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进的三拳 第九章 清算

刀疤仔细观察着沈三拳，这个穿着普通的小村民，虽然身材瘦弱，却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坚毅和狠劲。此时，他手里紧握着拖拉机的摇杆，竟敢独自一人，充满杀气地闯进他们的领地。刀疤对沈三拳的勇气深感钦佩。

在清晨的时候，他的手下哭丧着脸告诉他，遇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厉害人物。这个人仅凭一己之力，就打倒了他们十多人。他知道手下们胆小如鼠，可能言过其实，但也不能全然不信。在大街上救下美人的英勇行为本来就需要极大的勇气。而击败十多人，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冷静、果敢和坚韧不拔的狠劲。百姓怕官，官怕流氓，而流氓怕的又是什么呢？自然就是那些不怕死的人。

吴老二被几个小混混扶进了旁边的茶馆。坐在木凳上，他头晕目眩，痛苦不堪，但他不敢提及去医院的事。看着眼前的刀疤哥，他相信他的老大有能力摆平一切。沈三拳，只是个小村民，即使再强大，应该也敌不过这十多个经验丰富的打手吧。

沈三拳看见吴老二进了茶馆，而里面又冲出了一群在市场横行霸道的人。显然，他们已经找到了强有力的后盾，而且还不止一个。面对这种情况，即使沈三拳再冲动，也应该会冷静下来。况且，在对吴老二一顿狠揍之后，他内心的愤怒已经大大减少了。

“黑子，你确信昨天晚上的就是他吗？”刀疤冷冷地看着那个被打的很惨的小弟，慢条斯理地问道。

看着沈三拳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黑子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仍然清晰记得沈三拳那说打就打的作风。他现在害怕沈三拳突然扔出手中的摇杆朝他袭来。后退了一步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对刀疤说：“刀哥，没错，就是这小子！”

“就一个人？”刀疤非常想知道沈三拳到底是真的勇猛还是黑子为了保全面子而少说了人数。

“别给我拐弯抹角的，说实话！”刀疤提高了音量，瞪着黑子的大眼睛。

“刀哥，其实是两个，还有一个剃光头的小子。不过这小子最凶狠。我的弟兄们基本上都是被他干倒的。”

刀疤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黑子的头上，“你妈的你一天到晚不吹牛会死是不是？等下再收拾你！”

沈三拳呆呆地凝视着刀疤等人。他知道，即使提出交出吴老二，也是毫无意义的空话。一个人面对十多个敌人，即使吴老二不重要，敌人也不可能在眼皮底下看着自己殴打同伴。尤其是眼前这个肿胀着脸的小黑，自己昨晚才痛打过他，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而看到刀疤带着凶器而来，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慌。沈三拳明白，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为什么要一直追赶这个吴老二呢？吴老二整天在市场转悠，机会到处都是。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堂堂男儿，他不能转身逃跑。临死前，他也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小子，你很有胆量。”刀疤语气冷冷的说道。

沈三拳无奈地苦笑，“胆量大小要看情况。没有人不怕死，但如果事情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那就值得了。”

“说得很坦白！”刀疤赞许道。就凭这小村民的话，他知道沈三拳是个热血男儿。“但账还是要算的。吴老二是我的兄弟，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说了算，这句话听过吗？”刀疤扫视四周，这个农贸市场旁边的小店肯定都给了他所谓的‘保护费’，而他则是这片店面的‘保护者’。

“你想怎么样？”沈三拳直接问。

刀疤轻蔑地撇撇嘴，“很简单，你打我的兄弟，我就打你。不多不少，公平得很。如何？你能抗住不倒下，这事就一笔勾销。”

沈三拳心中升起一股傲气。你狠我更狠！让我站着挨打？一刀杀了我吧！他紧握着手中的摇杆，这是他保命的武器。

刀疤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笑了起来，“你不答应的话，会伤得更重！”

“我也不多说了，你准备好吧。”刀疤看着沈三拳，用生硬的语气说：“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沈三拳独自面对这群人，他们似乎都喜欢以多欺少。刀疤一挥手，那些人便兴高采烈地拿起茶铺里的各种工具冲了上去。黑子最后一个行动，他的内心深处对沈三拳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生怕那拖拉机摇杆会砸在他的头上。

这些人顺手拿起各种东西作为武器，沈三拳尽量靠近他们，而拿大铁锹的刀疤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威胁。这个家伙看起来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不但攻击刁钻，而且狠辣无比。沈三拳几次差点被他打中。

一个人对抗十几个人，这难度自然很高。这不同于昨晚的偷袭，那时他占据了主动，还有玩命小和尚小释在旁边帮忙。现在他只能独自面对，虽然手中有武器，但对方也是人人都有。在躲避中，一根木棒重重地打在他的后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沈三拳紧咬牙关，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慌，一旦慌乱，可能会和这些铁制武器亲密接触。他强忍着疼痛，转身在那个混混还没来得及撤手的时候，用摇杆击打过去。这一下直接打在混混的手臂上，让他发出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声。那个混混丢掉棒子抱着手臂在地上翻滚不停。

沈三拳没有停歇，挡住了两三个人的攻击，突然伸手抓住一个混混的头发，使劲一拽，混混“啊”的一声，撞向沈三拳的胸前。沈三拳的膝盖迅速抬起，用力朝他的头部顶去。这个混混直接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妈的，大家弄死他！”刀疤怒了，他拿着大铁锹，但因为混混人多，那些拿短武器的都冲在前面，他也不敢出手太大动作，怕误伤自己人。看着两三个手下躺在地上，他非常生气。

突然传来沈颜的声音：“哥哥，不要打我哥哥！”沈三拳正拼命战斗在众人之间，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老会计和沈颜以及村里的几个小伙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被围在中间，沈颜已经吓哭了。而老会计和其他小伙子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们面对这些拼命的小流氓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

黑子见状心生一计，这小子不是很狂妄吗？把他妹妹抓了，看他怎么办。这么想着，这个禽兽就飞快地冲向沈颜。南岗村旁边的两个小伙子不敢上前阻拦黑子，但他们并非不想保护沈颜。他们紧紧抱住了黑子，用尽全力拳打脚踢。

“妈的，快来帮忙！”黑子大喊起来。一些平时跟随着他的小流氓立刻过来帮忙。这时南岗村的两个小伙子就扛不住了。虽然他们是村民中的壮劳力，但他们的下手远不如黑子等人狠毒。

老会计虽然没有动手，却还是被黑子重重地打了几拳。沈三拳此时顾不上自己已经陷入危险的境地，一心只想救出沈颜。然而他又被木棒狠狠地砸了几下，吐出一口鲜血来。黑子歪着嘴巴，紧紧抓着沈颜的头发，对沈三拳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还不住手，你妹妹可没你那么能打。”

黑子正一脸得意，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鞋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脸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又黑又亮的剔骨刀便出现在了他的咽喉处。黑子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沈颜。

这把剔骨刀并非用来砍骨头，而是用来割除牛骨上残留的肉，外形如同匕首一般，又窄又锋利。黑子感觉喉咙被冰凉的东西抵着，正准备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先开了口：“刀疤，你还不住手吗？”

声音听起来很普通，但刀疤却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沈三拳赶紧跑到沈颜的身旁。

“丁叔，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是吗？”说话的是一个中等身材，围着一条破旧的厨裙，头上有点秃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用那张沾满牛膳味的手轻轻抖动手中的剔骨刀，黑子顿时吓得心惊胆战，不敢乱动，生怕那锋利的铁器划过他脆弱的咽喉。

“你看看你们站的地方？”丁叔再次说道：“好像已经到了我的地盘了！我的地盘听我的，这可是你说的！”

刀疤仔细一看，顿时傻眼了。众人都打累了，不注意已经到了牛肉摊的位置。沈颜、老会计等人更是站在牛肉摊旁。

“本来到了我这里，我也不想跟你们计较，不过今天倒还真让我长眼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多不要脸的，十几个打一个不说，现在竟然威胁小姑娘来取胜。刀疤，你是越混越回去了呀！”丁叔毫不客气。虽然语气很平淡，但却像在刀疤的脸上狠狠地甩了好几下。刀疤一张脸通红不已，看着黑子，怒气不由的涌了出来。这个胆小怕事的手下倒还真没给他丢脸少过。

丁叔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用刀架在黑子的脖子上。刀疤等人却没人敢靠近一步。突然丁叔出手如电，用那剔骨刀的刀背不断地点击着黑子身上的各个部位，咽喉、手臂、胸口、腹部、腿部，然后以重脚把黑子踢了过去。

“刀疤，杀人我是不敢的，所以用的是刀背，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刚才我要是用这一面的话，他会怎么样？”丁叔说完，用大拇指不断地碰着剔骨刀的刀锋，发出一阵细小的‘嗡嗡’声。

看着丁叔那极为熟练的刀法，刀疤确实深信不疑，若是丁叔愿意，的确能在转瞬间将黑子打成残废。云城的局势，看似平静，却也暗潮涌动。在这个法治社会背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恶势力，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呢？就像这世界，有光明的地方就必定有阴暗的一面。

刀疤双手紧握，对丁叔道：“丁叔，多谢你的手下留情。但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就像你说的，我兄弟确实做得不对，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那个小子。”身为在市场上有一定地位的人，若是就此退让，他的“前程”恐怕会受到影响。因此，他决定再拼一次。

“那你想要怎样？”丁叔平静地问道。

“我明白牛肉摊是你的地盘。好，我退出。但我会在外面守着，那小子一出来，就是我的目标。”刀疤说完后，对着他的手下们大吼一声，“都给我退到外面去！”

“好！”丁叔突然高声喝道，同时对沈三拳瞪了一眼，“小子，你还不快跑！我这杀牛场有三十米长，我给你多三十米的优势，应该能摆脱这帮没用的东西吧？”

丁叔的意思很清楚，他是在为沈三拳争取时间。出了这个牛肉摊，刀疤肯定会立即追上去。所以，现在沈三拳唯一安全的路线就是这片长约三十米的牛肉摊。至于离开这里后会发生什么，丁叔也无法预料。常言道“帮人帮到底”，但有些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如果做得太过分了，恐怕会遭到别人的非议。

沈三拳心中忧虑，目光在沈颜身上徘徊，若自己离开，这些恶徒抓住了她该如何是好？这时，丁叔似乎洞察了沈三拳的内心，他转身过来，手中那把剔骨刀深深地插入牛肉砧中。他直视着沈三拳，道：“小兄弟，事已至此，你跑不跑是你自己的事。我马上就收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有，你妹妹应该还没吃午饭吧，我这就带她回去吃顿好的。”

沈三拳听懂了丁叔的暗示，他看着沈颜，柔声道：“听丁叔的话。”

“你就放心吧，谁敢欺负我家的客人，我就让他领教领教什么叫‘庖丁解牛’！”丁叔豪气地说道。

沈三拳心念电转，此刻用那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来形容似乎更为贴切。他缓缓走出牛肉摊，然后突然加速，疾步向农贸市场外奔去。

“哥哥……”沈颜哭着呼喊。

那疤面大汉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瞪着手下这帮恶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骑自行车追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