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九歌 第三章 湘西

我坐在海市最高档的酒店-蜃楼大酒店一楼的咖啡厅，我一边欣赏钢琴曲一边喝咖啡，我在等一个人，她就是湘西

湘西站在我面前，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灰色的七分裤，上身粉红色的羊绒衫衬托出姣好的身材，脚上登了一双半高跟的白鞋，她大约一米六的样子，齐刘海，长发披肩，说话的时候，白晰、温润而富有光泽的鹅蛋脸上一双杏仁眼不断忽闪，浑身散发出青春期女人特有的荷尔蒙的味道。

我们一起坐电梯上四楼的红磨坊夜总会，里面都是一些外国人、老板和政府官员。我们一起喝酒疯跳疯唱疯闹。除了外国人喝酒唱歌的时候很安静，可能那个年代的中国人都这德性吧。

我骑了一辆大白鲨，她跨坐在我身后抱住我，大声喊我老公，可能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本来三十分钟的路程，我风驰电掣，十分钟就到了我们的住处。准确说是我租了一套房子给她住。

我原计划是要回家的，结果可能酒喝多了的缘故，湘西留我在她那里住了一晚。

喂，你做梦了，她叫醒了我。我骑车去学校上班，她在住处等我的消息。

我们有时候也去大野保龄球馆去打保龄球，那个时候我年轻有钱，几乎是夜夜狂欢。

我跟魏雪在国宾大酒店三楼吃晚饭，湘西也来了。魏雪的爸爸是首都军区一个师长，也不算什么大官，国宾大酒店是魏雪开的，其实她的主业是经营一家广告公司。当时部队规定干部子女不可以经商，所以她和她哥本来姓白，都改成了姓魏，她哥哥白刚在我创办的职业学校担任副校长，今天我主要找她给湘西联系一份工作。

魏雪后来因为生意的缘故，她帮海市著名国企钛测集团拍广告认识了集团的东总，她后来成功上位嫁给了东总，我现在偶尔在中央台给钛测集团拍的宣传片里看到她给东总红袖添香斟茶。

湘西的爸爸是湘西市一家国有银行总行的行长，含冤入狱，这是湘西告诉我的。魏雪托人给湘西在苏轼公园管理处找了一份工作，有事业编制而且工作很轻松。

九九年的时候我办的职业学校招生工作不太顺利，支出大于出入，我想另外看看有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我一个同班同学邀请我去长沙县考察，也就是长沙开发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传销”这个名词。我被成功洗脑，决心从零开始，每天晚上跟一帮群众一起听课喊口号，白天约人，几乎把很多朋友得罪了，因为我认识的人不是企业老板就是政府职员。

后来因为国家管控越来越严，传销总部搬到了湘西，然后我在湘西市认识了湘西，我们晚上十二点了还在大街上散步，湘西的秋夜安静详和，空气中散发着花香，脚下起了夜雾，我们仿佛身处仙境。我给她写了一首诗，发表在《珠江文艺》上:

雪灵

你在冬天坚守着自己

随西北风漫天飘洒

我想起那个夜雾的晚上

路灯透射绿意萦绕的秋

夜神的脚步在树篱间蹒跚

。

只是转眼的一瞬

热雾凝结自己成冰

在冬夜离开寒冷的外表

接近火热的心

夜雾起时正是秋深

我们在浓密的枝叶间漫步

。

而今雪灵覆盖了大地和瓦檐

北国的季节鲜明地轮回

红黄白三色交替重叠

在圣诞之夜

让圣灵套上我的三套车

送给你最纯最真的祝福

而我正在南国，夜雨击打着芭蕉

像打击一种古老、简陋的乐器

在那页粗糙的打印纸上

有副散乱的线条画

那个贫穷的男人因思念而喀血

那就是我

。

在冬天穿着旧棉袍

我是从古书中走出来了

来到这个立体的现代世界

我知道只有雪灵

伴我一程又一程

走进你遥远的北国梦

凌晨我们去酒店开房，她那一夜没有给我，两个人和衣而睡聊心聊到天亮，她说她还没有想好。

湘西搀着我，我们经常大摇大摆地走在海市的大街上，像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男生高大帅气一身名牌，女生漂亮温柔典雅，经常引来周围人群艳羡的目光。

湘西准备回湘西了，她爸爸出狱了，给她在当地工商局安排了一份收发报纸的闲差。我带她去金店给她买了一条金项链穿过她瀑布般的黑发戴到她脖子上。最后一次是去火车站送她，她很阳光温柔地跑过来抱住我，最后叫了我一声老公，她轻盈地像蝴蝶一样消失在午后夕阳的余晖里，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