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死一生 第九十六章 307寝室（15）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像老赵这样一个满脸霸气的杀人囚徒，竟然会一心向佛，而且每时每刻都在荡涤自己的灵魂，清除自己所积的恶业，为赎罪虔诚地修行。看来真理肯定是存在的，但真理要想呈现出来，必然会经过一个相当残酷的过程。也许自己正在迷茫地奔走在这个过程的胡同口，经历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向着光明前进的助推剂。不久的将来，自己将在不争的事实面前放下所有的怀疑和审视，成为一个虔诚的、永不动摇的真理见证人和捍卫者。

但追寻真理必须选择一条正确的途径啊！回想一下，也许自己是有佛缘的，身边那么多的人都是修佛之人，首先是父母，然后是欧阳先生和欧阳若娴，再后来又出现了严枫。时至今日，自己深陷监牢大狱之时，又遇到了老赵。这些人的身上都萦绕着佛理的光晕，而且都像磁石般吸引着自己，难道这就是自己前进的方向吗？

带着这个并不十分朦胧的疑问，年轻的蒋志威坠入了梦乡。梦里霞光万丈，一条瑰丽的白玉阶梯径直伸向彩云之巅。他刚想奔向这条白玉阶梯，突然，斜刺里飘过来一位女子，娇花照水，衣袂飘飘，简直像一只仪态万方的白天鹅。她来到蒋志威近前，唇红眉黛，其笑嫣然，浅现的梨窝更是增媚添彩，撩拨人心。她一句话未说，径直扑到蒋志威怀中。

瞬时，荷*蒙像密密匝匝的蛛丝般散发出来，将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还没设身处地去感觉的时候，一股青春期遒劲的“琼浆”一泄千里。他猛地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身，黏唧唧的小裤上似乎还有些烫手。顿时，一种无形的空落感回荡在心头。

弗洛伊德说过，梦是被压抑的欲望，为了逃脱道德的监督，欲望会乔装改扮成另一个样子前来造访。这种春梦两年里造访的很平凡，一直无偿打发着蒋志威无处发泄的欲望。但近段时间以来，梦中的女主角早已不是荒岛上的孪生姐妹了，而是更新为令他魂牵梦绕的欧阳若娴。

想要扼制青春躁·动，对他这种生龙活虎的小青年来说谈何容易。不过，他今晚没有像以往梦遗之后那么沮丧，面对梦中的欧阳若娴，他还是觉得鼻息之间有荷*蒙暗蹿的味道。心猿意马之余，再回望一下自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漫长刑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惆怅了片刻，他赶紧起身，再怎么着，秽物也得处理一下。他拿着床下的脸盆刚推开洗漱间的门，一张跟A4打印纸一般无二的白脸险些与他贴上，吓得他蹬蹬倒退好几步，差点一*股坐在地板上。但他没有惊叫出声，定睛一看，这个人原来是大面积的白癜风，眉毛和眼睛虽然细小了一些，但终究是人的五官。而且还歉意地冲他一笑，露出一口铜黄色的小米牙。

“哎呦妈呀！”等这个穿得像斑点狗一样内衣的白癜风进了五号寝室，他才拍着*脯轻叹一声，进了洗漱间。这时，已经换班的另两名值夜班犯人都隔着门玻璃向洗漱间张望。当看见蒋志威在清洗*身时，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抿紧嘴唇，要笑不笑的。

第二天是周一，全体犯人起床时，老赵已经吟诵了一个多小时的经文，然后精神百倍地带着队伍去开早饭。早上食堂供应的是玉米面粥和馒头片，咸菜是辣椒油拌的萝卜条，而且每人还有一个鸡蛋。出工时各监区以分监区为单位，一百多人的方队按大小个头排列，口号响亮、整齐划一，一队一队地报数通过生活区和生产区之间的门岗，歌声嘹亮着向车间进发……

大约走了一百多米远，队伍停在其中一栋三层高的厂房门前，然后按顺序依次进入车间。

三分监区的车间在厂房的三楼，整个一层都是，大得可以容纳几十人同时荡秋千，保守面积也得在两千平方米开外。车间内更是有规有矩，新型全自动电脑控制的缝纫机，一排排地排列在高架荧光灯下，特种机和材料机械占据了另外一个区域，一派井井有条。

犯人们进车间后各司其职，机台工都按固定位置坐到自己的机台前开始忙碌，辅助工也马上进入自己的角色，在特定的区域忙了起来。刹时，机器的交鸣像饥饿的蝗虫般俯冲过来，耳膜立马被噪音淹没。

老赵和‘卡扎飞’两人在生产线里指挥着犯人们作业，阿杰直接去了教研室，大海没进车间，而是拉着蒋志威进到车间警务室隔壁的一个类似寝室的房间，介绍道：“这里是杂工寝室，也就是值夜班的犯人睡觉的地方，你先在这儿待着吧！中队长上班就会找你谈话的。”

“哦，”蒋志威答应一声，坐在了一张铺着被褥的床上，问道：“海哥，值夜班的杂工怎么不在监舍睡觉呢？”

“噢！咱们监狱施行零关押政策，白天出工时监舍里不留人，所以杂工就得来车间睡觉。”大海边说边坐在一张书桌前的椅子上，从书桌堂里拿出记录本和写小说的稿纸。

蒋志威摁了摁床铺，问道：“海哥，你的工作就是看着睡觉的杂工呗？”

“对！监狱必然是特殊场所，管理十分严格，所有独立空间都会配备相关责任人。我不但看着他们睡觉，如果他们有事外出，比如接见、购物、去医务室等等，我都得做好记录。”

“那你的工作不错啊？是有关系吗？”蒋志威饶有兴趣地问。

大海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嗨！我一个平头百姓能有啥关系？再者，现在的监狱不同以往了，不是谁花俩钱儿就能找到关系的。否则，咱这儿的关系可多了去啦！你看那些经济犯罪的、涉黑的、贩*的，哪个没点经济实力？如果钱能建立关系，那岂不全是关系啦？谁还干活啊？我能干上这个工种，纯属改造需要，人家政府干部整天忙啥呀？不就是研究咱们这些犯人的心理吗？经过几年的观察，领导们发现我的思想很稳定，轻易不会有什么波动，才把我安排到这个岗位上的。领导一是为了工作，另外还能给我创造一个发挥特长的环境，这里都是睡觉的，肃静，我可以安心创作。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