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畔的守望者 第十三章 责骂

九三年那会儿，在农村里，电视机还未能遍及各家各户，尤其是像孔二老爹家这样的偏远山村。

不过呢，孔二老爹家经营着一个小卖铺和小饭馆，生活过得还算滋润。

每到街子天，他家里的小饭馆就热闹得像沸腾的粥。

村里的人，还有从外头来的人，都喜欢往他家饭馆里跑，大伙儿吃饭、聊天儿，图个热闹。

家境宽裕了，孔二老爹的铺子里就添了一款彩色电视机。

那台彩色电视机，虽然在当时已经算是村里的“奢侈品”，但搁现在看，它还是显得笨重得很。

那时候的电视图像嘛，当然比不上现在那么清晰，色彩也稍微单调一点。

即便如此，这并没有削弱电视机带给村民们的乐趣。

屋外，邻居们熙熙攘攘的声音响起...

有人高声喊道：“雨花大嫂，孔二叔家换了一台大彩电，那电视里的小人儿花花绿绿的，可比黑白电视好看多了，走，咱们看大彩电去”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嚷嚷道，伸出手指着孔二老爹家的方向，“雨花大嫂，快点，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另一位邻居赶紧接茬：“雨花大嫂，别光顾着洗碗了，赶紧的！就快到七点半了，那部大热门的电视剧《孽债》马上就要开始啦，去晚了就只能站在角落看了！”

雨花大嫂听到喊声，手里抓着几个刚洗好的碗，犹豫了一下。她眼角一瞥，看到邻居们热热闹闹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心动起来。她用围裙擦了擦手，暗暗骂了一句：“真是的，一惊一乍的，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这么说，雨花大嫂还是磨磨蹭蹭地应道：“就来，就来，我这就来。”

雨花大嫂赶到孔二老爹家时，电视机前的长凳上已经坐满了人。

孔二老爹家那小小的堂屋就像个热闹的庙会，人声鼎沸，挤得水泄不通。

村民们有的坐在电视机前的长凳上，有的倚在墙角，有的甚至站在门口，不过无论他们身处何处，他们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

“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熟悉的片头曲想起.......

那一年，恰好有一部电视剧《孽债》特别火，这是一部讲述五个孩子从西双版纳到上海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故事。

这五个孩子的故事让全村人牵肠挂肚，心绪随着剧情的起伏而波动。

有人因为剧中的情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有人因为剧中人物的苦涩遭遇而感到愤怒；也有人因为剧中人物重逢的场景而露出了温暖的微笑；还有人为这部展现知青生活的剧情而心生感慨……

“这女娃她爸咋能干出这缺德事啊？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些孩子太可怜了，他们的父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及家庭和孩子。”

“这些孩子应该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他们的父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哎呦，这就是个电视剧，大家看看就行，别当真啊！”原来是村里的瘸子——二狗子。

但很快，一个尖锐的声音又打破了这份和谐：“都说无巧不成书，看看咱村里的俊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不就是和那群孩子一样可怜吗？”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水仙听到村民们那阴阳怪气的议论，她的心里就像被火燎一般，愤怒不已。她霍地站起身来，用力关掉了电视机，让整个堂屋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唉，水仙，你这是怎么了？电视正看得精彩呢，你怎么给关掉了？”村民们瞪大了眼睛，一脸困惑地看着水仙。

“就是，谁招惹你了？”有人好奇地问。

“快......快把电视打开”还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水仙瞪了他们一眼，啐了一口，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这些人的嘴巴，真是闲得没事干了吗？议论别人干嘛？都给我闭嘴！”

水仙的语气硬得像块石头，态度泼辣得让人像被冰雹砸中。她的眉梢高高挑起，狠狠地瞪了村民们一眼，让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好好，快打开电视，咱们都闭嘴不说话”村民们识趣地闭上嘴，没有人敢反驳她。

水仙这才满意地松开了眉头，重新打开电视机。

电视机的画面重新亮起，大家的心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水仙小姑下晚自习回来，手里抱着一大堆作业本，一脸的疲态。

她猛然瞧见俊子挤在人堆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小姑那张俊俏的脸瞬间拉长，犹如一张过度拉伸的橡皮脸。

“俊子！”小姑将作业本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她，俊子的脸在人群中涨得通红。

小姑的怒目圆睁，瞪着俊子，语气严厉：“俊子，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难道你明天不用去学校了吗？学习和看电视并不矛盾，关键是要把握好时间，合理安排学习和娱乐。你应该把时间和精力多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沉迷于看电视。努力学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有更多的选择和机会，而不是被选择和机会所左右。”

村民们见状，互相交换了眼色，心中感叹：“这水仙小姑，可真是够泼辣的！”

俊子一惊，犹如弹簧般立时起身，一溜烟朝房间窜去。

“小姑，你对俊子哥太严厉了”水仙嘟着嘴，皱着眉头，看着俊子的背影。

水仙小姑没理会水仙，而是用充满火力的眼神看向俊子的背影，好似要将他的后脑勺烧出一个洞。

“你自己不想上学，别耽误了俊子。中考即将到来，有些同学为了走出大山，每天晚上苦学到十一二点。你怎么能这样浪费他的时间呢？”水仙小姑说得激动，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可是，走出大山又怎样呢？外面的世界很复杂，留在这里也许更好呢？”水仙小声嘀咕着，眼睛不自主地瞄向俊子的房间。

“懒得和你说，我还有作业要批改”水仙小姑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她抱起堆积如山的作业本，拂袖而去，长长的秀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

而水仙呢，也无心再去纠缠电视剧的情节了，她的内心被小姑的话语深深地震撼着。

她也希望俊子能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但是当这个未来可能意味着离开村庄，离开她，水仙就无法接受。

“水仙，咋啦，一晚上心不在焉的？”说话的是水焕姐，一个极标致的大姑娘，家住村头的河边。她比水仙大四岁，却长着一副极其秀丽的模样，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两颗含笑的星星，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今天的水焕姐穿了一条鲜艳的花裙子，颜色亮丽，款式别致，仿佛一道甜美的风景线，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裙摆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摆动，如梦如幻，仿佛走在水波之上。

水仙那双晶亮的眼睛瞪得溜圆，咋咋呼呼地问道：“水焕姐，今儿个你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呀？”

“待会看完电视，我要和唐明约会呢！”水焕姐抿着嘴，脸上飞起一丝红晕，像一朵盛开的桃花。她轻轻拽了拽衣角，含羞带怯的样子，像是准备出嫁的新娘。

水仙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今天这么漂亮！”

她仔细打量着水焕姐，仿佛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

那种由内而外的美丽和幸福感，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