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风徐徐 第八十七章 执迷不悟

“你确定你和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按照你告诉我的，那药量早够送杜陵上路几回了。”

齐小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伏在地上，“是实话是实话，小的怎敢欺瞒二公子。”

“那杜陵今日还有照常吃药吗？”

“有的，一直都在吃。”

“你确定他每回都吃了。”

“小的可以确定，药每次都是我干娘亲自送去的，干娘都会看着大公子喝完药才走，我若是没亲眼看到，也会去问干娘的。但二公子放心，我只和干娘说是担心大公子的病，干娘没有怀疑过。”

“那杜陵今日看着如何了？”

“我来时，看着好像比昨日又重了些的。”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我。”

齐小子刚离开没一会儿，杜陌靠着椅背闭眼兀自说道：“你们齐掌门是不是给我留了个见血封喉的毒，拿来给我吧。”

“刚刚那人不是说杜陵的情况已经更糟了吗？杜掌门不再等等？”

“等～等到明日一早，若是还没有好消息传来，我便亲自给他个痛快。再说了，你家掌门不是还等着我给他办事吗？只有杜陵一死，我顺理成章的成了元阳派的新主，他交代的那些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齐灵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杜掌门可有万全把握？”

“动手之后就知道有没有把握了，但是你要知道，我筹划这么多年，难道会想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吗？至于刚刚那人说的那些，真假难辨，可若是假的，那杜陵恐怕也已经都知道了，若我如今还不想着下一步，恐怕就该是他找上我了。”

“杜掌门心有成算，师父本就是留我在此给杜掌门帮忙，既然杜掌门已经有所打算了，灵均自是遵从。”

杜陌冷笑一声道：“若我没有点盘算的心思，恐怕你家掌门也不会帮我杀了杜盛阳，让我接替这个位置。至于你，那毒你总不可能只备了一份，借我些用用也不耽误你有朝一日完成你家掌门的嘱托。”

“......”

杜陌看着齐灵均慌张回避的眼神冷笑道：“得了，你先下去歇着吧，不至于这样一直盯着我。这里是元阳派，我又不会跑。”

“杜掌门误会了，若是杜掌门有需要在下做的...”

杜陌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不必了，那院子里住的人你也知道，你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在那，只会给我添麻烦。若你有那能力，齐掌门也不可能等着我来做了，你？对付对付我还差不多。其他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齐灵均被杜陌请离后，还是给齐开元传了信，告知齐开元杜陌如今已经开始不安分了，虽然还没到齐开元嘱托他灭口杜陌的时机，可还是决定再次请示下齐开元的意思。齐灵均倒是会察言观色，只可惜这信还是晚了些，等齐开元收到信的时候，杜陌都已经死透了。

安静，还是那样安静。杜陌在房中坐了一夜，只为等消息传来，可直到外面重新亮起，杜陌终是没等到等了这么多年的结果。

杜陵按照李霁华的医嘱自己找上门诊完脉后，刚走到院门前的长廊下，就看到已经脱下孝服，穿的一如既往鲜亮的杜陌笑的热情洋溢的朝自己走来。

“兄长。前日一直在忙，也没来得及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杜陌的突然到来确实比杜陵意想之中的要快了些，这会儿迎面撞上，杜陵都来不及做一点虚弱的伪装。

“好多了。我这两日正想着让人过去请你来一趟，派内的事，总是需要同你商量一下才能知道之后要如何应对才是。”

“是吗？兄长打算如何商量？”杜陌十分亲切走上前去，像是十分关切的搀扶住杜陵。

“......”

杜陌凑近杜陵耳边笑道：“兄长勿怪，这时机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等你被发现的时候，我就可以听到那个等了好久好久的消息了。”杜陌说完，顺势将杜陵推得靠在后面的墙上，杜陌看着没入自己手中一半的浸了一晚上毒液的针，兀自又说道：“听说掌心连接着许多的脉络，可这针扎在我掌心，我此刻却觉得十分舒爽，兄长呢？只是扎在手臂上，应该不会像我一样疼吧？”

“杜盛阳是你杀的吗？”

“他不该死吗？不杀他，难道等着他回过头来杀我？”杜陌原本还是大喜的神情，听到杜陵突然提及杜盛阳，瞬间便阴沉了脸，“他养的那么多儿子，除非有利用价值，否则他能让你活？如果你的死对他就是可利用的，你以为他能多留你？”

“你既然已经杀了他，那你如今就有了回头的机会，可你，非要成为他吗？”

“回头？杜陵，我们的路早被他断绝了，不走他的路，你还看得见其他路吗？”

杜陵摇头叹息道：“杜陌，活着才能找到想要的路，我想给你选择的，是你自己不要。今日我不会死，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闻言，杜陌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先前齐灵均也说过，这药见血封喉，为何杜陵还能说这么多话，看着也没有毒发的迹象。

齐灵均，齐开元骗我？杜陌心中怀疑着。

“为什么？你明明被我掌心的针刺中了，我是因为提前服了解药才没事，可你...你有解药？”

“知道你要来，但没想到你来这么快，好在我从始至终都做好了防备。”李霁华从一拐角处走过来，“如果不是因为杜陵对你留情，你以为我会给你近他身的机会？”

杜陌看着从拐角接连走出的还有从屋檐跃下的人，仍是不肯相信。杜陌之前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些从住进来第一日自己便知道的人，只是杜陌自信，若是杜陵的朋友真有那般能耐，那这么多年，怎会没有任何反击抵抗，还需要等到杜陵都快死了才出来？

“不可能，没有解药你今日必死无疑。”说完，杜陌便趁众人还没走上前来，借着七拐八弯的长廊暂时逃脱。杜陌虽然对一系列的状况有些始料未及，但想到自己已经得手，又觉得畅快，“如今也不算孤注一掷，总之杜陵必死，到时就算这些人站出来说什么，我有的是办法澄清，那么多人见过杜陵形如槁木的样子，到时候，掌门之位依然是我的，还是...”

暗器划空的声音擦着杜陌的脸颊而过，深深嵌入一旁的地上。

李霁华秋霁留下为杜陵解毒，其他人都追着杜陌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意料之中的徐木林。其实即使没有解药，凭借目前李霁华和秋霁两人这毒也是能解的，所以李霁华并没提议让几人抓住杜陌找到解药，但是徐轻九见徐木林紧随着杜陌而去，便也跟上了，此情此景，吴靖桦也没有多想，也跟着上去了，虽然被两个轻功高深的人甩在了身后，但吴靖桦还是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跟着。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杜陌刚刚交代的话已经将杜盛阳被杀的事情都说明了，除了徐木林依然觉得不可信。杜陌的话，太过模棱两可，就像当初谢驰自称是他自己杀了秋月白一般。秋月白因谢驰而死，所以谢驰承认了秋月白被他所杀，就如同现在杜盛阳的死，即使不是杜陌亲自动手，但这是杜陌想要的结果，更甚者，杜陌旁观了杜盛阳被杀。

徐木林跑在最前，一直在寻找控制住杜陌好问问自己想知道的那些事的机会，若是今日杜陌死了或是被杜陵控制住，那之后徐木林要再想接触杜陌，恐怕会被其他人怀疑目的。只是徐轻九跟的太紧，这会儿又试图用迷药先控制杜陌，徐木林只能不动声色的稍稍挡住了徐轻九的视线范围。徐轻九在射出暗器前一瞬勉强改变了暗器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徐木林为何突然挡来，但看到徐木林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行动，所以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便下了个只是巧合的结论。

“轻九，你不是带暗器了吗？射他脚啊。”

徐木林原也料想到了徐轻九一下不中还会再来一回，所以徐木林继续着以不引起徐轻九怀疑的方式稍加阻挡，只是竟没料想到，这吴靖桦居然这么快就跟了上来，还出言提醒。若是没有吴靖桦的提醒，那徐木林只管继续装糊涂，但现在，再装下去必然要被怀疑了。徐木林只好做出终于想到这茬的样子，转头看了徐轻九一眼。

徐轻九使暗器的水平确实不错，都不必再准备第二次，杜陌就已经腿上接了力道，翻滚在地。

徐木林抬手拦了一下徐轻九，自己上前到杜陌跟前，看着杜陌冷声说道：“解药。”

杜陌看着徐木林，仍是那般得意的狂笑了许久，才拖着那只流着血的腿一瘸一瘸的站了起来，平视着徐木林说道：“只要他死了，我就还有机会，你觉得，这解药我会给你们吗？齐开元还觉得你是威胁，没想到你竟连这都想不到。”

徐木林一把拉过杜陌的衣领，虽然愤怒但还是控制着声音说道：“你和齐开元还在谋划什？齐开元要做什么？”

“你们今日坏我大事，我必不会让你们日后好过，想知道啊？自己去找答案啊。”

“执迷不悟，你以为齐开元是在帮你杀杜盛阳吗？他是在为他自己杀，你以为他能长久容下你？杜盛阳就是你有朝一日的下场。”说完，徐木林担心徐轻九上前来听到什么，一把推开杜陌，转身朝徐轻九走去。

“阻我好事，算计我，齐开元你想要这个人是吧。”虽然杜陌确实如徐木林所说的那样执迷不悟，但经徐木林一提醒，杜陌倒是想起来了，齐灵均给自己的那毒药必然也有问题，否则怎会得不了手，杜陌自言自语的说完，又开始狂笑起来，看着徐木林走开的背影，怒吼道：“你们都别想好过。”说着，抽出袖中短剑朝徐木林刺去。

“师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