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畔的守望者 第十二章 寄人篱下

俊子打从这一天开始，成了寄人篱下的孩子。

他心里清楚得很，母亲那里没有多余的钱来负担他的生活费用。

二老爹家虽然可以成为他的庇护所，但他深知寄人篱下的辛酸。

他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换取那份赖以生存的饭食。

俊子轻轻推开猪圈的门，那阵微风带动着猪圈门板发出的“嘎吱”声。

尚未完全清醒的小猪们随着他的进入开始骚动起来，哼哼唧唧的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声音，对他这个经验丰富的乡下少年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俊子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一只手按住猪草的根部，另一只手握住菜刀，从根部开始，沿着猪草的纹理，一刀一刀地切下去。

菜刀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每一次切削都如同一道闪电，猪草在他的刀下像是被驯服的士兵，一排排地倒下，整齐划一。

俊子一边切着猪草，一边用手挥舞着，像是在驱赶一群调皮的孩子。

那些小猪们在他的脚下穿梭，蹦蹦跳跳，不停地“哼哼唧唧”着，像是在跟他讨食。“再等等，一会儿就能吃了！”俊子口中念叨着，手上的动作愈发利落。

切完之后，俊子会把切好的猪草整理好，放在一旁备用。

猪圈的角落里堆着一袋玉米麸，他拿起那个掉了瓷的铁勺子，挖了两大勺玉米麸，然后均匀地洒在那些猪草上。

俊子并未停下，他双手伸进猪草里，用力地搅拌着，让每一根猪草都沾上玉米麸的香气。

整个过程中，俊子的动作流畅而协调，一看就知道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这一切都再自然不过，这位少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每天清晨五点半，他就会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开始为这个家忙碌。

他熟练地切好猪草，烧好水，然后才去上学。

猪圈里的那群小猪，仿佛有灵性一般，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叫声立刻变得更为迫切起来。

俊子听到水仙银铃般的笑声，抬眼就看见她轻盈地迈着小步子，朝着猪圈走来。

水仙手里端着一只小瓷碗，当她走到猪圈门前时，她轻轻地把小碗放到栅栏上，碗底与栅栏接触，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俊子哥，这些活儿，等你耳朵上的伤口好了，再干也不迟啊！”水仙说。

俊子感到水仙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明媚而热烈。

“我的耳朵早就不疼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栅栏上的小碗，随后转头问道：“你碗里是什么呢？”

水仙微微倾斜碗，一股藕香立刻飘了出来，“我刚冲好的藕粉，你尝一口，我来切剩下的猪草。”

俊子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你就别碰了，别再把你的手弄脏了。”

她退后一步，双手叠放在身前，眼含笑意地看着俊子，“你休息吧！伤口发炎就麻烦了”

俊子卷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细汗，他笑了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水仙眉头紧锁，她走到俊子身边，弯下腰，看着俊子的耳朵，心疼地说：“小伤？砍刀再偏那么一丁点儿，就砍到脑袋了，你一定是看不到自己的伤口，所以才觉得那只是个小伤而已”

“唉”俊子冲着水仙笑了笑，可硬是没打算停下手里的活。

他蹲下身子，用手伸到猪食槽里用力搅拌，确保每一头都能吃到。

“你自己看看”水仙轻巧地跨上猪圈的栅栏，小心翼翼地将小碗放在了栅栏上，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面小巧的镜子。

镜子被阳光照耀，反射出微微闪烁的光芒。她将镜子举高，并调整自己的姿势，以便镜子正对着俊子的耳朵，她的小嘴一撇，“这是小伤口吗？”

俊子有些惊讶地看着水仙的一系列动作。

他看到水仙的手指在镜面上轻轻滑动，调整着镜子的角度，直到镜子里出现他耳朵的清晰影像。

镜子里，俊子的耳朵上，密密麻麻地缝着针线，像是一幅丑陋的刺绣。

俊子的脸上微微一展，不易察觉的笑容从他的嘴角滑落，手中的动作也突然变得有些生硬，“我只是耳朵受伤，手也没受伤，这点家务活，不会影响伤口的。”

水仙眉头紧锁，将手搭在俊子的肩上，“俊子哥，你这倔强的脾气，我真的拿你没办法。这些猪草很重的，你不怕挣破伤口吗？”

俊子看了一眼猪草盆，确实有点吃不消，“没事的，水仙，我分两次倒进猪食槽里就行”

“好好好，那就让我来帮你吧！”水仙美滋滋地打算和俊子一起搬运猪草。

她把脚步压得稳稳的，两人一起双手抓起猪草盆，使出吃奶的劲儿往猪食槽方向移动。

下一秒，脚底一打滑，让水仙一个踉跄，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小心”俊子眼尖，发现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双手扶住了水仙的腰肢。

“咣当”一声，猪草盆不慎掉落在地，猪草如瀑布般洒了一地。

水仙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手捏着衣角，略带尴尬地说：“看来，我是来帮倒忙了。”

她眼神中带着些许自责，低下头，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俊子看到水仙这副模样，心中的担忧与紧张瞬间化为了无奈与宠溺。

他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水仙的头，语气温柔地说：“没事就好！”

水仙奶奶闻声而来，佯装咳嗽一声，算是给他们提个醒。

“奶奶，您看，”水仙小嘴一撇，故意抱怨道，“俊子哥耳朵上的伤口还没好，就开始干家务活了。”她话语中的责备，像是一个真心关心孩子的小大人。

“水仙，”水仙奶奶站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朝着水仙比划道，“你去拿把扫帚过来，把猪草扫进猪食槽里。”

水仙眼神微微颤动，她瞥了一眼地上猪草，转身走向工具棚。

她拿起一把扫帚，紧紧地握在手中，然后回到猪圈，扫动着猪草。

每一扫帚下去，都带起一片草屑，再轻轻倒进猪食槽里。

一旁的俊子陷入了愣神，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水仙奶奶心里不禁感叹：这些孩子啊！就是太爱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