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酒肆之迷梦 第十七章 二心同体 无魄之人

“月上三更，黑云蔽星，鸦鹊应声，犬吠荒郊，二层小楼，外墙斑斓，此一窗内，昏灯摇曳，铃声隐约，念念有词…撕心裂肺的童声划破黑夜，惊得鸟群涣散，吓得狗哭人颤…屋内平地起风，赤点漫天飞溅，黄纸散落，断剑残绳…墙上挂有一物，身着长袍，仔细辨之，原是一道人，每一次呼吸都伴着血沫，小腹被洞穿一物且嵌进墙体，此物呈圆柱，内白外红，里细外粗，断口处呈破布状，显是生拉硬拽所致，道人左边袖口已染殷红，随着透骨凉风摇摆…其面前有一花梨供桌，桌上捆绑跪坐两物，眼窝深陷眼眶漆黑，呈放射状向外蔓延，嘴唇乌不透光，牙黄带血，咧到两腮，面白无光，暗白透黑，青丝满布…灯，碎了，寂寥无声……”

（一）

“大叔你到底在哪里？我看不懂你的手势…求求你告诉我，我想救你出来……”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涌出黏稠黑液，我被压住胸口，无法呼吸……猛地睁眼，花色房顶，头晕目眩，只有我的喘息声，湿透了，原来是梦。

我伸出左手结剑指，与眼平行，又探出右手结剑指，与肚脐同高，盘腿在床，发呆。

“你比划啥呢？都成斗鸡眼了”小李子吃着汉堡问我。

“你说，这是什么？”我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反问。

“你设计课上魔怔了？比划了一早上，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没尿床上吧？”雷子打趣道。

他言出有故，设计课老师喜欢引导我们发散思维，经常摆出一个图形问我们“这是什么”。一次上课，投影放出黑色圆形，提问我“你说说，这像什么”，我回道“像个球”，老师脸都绿了…又或是老师提问上节课讲了什么设计理念，我一头雾水，雷子张口摆嘴型，我信心满满脱口而出“放肆”，老师感觉受到了挑衅，我也挺无辜的，看向雷子，雷子忍不住小声嫌弃道“我说的是放射……”

言归正传，雷子可能觉得我被设计老师洗脑了，其实不然，梦里的大叔一直对着我比划这个姿势，我在想这代表了什么意思，自从大叔消失，我的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疼…回忆昨夜的梦境，似乎能与大叔的痛苦感同身受。

拿出手机，编辑消息。

“到家了吗？”发给陈芊羽。

“快了快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急着叫我回去”她回道。

“八成是相亲”我打趣。

“屁，他们太普通，配不上你姐姐我…你消停点，有事随时跟我说，不要给自己找事情”她回复。

“一天天的就想着管我，行了知道了”我无奈说。

“还有那本书，你准备怎么办？”她说的是被顾子怡顺走的《易卜》，我也在头疼这件事，里面的法门至关重要，如果能用来找……对了，我可以卜卦看看，大叔给我的提示，如果可以…最好能知道大叔的位置。

“先不说了，我去忙一件事”

（二）

“哎……”

早知道不问卦了，这事情越来越复杂。

我看着桌上的铜钱发呆，卦上显示，未完成之像，不全之意…这不废话吗？我也知道事情没完，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

再次起卦，看大叔的位置，就在摇第二次的时候，一枚铜钱弹飞，掉在床下，突然眩晕感袭来，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几次…这是…有能量在挡着？撒铜钱时隐约觉着铜钱被一股气挡了回来，然后我便身体不适…还是不行。

“老胡，咱们的剧本怎么搞？拍什么内容？”雷子捡起掉落的铜钱，走到床边问我。

“我已经想好了，别担心”

“哦？什么类型呀？”

“恐怖片”

“………”

“你确定？其他几个女生会同意？”

“是她们让我当导演想题材的…没事，我写出来剧本给你看”

“行吧，你留意着点事情”

这时史明理打来电话。

“胡老师胡老师，你看新闻了吗？”他惊慌失措地问道。

“什么新闻？”

“断臂男子惨死旧楼……”

“哎呀，这些博人眼球的东西到处都有，没什么奇怪的…”我以为又是那些标题党想出来的招数。

“此言差矣，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案发地…未免离我们太近了，而且…老地方，见面说”他匆匆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

他可真会挑时间，该吃午饭的时候找我出去。早饭都没吃，刚才又被气“撞了”一下，上次消耗过度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哎，去了再说，但愿他是个有良心的人。

咖啡馆内人不多，正值午饭时间。

“你饿么？”我盯着史明理的眼睛问。

“我减肥，胡老师我跟你讲……”他巴拉巴拉开闸放话。

我已经有些晕乎，肚子瘪了许久，一直在抗议。

“你真的不饿么？”我再次问。

“这不重要，您听我讲……”

“我饿！”忍不住了，我提高嗓门。

“哦！您还没吃饭呢？”

“你给我时间吃饭了吗？”

“抱歉抱歉，略有兴奋，您看吃点什么……”

“您好您的肉酱面配可可慕斯……”服务员突然出现在身边。

“你真坏～给我点了吃的都不说，是要给我惊喜么”我看着食物两眼放光。

“这……”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我”

“啊不是，您听我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您好，您的香肠炒饭配莫吉托……”服务员又给史明理端上了吃的。

“离八哼八特料点飞……”我问。

“你说啥？”

“离八哼八特料点飞！”

“你咽下去再跟我说！”

“你不是不吃要减肥？”我问。

“啊？这不是……”

“这是那位先生点的”服务员示意隔壁桌一袭黑衣的男子。

男子起身，应声走过…突然我的视线被什么东西挡住，史明理在剧烈咳嗽，呛着了…我用纸巾清理着脸上的米粒，挺无语的。史明理看着着急，又说不上来话，手舞足蹈……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男子坐到桌前，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久病之态，但说出的话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感。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那股气，就是…他身上发出的这种…咳咳……”史明理沙哑地说，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激动个啥？”

“我这是被呛得，说话时候别吃饭，啊不是，吃饭时候不能说话”

我从内兜拿出钱包，取出一张红票子，推到男人面前。

“谢谢，初次见面不能让您破费”

男人又推了回来。

“没事的，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此时一束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除了有些黑眼圈外，还是挺正常的。

“无功不受禄，我们只是学生，可能帮不到你什么”我说道。

“不不不，这件事情，只有你们能解决…你们先听我说完……”

“哦？您可高看我们了”并不是我冷血，而是我满脑子都是大叔的事情，心情略显烦躁，并不想节外生枝，而且这个男子既然能一击即中顾子怡，为什么要找我们几个菜鸟？凡事有异必有妖，更何况我们接触的东西不是青菜萝卜遍地开花，他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天晚上只是恰巧路过？

“您的道行远在胡老师之上，为什么要请我们帮忙？”史明理一本正经地问道，他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无魄之人？”

（三）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其一为生息之魂“胎光”，也可叫做命魂，其二是意识之魂“爽灵”，其三为灵性之魂“幽精”。

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与人的情绪欲望以及内脏相对应。前文所提的无魄之人，并非七魄全无，而是七魄不全，缺少了一些功能，并且无魄之人的修行也有限度，并不是想学什么学什么。

眼前的男子缺少的正是七魄中的“非毒”与“除秽”，这两魄的作用为将体内的污秽之物以及毒瘴排出体外，换句话说，他之所以一身正气，是因为天生不全，主向了内练，且身体无法调动存住的气，便只能守而不攻，简单来讲，他的修行，只是能自保，别无他用。因此才想到找我们帮忙。那天晚上，他救我们的时候，看似简单一击，实则惊动了内脏，险些没缓过来。

“原来…你的牺牲这么大…”我对自己的态度感到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就像我说的，举手之劳…而且我早就意识到那个人不对劲了，她其实一直都在湖边伺机，我也不敢过去，毕竟…你坐在地上扔石头的时候，我想去的，因为不出一根烟的时间，你便会气竭而亡…”

“要我们帮你什么？”钱债好还人情难回，我有些动摇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大学城附近出事了…在志村…我想请你们救救我的孩子……”说着说着他哽咽了。

“我老婆生下一对双胞胎，但…也是不全之人，与我相反，她们二人共用三魂…”男子缓了一缓继续说。

“这样吧，我们需要考虑一下，一会儿还有课，回头联系”史明理突然面色凝重打断他。

“哎，好吧，谢谢你们，我等消息”

男子说完，将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这是？”我不解。

“您先看看这个……”他递过手机。

（四）

我捂着嘴跑到厕所，一想到刚才吃的肉酱面，控制不住……

史明理给我看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男子所说的新闻…这里…是地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