门口,远远看着病榻上的林谷贤。
老人家虚弱地说出一句话:“勿须惊慌,生死有命,吾命在天。”
这句话原本是想安慰床前的家人,但是此情此景说出来倒像是诀别一般。
两位姨娘掩面哭的泣不成声,就连林柏运都跪在床前,同样泪流满面。
刚才的大夫去而复返,这下把脉以后神色凝重地开了药方,只是这回不停的摇头叹气,明眼人一看就是无力回天了。
“快,也没别的办法了,把刚才的那盅人参炖鸡拿来,兴许父亲喝了能好转过来!”
邱姨娘也不敢反驳林柏运这个二公子的话,唯唯诺诺的把汤盅端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参在汤里焖煮的太久了,此时苦涩的味道更加难闻,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这玩意吃了能活命。
张云德用指尖摩挲了下鼻子,自言自语的嘟哝了一句。
“人参真的又用吗?”
虽然他和林谷贤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看着好友林柏运这样伤心难过,自己明明有法子试试,却眼睁睁见死不救,倒是让他心里有点膈应。
换做其他人他倒是懒得管!
他看了看周围,也没人注意自己,张云德绕到厢房隔壁的小单间里,悄无声息的进了空间。
来到林子里,很快就找到了野山参的位置。
张云德掏出怀里备着的竹签,先围绕着人参慢慢的拨开周围的泥土。
在一点一点缓慢地把野山人参的每一条细小的须根,认认真真地用竹签从泥土里挑拨出来,避免伤到这些须根一分一毫。
挖出来的这棵山参,人参头芦处有21个眼,说明最少生长了21年之久,绝对是人参中的极品了。
他拿出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包好人参然后揣进怀里。
出了空间以后,张云德看到县令林松远也已经到了病榻前,正捧着汤盅要喂老爷子吃药。
“父亲,喝口参汤缓一缓吧。”
林谷贤双目紧闭,别过头去,虽然一脸病容还是看得出很嫌弃的样子。
大有一副给我喝这玩意,我还真不如去死呢!
一屋子的人都是满脸愁容,连仆佣丫鬟们也都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站在张云德不远处的一个小厮,一张脸的表情扭来扭去,显然是已经在酝酿情绪,只等里面的老爷子一殡天,他就能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张云德看着摇了摇头,原来不论古今,工作的时候摸鱼都要摸出水平来。
厢房里摆着一盆清水,他过去洗了洗沾了泥的手,然后走到病榻前,行了一礼。
“林大人,柏运贤弟,前几日在我家的后山,机缘巧合下得了株山参,原本今日想到药铺待价而沽……”
张云德说着顿了顿,拿出怀里包着帕子的人参,打开后展示在众人面前。
“没想到却是遇上了老爷子急需人参入药调理,看来此乃天意啊!”
“只是我也是外行,不清楚这人参到底品质如何……能不能有所功效?”
县令林松远拿起人参,细细端详,人参在手中翻转,他轻轻地触摸着山参粗壮饱满的主根,原本疲惫的眼神焕发出欣喜的光彩。
“好参!好参啊!”
“二弟你看!”
林柏运看着大哥手中的人参,凑近一闻,一股浓郁的芬芳香气立刻袭来,带着自然的药香,让他陶醉其中,心旷神怡。
他忍不住轻轻摸了下人参,表面丝毫没有凹凸不平,光滑如玉,简直就是参中极品。
“大哥,恐怕整个罗平县都难以找到这样好的人参了!”
林松远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他也认同不仅是罗平县,即使是相邻的州府,也很难找到这样品质优良的人参。
就算有,那些药铺也肯定不会轻易卖给他这个小小的县令。
毕竟,生意人可能要借此机会,向大官卖一个更大的人情。
“张公子,本官有个不情之请,这株人参是否能让与本官。”
“当然,张公子你尽管放心,本官会按照市价酬谢与你,断不会让你有所损失!”
林松远明白这株人参的价值,他为官公正廉明,不屑以权势压人。
如果这株人参药效显著,重金酬谢自然是理所应当。
一旁的林柏运激动的抓住张云德的胳膊,说话的语调都亢奋的上扬了起来。
“是啊,云德兄,家兄打算托人北上寻参,如今一看不用舍近求远,真是天佑家父啊!”
林松远看张云德没有一口答应,于是抬手示意站在门口的老管家林安。
“快去让账房准备八百两纹银!”
这句话仿佛是要给张云德一个定心丸,让他感受到自己对这颗人参的渴望和诚意。
八百两是林松远为官多年能凑出来的所有积蓄了,他声音略带一点颤抖,但语气坚定。
张云德一听县令出价八百两,早就心动了。
他既想帮忙救林老爷子一命,也不想自己吃亏。
“林大人,这株人参我不是想要占您的便宜,我与柏运贤弟也是多年好友,是真的希望能够救治林老爷。”
“不如这样,先让人将这株人参炖成药膳,让老爷喝上一碗试试,真有效果的话,林大人你再以一个公道的价格买下我这株人参如何?”
林松远听了这话,心里满是感激和敬佩。
以往他未曾注意到张云德如此的慷慨坦荡,只当他与县里那些迂腐虚伪、自命不凡的秀才别无二致。
如今一看居然是自己肤浅,小看了对方。
邱姨娘早看不惯那盅破人参炖的鸡汤了,把擦汗的布巾递给周姨娘,上前自告奋勇。
“大爷、老爷,小厨房还有只走地鸡,让我去炖盅人参汽锅鸡给老爷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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