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路飞升：无脉体的创道之路 第12章 蛇身鱼牛

下达了作战的指令后，领头人又部署了几名队员去带老弱伤残先离开。

但这湖中巨妖似乎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猎物，粗壮的石鞭高高扬起，随后凌空抽落，将去救宁岚等人的道院学生身前的地面都劈裂开来，劈出了一道深沟。

道院的学生避让不及，于腾起的尘灰中，被一股冲击波撞击得倒飞向后，胸口沉闷得厉害，一时间难以呼吸。

道士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不是钢筋铁骨，在这庞大的怪物前，它的磅礴气力让他们这些道院二年级学生都显得欠缺了一些道行，霎时间慌了手脚。

几个人艰难地爬起，望着头顶那悬而不落的石鞭，都有些无法鼓起勇气再前进。这要是挨上一下，必定让他们骨断筋折，影响了日后的修行。他们都却步不前。

另一边，领头人等人面对这庞大的怪物，脸上也露出了气馁绝望的神色，他们的符箓攻击落到了这怪物坚不可摧的身体上，只能击起淡淡的石屑。这个怪物和之前他们对付的那些妖怪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他们觉得至少要炼气化神境的道士来才有资格对付。

一名道院的学生提起胆子，用颤抖不停的双手点燃了一张火符，将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精准无比地送入了妖怪的巨口，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里。

随后，什么都没发生，一泓波澜都没有惊起，就好像盐巴融化在了热水里，无声无息。

火法对它无效，又或者，他们的攻势都对它无效，他们需要更强大的法术还有帮手。

“都退后！”

陈昌华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响起，一个清癯的身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他们身前，像一团天外的流火，挡在了他们和巨妖之间。

看到那袍角的特殊纹路，道院学生们都眼睛一亮，那是剑院，剑院“法师”的标志，看那纹样，来者分明是剑院的五品法师，这可都是些高来高去的人物，有对方在，他们的撤离稳多了。

远处，宁岚也注意到陈昌华的到来。陈昌华的身上不再覆盖着金光，而是五颜六色的，泥黄色和火色皆有，炽烈到旺盛。

“你们带他们先走！”陈昌华背对着众人，“我来对付这蛇身鱼牛！”

“蛇身鱼牛？！”

这个名字让所有道院的学生都心神一颤，这是只出现在教材里的名字，他们在妖怪课上有所听闻，从未想过能得见，这可不是什么好运气，而是彻彻底底的霉运。

蛇身鱼牛是“神妖”，妖怪王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妖怪！怎么会出现在秦岭的外围地区？而且还凑巧被他们给碰上了？

这堂堂神妖隐藏在一汪湖泊中也太跌份了吧？他们想不通，真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蛇身鱼牛似乎也察觉到陈昌华不好对付，石鞭猛地拍打在湖岸上，击起了无数的土石，像一蓬暴雨般劈头盖脸向众人的头顶砸落。

有些人避之不及，当场被砸得全身是伤。

符箓的释放太消耗时间了，他们的符道修为又太浅，在战局变幻莫测的战场上，有蛇身鱼牛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制，他们无法聚焦心神释放出符箓的全部威力。

这一刻，这些道士也像变成了普通人，束手无策。

多亏了领头人和陈昌华的分心救援，才让很多人避免了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下场。

陈昌华不回身，夺目的金光如活物般从他的身上脱离，极速蔓延向后，将那些道院的师弟师妹都覆盖住，然后碎石砸在这耀眼的金光上，被碎成齑粉，不再掀起波澜。

“雕虫小技。”

土石暴雨中，陈昌华的身躯岿然不动，仿佛时间在此刻被谁按下了暂停键，让那暴躁坠落的石雨凝滞在半空。

陈昌华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无数的土块突兀迸裂，取而代之的是数柄悬浮在半空的小剑，它们浮沉在陈昌华的四周，衬托得他像一位剑之君主。

陈昌华屈指点向一块距离最近的巨大石块，将手探入了石块中，再拔出来时，手里已握着一柄修长如禾苗的细刀。

陈昌华虽是剑院弟子，可最擅长的却是刀，这少有人知。

对抗蛇身鱼牛，他必须拿出压箱底的招式了。

地面的震动忽然强烈，似乎有什么东西急速上浮。

陈昌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一刹那，地动山摇，宁岚扶住宁珊，向湖的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庞大的影子从水中跃出，如同水底潜行的鱼突然跃出蔚蓝色海面，又是一根粗壮的石鞭，向陈昌华身上重重砸去。

这要是砸实了，陈昌华非变成一团血泥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陈昌华心念一动，不退半步，悬浮着的无数把小剑如天外流星一般，飞掠过空气，拖曳着苍白模糊的尾焰，“嗖嗖嗖”扎向了那石鞭的表面。

道院二年级生无法破开的防御，在陈昌华的飞剑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顷刻被分离成了几段。

蛇身鱼牛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音震撼着山林，飞鸟振翅高飞。

远在另一边山林的张航、魁梧大汉二人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这个方向，心中生出不尽的害怕，情不自禁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着叩首。

蛇身鱼牛咆哮声附赠的水花打在背对着它、赶往宁岚那边的领头人等人的身上，使他们的后背阵阵发凉。

飞剑在破碎了石鞭后，于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停留在空中，构成了一座阶梯。

陈昌华纵身跃起，身子轻盈地踩在这剑梯上，三两步奔袭到蛇身鱼牛巨大的、难以辨别出五官的面孔之前。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左手向右手送刀，右手紧紧抓住刀柄，向着那面孔斜斜一记反手上撩，犹如拔剑一般。

在蛇身鱼牛巨大的面孔上发出了一声金铁相击的巨响！

苗刀和巨大面孔的比较有如萤火与皓月，可就是这小小的刀在巨大的面孔上却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但没有流出血。

蛇身鱼牛似乎没有血，也没有血如泉涌。

事实上，它正冰冷地注视着悬空而立的陈昌华，并未因为他的攻势而做出反击。

在它看来，他们都是它的食物，食物做出一些反击，无非是用餐前的一点小情趣罢了，不足为惧。

被苗刀撕开的口子正在飞速愈合。

陈昌华攻势重重，又斩出一刀，但这一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格挡住。蛇身鱼牛不允许他对它再进行伤害。

这些伤害虽然不痛，但却侮辱性极强，饶是蛇身鱼牛懂一些用餐前的情调，那也不准许陈昌华继续挑衅它了。

陈昌华反应不慢，立刻借着反弹和下摆回旋的力顺势控住刀旋转一圈，改为双手持刀直面这张巨大面孔。

那一刹那，渺小的人类和硕大的怪物，眼神短暂地接触了一秒，蛇身鱼牛看到陈昌华眼中泛起的怒火与杀意，陈昌华也能看到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漠然。

那一刻，双方都确定了对方的立场。

对于蛇身鱼牛而言，他们之间本没有仇恨，一切都只是为了修行，它必须吃掉这些到口的美味才能获得生命层次上的跃升。

“居然和秦岭王朝无关？”

陈昌华吃惊地想到，他原以为这蛇身鱼牛是秦岭王朝安插在这边境的一颗暗钉，但从对方眼中那原始的贪婪来看，这头蛇身鱼牛似乎不受秦岭王朝的控制，它就好像野草的种子莫名落在了荒芜的地区，因为生命力的顽强就长起来了，恰好被他们这些人遇到。

真是倒霉！陈昌华心里也闪过这个想法。

他刀光瀑闪，苗刀在巨大的面孔之上留下一个“乂”字，形成两道深深的刀痕。这一下让蛇身鱼牛怒了。

它不觉疼痛，就仿佛这不是它的身体一样，但也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没有任何虚弱的意味。

陈昌华一时间犯了难，因为对方好像不知痛，可他不信这个邪，以左脚为轴心，右脚发力旋转一百八十度，左脚跟进，右脚迅速下踏轻点借力，转身跳起一百八十度回身下劈。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如同羚羊挂角，发生在须臾之间。

苗刀携着巨大的惯性脱手飞出，落到面孔上时，突然迎风飞涨，化作一块巨大的尖锐陨石，犹如钢钉，疾疾向蛇身鱼牛的脸上砸去。

一下子就打碎了一大片面庞，碎石掉落在湖面，溅起波浪。

蛇身鱼牛终于吃痛，口中发出既浑厚又悠远的恸鸣，好像海浪的催眠曲，一下子让人回到了那个远古年代。

同时，一股潮湿的水汽从山林中蔓延开，不停扩散，把宁岚等人活动的区域悉数填满，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是？”

宁岚一愣，视野满满的都被暗蓝色占据。

“蛇身鱼牛的手段。”

刘呈就在宁岚的身边，说道，“那是空桑虎軨的子嗣，天生便是水祖宗，控水对它来说如臂使指，不过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正说着呢，这水雾的浓度又加重了几分。

宁岚就觉得自己的口鼻中都充斥着这蒙蒙的水汽，湿润得很，有种置身于桑拿房中的错觉，而且不知是谁调皮，还往滚烫的石头上浇了几大勺冷水，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湿漉漉的。

视野中找不到刘呈的身影。

“哥？”宁珊的声音。

“我在。”宁岚重握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没有离开。

“大刘呢？”他问。

“不知道啊，他刚才还在身边呢，怎么一下子没声音了？”宁珊纳闷。

宁岚用疯魔身影的视角看去，就见正前方一个浅绿色的人形轮廓正在一堆暗蓝中沉默而立。

四周是幸存者们的惊讶低呼，不知道他们碰到了什么。

“大刘？”宁岚问。

“嘘！”刘呈用声音让他噤声，他在听空气中一种极细微的动静。

树枝断裂的声音向他们接近，既清脆又急促，就好像有人在向他们这儿跑来。

宁岚凝神看去，在水汽的暗蓝色中看到了更深厚的蓝，这是……河童？！

河童等待了一夜后忽然获得了此地领主蛇身鱼牛的准允，正要进来展开一场猎杀，这蒙蒙的水雾恰好给了它们随意行动的地盘和无穷无尽的力量。

刘呈身前，鸭河河童正在急速靠近，而他似乎还一无所知。

“大刘你的右斜前方，两点钟方向，有妖怪来了，快！”宁岚出声提醒。

刘呈表情肃然，听到宁岚的提醒后先是一愣，不清楚宁岚是怎么知道妖怪来了的，但此时此刻也只能深信不疑，毕竟他是真的被这水雾弄昏了脑袋，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相信宁岚的话，对着那方向使出了符箓。

薄黄纸点燃，并未着火，而是寂然无声地蒸发在空气中。

宁岚就看到墨绿色在半空中蔓延，凝结出形状，变成三柄飞刀的样子，向着那鸭河河童飞去。

“木符·柳叶飞刀！”

柳叶形状的木炁飞刀疾疾掠过水雾弥漫的大地，从那些惊慌失措的幸存者身间穿过，途中不小心穿破了一个女大学生的衣襟，将她的内衣带子割断，她惊呼一声，护住胸前，低头看去。

柳叶飞刀已飞掠而过，正和河童的蹼状手掌发生接触，一个劲儿地穿透过去，令它发出痛苦的一声“呱”！

刘呈脸上露出错愕又欣喜的神情，没想到宁岚真说对了！他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