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还是活着 第九章 包子

你们可能会说我是个贪吃的人？或者说我是不懂得尽孝的自私孩子？我能说的便是：我仅仅是个想要吃饱饭的孩子而已。

挑食，这个字眼我向来是无法理解和十分抵触的。为什么？首先，不能理解，因为只有真正饿过肚子过过苦日子的人才知道，仅仅是一顿热乎的饭菜，都是一件十分幸福和有时苛求的事情了。

贪吃和挑食可并不是什么反义词，父亲始终说我是饿死鬼投胎，我却不知道什么是饿死鬼，只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词。而我经常为这个词付出代价。

其实，我的父亲也并非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有时候他也是能做到一个父亲会做的事，比如：暴雨天气送我去上学，顺便带我去学校边的小吃部吃早餐。

北方小城镇长大的80后、90后熟悉的早餐店一定非“包子铺”莫属。而学校边上往往是包子铺扎堆的地方，有的将炉子架在门外，小雨天便支着大雨伞，看着大笼屉的“仙气飘飘”。我们常去的那家好像是二舅的老同学开的，她家的笼屉便是放在门口的。像这样能在包子铺吃上一口早餐的日子，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我来说也是十分苛求的，也就父亲送我上学时，偶尔能来一次，而这次也是记忆中的第一次。

这家包子铺早上的人很多，有时一个小小的方桌就做了七八个人，我很不喜欢拥挤的感觉，尤其是和陌生的人靠得那么近。但是，在美味早餐的诱惑下，我又不得不挤在小角落里。

父亲到柜台前去买早餐，我看着桌子上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都在细嚼慢咽地吃着包子、喝着粥。我不禁咽了口水。等了许久后，父亲端来一碗小米粥便坐下来了。

我看了看他问道：“爸，没有包子了吗？”

“没有了！”父亲说道。

就在这时，桌子上另一个小朋友的父亲端来了三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我知道父亲骗了我，我便今生第一次对他表示不满地说道：“爸，你骗人，我要吃包子！”

我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和我坐在一起的家长和孩子都听到了。

父亲弯下腰，将他那双懒汉鞋脱下来。

“啪！”他的懒汉鞋正正地扇在我的脸上，不一会的功夫我的脸就肿了起来，又红又大又痒。周围的人明显都被父亲的举动震惊了，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阿姨反应过来说：“孩子想吃，不给买也不至于打孩子吧，哪有你这样当爸的。”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包子铺早餐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包子铺老板娘和我二舅说了这件事，再后来传到我母亲那里。母亲便常说一句话：“想吃包子，结果把脸变成了包子。”

准确地说，那是我第一次进包子铺，而并不是第一次吃包子。第一次吃的包子说出了可能不太光彩……

虽然家里穷，但是，与生俱来的优秀基因决定我从小就长得块头比一般小孩子要大。你会不会联想到哆啦A梦中的胖虎呢？充当的角色是胖虎没错，不过还没那么胖。

邻居有个小男孩，比我小两岁，名字已经记不得了，我们姑且叫他小明吧。

小明的父母结婚很早，听别人说好像没到什么年龄就在一起有了小明。小明的父亲母亲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很少见到他们。小明就渐渐地学了偷鸡摸狗的“本事”，从小他就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每次干完坏事，总是可以全身而退。他在我面前还算老实，他管这叫“盗亦有道”和“江湖情谊”，说我是他大哥，别人欺负他我可以保护他。确实有几次对面小区的野孩子要揍他，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出面摆平的。

有一天，我发现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形式去帮助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回报。那天把头阿姨家蒸了满满一大锅包子，小明父母那天也没做饭。小明就展现了自己的“盗圣”本事，“借了”两个包子。两个包子的选择也绝非一次决定，他开始只打算“借”一个的，因为如果是两个就太明显了，可是中途想到我这个大哥也没饭吃，就折回去又“借了”一个，在去找我的路上，他也曾纠结过，想自己把两个包子全部吃掉，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跑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有着小黑爪印的大包子。那次我才觉得帮助别人会有“包子”吃。直到现在，我依然十分爱吃包子。

吃了小明的脏包子后，没过几天，我就又领悟到一个人生的智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