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空间 四十九雁南飞

舒老夫人思索一番星云大师的话，想到自己那心性普通的儿子儿媳，先轻轻把此事揭过。幸而那两孩子无论心性还是教养均不错，很快就平息下来。

经此噩梦一遭，念雪出门不再着女装，而更换普通的男装，尽管还是无法掩盖她的艳丽大方，但还是敛了不少颜色。念雪腿长高挑，然女儿家发育迟缓，穿上男装一点不违和，妥妥一个俊美男子。奇怪是，比她小上几岁的照雪却发育很早，平时着女装看不太出来，更换男装，特别明显！照雪的容貌不如姐姐那样有侵略性，更为柔和，身高也不如姐姐，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衣服也不太合适！索性换回女装。两姐妹出门，咋一看，真是男才女貌像极一对璧人。

“二姐，你已到要结亲的年纪！不知母亲给你挑选了什么样的人家呢？你那么美，什么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我姐姐。待我及笄，我希望母亲给我找个清风明月般男子！”照雪忘性大，很快就恢复正常女孩子家的活跃。

“你一个女孩家家不知羞，拿自己亲事出来说。”

“姐，你自己就没有想法吗？”

“未曾想过！婚姻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自会为我们打算。小妹，你少看点那些杂书，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姐，你就跟我说说嘛！你那么有主意一个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小妹，你这话最好只跟我提及，千万可别给父母亲，祖母听到，更加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女子品行可是最为世俗看重的约束。”

“好好，我不再问，我听姐姐的，现在能陪妹妹我去挑选两本书嘛？”

“女子看的书无外乎就那几本《论语》《大学》《诗经》……你看你平时看那些，杂七杂八的啥书籍！是女子能看的吗？有时间多练习一下你的琴棋书画，不好？除了你那一手簪花小字稍微能过得去，其他，你无一精通，你呀你，是咋想的！”

“好姐姐！你跟大姐精通琴棋书画就好，我略懂就行了。”

“罢了，你小心一点藏好，千万别给母亲看到。”

书铺的小伙计已经对照雪非常熟悉，一见到姑娘今日带着一个漂亮的哥哥，异常热情招待：“舒三小姐，您们二楼这边请。”

一楼是大家都能查看的书籍，来来往往的人较多，书铺为了一些贵客私密需要，以及大家闺秀名声考虑，特设贵宾区，让贵族小姐们也能安静、放心地挑选自己喜欢的书籍，不受他人打扰，甚是安全。

一般外出，都是念雪先陪着照雪挑选书籍，再由照雪陪着念雪去挑选一些时兴的首饰、衣物，逛累了，找个茶楼吃点小吃，再归家，让年轻的女子每天闷在家里可是不能够的，京中的小姐大致如此生活。

今日照雪挑选时间略久些，念雪不免催出她下楼，催促多了，照雪毕竟还是小孩心性，也心急，慌中易出错，竟然踩错楼梯！不巧，与正上楼一男子撞一个满怀！男子慌忙扶正怀里的女子，低着头，弯腰鞠躬：“下官无状！对不住小姐！”

照雪抬头只瞧见年轻男子一对红得很耳朵，看不清他的容貌，想来是刚入仕职位不高的年轻官员，如果刚才不是他接住自己，自己肯定要摔一个大马猴！也不觉得自己吃什么亏：“罢了，罢了，也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怪不得官爷，小女子还要多谢官爷搭手相扶！”照雪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方离去。

跟上姐姐的照雪，未曾留意自己被撞掉的香囊还躺在楼梯间。要是她回头瞧上一瞧，就会发现与其相撞的男子竟然是噩梦中那姐姐残害而死的刑部员外郎杜子旭！

游玩一天，照雪都没察觉自己的香囊已掉，直到晚间，奶娘收拾衣物才发觉不见，急得奶娘团团转，拉着自己奶大的三小姐细细回忆会掉到什么地方！

“奶娘，我真的想不起来掉哪了！掉就掉了呗。”

“我的祖宗啊！女子贴身物件，掉了可是不得了！上面可是秀着你的闺名。要是被有心人拿去利用，更是不得了！你的名声还能要吗！赶紧想想，让老嬷嬷赶紧去找找。”

“天色已晚，奶娘，别人要是想拿来干嘛早就拿去干嘛了！不至于等到现在，我今天走过好些地方，去寻无疑大海捞针嘛，谁会无缘无故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劝说不动照雪，奶娘无它法，亲自去寻跟着小姐出门的丫鬟一道，把小姐今日走过的路都寻上一遍，寻找整整一晚，却一无所获。也不敢回禀老太太，夫人，提心吊胆好些时日，未见有人上门找事，才稍微安心一点。

年末舒家大哥舒远望就要娶亲，这些时日，他都带着家丁上山狩猎，期望猎上一对鲜活的大雁迎接自己的娘子。今日，依旧准备装备上山，照雪瞧着新鲜，也想跟着出门游玩，缠着二姐跟上大哥一起，直到大哥二姐都不耐烦，勉强同意。祖母不放心两个姑娘家家跟着爬山，叮嘱家仆多准备些药物，衣物，以便不急之需。反复嘱咐跟着伺候的婆子，定要小心伺候着，不要让两位小姐磕着碰着，弄脏了衣物，失了形象。

这时节的天气，出游是极好的，空气凉爽，微风习习，山上许多不知名的野果早已成熟，淡淡的果香扑面而来，同时还夹着小野花的香味，甚是好闻！远远山那边，火红红一大片，大哥说，那是枫树的叶子变黄缘故！很像天女的云锦！很是好看，可惜离此山太远，大哥定然不会答应也不愿意带着兴致勃勃的小妹过去山那边。最重要是，那是深山老林，有着猛兽常出没，万万不可靠近。狩猎的附近经常有世家子弟前来打猎，安全得很。但舒远望还是反复叮嘱妹妹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不得与婆子们分开，只要跟着家丁婆子就很安全，待会自己去寻大雁路线，就有可能就顾不上两人。两个妹子答应好好，想着二妹成熟理智，也能管束小妹，加上两个妹妹也答应会好好跟着婆子们，舒远望略为放心，扬马而去。

寻着大雁的路线，不知不觉，大家越走越远。山上好些景物是不常见的，也是城内没有的，很是新鲜，照雪玩得很开心，念雪也很喜欢这自然味道，追着小妹脚步，也跟着越走越远。

直到高高的芦苇盖住婆子们的身影，两姐妹才惊觉走远！连忙喊各自的奶妈，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却是看不见人，草太厚太高了！照雪不敢再走，拉着姐姐的衣袖等着奶妈到来。此刻安静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忽然，念雪猛抱住自己妹妹，小声道：“小妹，你听，我们附近还有一个人，不是我们的奶娘。是一个粗壮男人的呼吸！”

“是真的吗？姐姐，我害怕！会不会是想对我们不利的人？”

“别怕，姐姐保护你！我们小心往原路返回。”

“好！”

尽管小心再小心，还是被东西绊倒，而且是一个温热，还有点硬实的东西，照雪赶紧扶起被绊倒的姐姐，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就看见绊倒自己姐姐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血淋淋的男人！吓得两姐妹互抱着颤抖身子，不敢再动。许久，发现对方一动也不动，照雪大着胆子去试探男子的呼吸。

“姐姐，还有气，这种情况，《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里面说是怎样处理来着？”

“你啊，看你平时还不好好学习。”念雪一边说着妹妹，一边强行淡定蹲下身子查看男子伤势：“背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因流血太多，晕过去了！需要立马消毒止血。”

“祖母刚好给我揣了些伤药膏，对他有用吗？”

“好过没有，都给他涂上！”

“可是，姐姐，我害怕，我不敢。”

“给我吧，我来。”

撒了好些药粉消毒，再涂了好一小会止血膏，从男人衣摆下扯一节布料，小心包扎。忙活一阵，总算不再流血。念雪细心查看男人身体，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想着顺便一起处理，突然看到男子的容貌，惊着把手里的药瓶子也丢了出去！

“妹妹，你看，这男子是不是兰亲王？”

照雪看见一直冷静的姐姐如此惊慌失措，只得故作淡定往前一步，细看男子，果然是兰亲王的样子，应该就是他不错。

“不知他为何受伤至此！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二姐！”

“给他上好药，我们就走，等他自己醒来处理。我们不要管那么多！还记得祖母怎么说的吗？不要参与别人的因果。”

“可是，过了好久了，我们听得到奶娘喊我们，但她们怎么还没有找到我们？”

“还记得大姐跟我们说过的法阵吗？估计兰亲王晕过去前，给自己布置一个法阵，能把自己隐藏起来那种法阵，我们误闯进来！没有破阵之前，我们出不去。”

“那怎么办？姐姐。”

“不怕，小妹，我们摸索出去，既然我们能进来，就能出去。”

“兰亲王，咱就不管了？”

“我们管不了！我们女子力气小，我们搬不动他。况且，男女有别，让别人瞧见我们跟一个男子在一起，有损门风。刚才为其处理伤口，已属事急从权！他的伤口不致命，能醒来就好。”

“好，姐姐，我们寻路出去吧！”

“嗯，走”

两人寻着刚才自己踩过的脚印，试图突围。

“真是聪明的两丫头！王爷，就让她们离开吗？”宫一刚好找到自家王爷，就瞧见这一幕，此时王爷已慢慢转醒。

“解开法阵，让她们走。”清醒过来的兰亲王询问宫一道：“这次怎么来那么久？”

“被他的人牵绊住了，他是真想置你于死地！”宫一再一次检查王爷的伤口：“王爷，那女子处理伤口手法很好，便于你伤口更快愈合！也幸好早点处理，等我到来，你失血过多，神医在此，恐也难救回！”

“那我就是欠那女子一命咯！是哪家大人的女儿？“

“看样子，给你上药应该是舒大人的二女儿舒念雪。今日舒家大公子带着两位妹妹上山猎大雁，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一家。”

“舒念雪，很好。”

待找到自己奶妈，照雪已经腿软走不动路，念雪要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姐由着自己的奶妈，嬷嬷搀扶走下山。心照不宣，姐两把这事隐瞒起来，跟自家婆子们说草太高，就在她们身边竟瞧不见对方，灯下黑，下回可不敢往草高地方走。

兄长今日运气特别地好，真给他猎到一对漂亮的大雁，想来是自己妹子运气加持！家里长辈们也高兴，快乐的气氛就完全掩盖姐两那点惶恐。直到晚上，姐两钻被窝聊天，互相安慰，才稍微安稳一点入睡。

窗外有两位黑衣人，盯着她们，然已入睡的她们完全察觉不到暗中观察他们的两人。

“王爷，要处理掉她们两姐妹吗？”

“你想让我做忘恩负义之人？”

“不是，属下该死，可是她们知道王爷你受伤，认得王爷你啊！”

“是啊，她们没有见过本王，为何知道本王呢！但无妨，她们也不可能说出去，况且她们知道与否，于我无关紧要。这事你别管，你后续盯紧杜大人跟进案件即可！”

“杜大人刚入朝为官，他能撼动那颗根深蒂固的大树？”

“你可别小瞧杜子旭，他的恩师可是当朝刑部第一人厉春风，厉大人带出来的人向来刚正不阿，骨头硬得很。”

“骨头硬也不如别人刀硬啊！”

“你以为杜子旭是什么人！他是我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君，精通刑法，还是上一届法考第一名，且他办理案件心细如发，才任职不到一年，就以敏锐的观察力，严密的推理，刚正不阿气节成功破获许多疑难案件。”

“杜大人可真是牛叉！可我也听说杜大人，很是固守法度！为人死板？”

“宫一，我发现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点！你多干点正事，少听点八卦吧。”

“真的，我听说，户部尚书李大人就是看上他的为人与才干，想让他恩师说媒，把自己唯一嫡女嫁于他，他一个小小从六品上刑部员外郎竟然拒绝一个正三品的吏部尚书！你说他是不是死脑筋，死板，不懂变通！要是他成为吏部尚书的乘龙快婿，他仕途可是顺畅许多。”

“这跟死板联系不上吧！他官虽小，人家也有自主选择夫人的权利。或许就是单纯不喜那李大人的女儿，直接拒绝省后续麻烦，我倒觉得杜大人真性情，真君子。”

“婚姻大事，向来是长辈说亲，那里来得喜欢不喜欢！长辈说好就是好。王爷你那？老王妃可是催得紧，让你赶紧选妃，你再不决定选哪个，她老人家就帮你选好咯！”

“宫一，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不喜欢母亲选择那些女子！”

“我知道啊！婚姻之事，我可帮不了你，我只是你侍卫。”

“你说舒二姑娘如何？”

“不是吧？你看上她了！她父亲舒大人虽说是正四品上吏部侍郎，职务不说低，但与您一个堂堂正一品亲王还是很有差距的吧！您要是实在看上她，估计可能，老王妃只会让其做您的侧妃，正妃应该不能够。”

“那舒念雪，如此颜色的女子，让她做侧妃，估计也够呛！”

“王爷，您才见那女子一面，您就了解她的性子了？您是认真的！”

“不然呢！”

“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现在看到王爷，我信了，非常相信……”

“滚，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