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客栈好好休整了一日,后面两日的天气也十分合时宜的转晴了,两人也振奋了精神,装作四处闯荡的少年公子样,开始打听消息,结果确实如先前两人推测的那样,有人完全掩盖了李霁华出现在梓州的实情,并且除了那日从客栈伙计那打探来的消息,再没有从第二个人口中得到任何关于李霁华在梓州出现过的话。徐木林和徐轻九也不知是该庆幸找对了人还是该警惕些那人是不是刻意给两人放出错误消息。好在又过了一日,李济初的信也传来了,只是李济初那边也并没有任何进展和收获,但也排除了徐木林徐轻九两人之前猜测的那些糟糕的可能性,后来徐木林又梳理了两人一路所得,并将各种分析判断都写进信中,回复给李济初。
除了元阳派,如今又冒出了参与到此事的第三方,而且对于对方目前的意图现下完全不明了,因此不敢对目前的形势有任何松懈,徐徐两人晚上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第二日天一亮就出发,继续往泸州去。
有个插曲,两人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开始在梓州城内打探消息,晚些时,想起前一天没喝上月华楼的清酒,便按着伙计说的,想着晚些去看看,结果前一日徐轻九买完吃的回去后,当天晚上,月华楼便歇业了,店里人散的一个不剩,门口就简单的贴了个布告,上面只写了“歇业”两字,也没说歇多久,故此,等徐木林和徐轻九离开时也没能喝上那清酒,徐轻九只好重新承诺徐木林再下次一定喝上。
一路上,两人仍是碰到人户,见到庄子村落便挨个找人打听,结果只打听到一些不甚准确或者就是相互矛盾的信息,甚至还有人说,曾见到过李霁华模样的人碰上了土匪强盗,被抢进深山给人做媳妇去了。徐轻九只好又将那画像凑近那位十岁左右的幼童,让他再仔细辨认辨认,自己手中画上的可是个男子,那小孩又看了看画像,仍是一口确认,说是那日自己在河里摸鱼,有个男子驾了辆气派的马车,停在河边,然后将车里的人抱了下来,车里那人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因为生的好看,所以还盯着多看了几眼,结果被另外那个男子恶狠狠的看回去了,小孩害怕就躲在一旁的树丛里偷偷看,那个画像上的人连走动都不敢,都是另外那个男子抱来抱去的。
徐轻九丧气的将得来的信息说给徐木林,徐木林听到也是直皱眉头,最后猜测,或许就是眷侣在游山玩水,女子可能是做了男子装扮,所以那小孩才十分好奇,也是常事。
一路就这样,要不就是什么消息也没有,要么就是些荒诞无用的。后来到了泸州城,因为是元阳派的地界,两人不敢太过高调,以免引人注意,便都是找些年纪大的老人家或是路上四处乱跑的小孩打听,结果还算有所收获。
“初一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本来那天我和大庆约定了在城外避雨亭碰头,然后去襄州,到济生堂去拜师习武,我们原来是一个村的,家在秦州,一个多月前我家乡发大水,我村里人几乎都死了,我俩就一路逃难到这里,路上听说济生堂很好,掌门也十分和善,收留了不少逃难过去的人,所以我们就想着也去那里,但是没有路费,所以便开始讨钱,但是讨钱实在太慢了,所以才...才偷人钱财的。”
徐木林徐轻九两人都找些深巷里的老人家或者孩童打探消息,便买了些吃穿的东西,当做给人的谢礼,结果在深巷穿梭了几天的两人还是引起了这个小孩的注意,两人在挺宽的巷子里走,这个小乞丐竟直直的朝着徐木林身上撞,那小孩跑开后,徐木林只沉声说了句“钱袋”便追了上去。那小孩个子不高,但跑起来跟脚下生风似的,不过还是被徐轻九逮住了,徐轻九想着也追了一路,问一个算一个吧,结果还真打听到了,徐轻九听着这小孩越说越远,虽说听着他的遭遇也可怜他些,但无奈自己实在是赶时间。
“小孩,哥哥赶时间,你快些告诉我画像上这个人的事可以吗?等你说完,你的路费我给你。”
“初一那...”
“你真的见过他吗?你要没见过就说实话,但别耽误哥哥们的时间。”
“我真的见过。”
“...好,那你继续说吧。”徐轻九有些无奈的笑道。
“我和大庆攒了几日,总算攒下些路费,一起藏在城南那的狗洞里,那天我独自先去买干粮,大庆去取钱,之后约定在城外避雨亭碰面,结果我从早上一直等到快日落了,他也没来,我怕回去找他会和他错过,便想着再等等。临近黄昏的时候,你画像上的那个男子跌跌撞撞的从一旁的树丛里跑出来,身上还都是血,看到我在亭子里,便把我一起拉进林中猎户的陷阱里躲藏,我们在陷阱里的时候,听到好多人跑过的声音,好像就是在追这个大哥哥,我们在陷阱里躲到天黑了许久才出来,然后那个大哥哥就将我送到附近的一个村子,自己离开了。”
“再之后呢?”
“然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
“你的小伙伴呢?你没去找他吗?”徐轻九忽然来了好奇心。
“他叫大庆...天亮后我回去找他,结果在离避雨亭不过一里的地方,我找见了他的尸体,是被一剑抹脖杀死的,后来我用我们攒的钱给他买了棺木,就埋在避雨亭那里。”
徐轻九知道世道不易,但不知道厄运会接连落在这样小的孩子身上,想起自己刚刚有些看戏般的口吻,突然觉得无地自容,“你叫什么名字?”
“秦越。”
徐轻九看着小孩笑道:“你之后还要去襄州吗?今日你帮了我们,作为报答,我付你些银钱给你做路费吧。”
“其实我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我也想像他一样做个教书先生,但我又想习武,想替大庆报仇。发大水的时候,是他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父亲教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你更想做什么?”
“...念书,当教书先生,但是...”
“但是你觉得那样会对不起你的朋友是吗?”
小秦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低着的头。
徐轻九蹲下身,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看着秦越说道:“你和大庆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吗?”
秦越没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原来是在我家学堂念书的,但他学的不好,偶尔还会被其他学生欺负...”说到此处,秦越似是有些愧疚。
“你也欺负过他?”徐轻九轻声问道。
“...嗯...那些学生说,大庆学的不好,是因为我父亲教的不好,所以我才不想让他继续在我家学堂念书,就将他的纸笔都扔进了水里,后来他还是一直来的,只是后来他常常要帮家里种地,便慢慢不来了。”秦越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小,比他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还小。
“那你和他道歉了吗?”
“在村上碰到他的时候我想说了...”
“再后来呢?”
“说了,来了这里后,我和他说了,我还拿木棍在地上写字教他识字。他说他已经不记得以前我做过的那些事了,但我觉得他还在怪我,那日在避雨亭,他一直不来,我还怀疑他自己拿了钱走了。”
“他如果还在怪你,便不会救你了,或者救了你,也不会还一直同你一处...偷钱是谁的主意?”
听到这话的秦越抬头看了徐木林一眼又害怕的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不是谁的主意,他没偷过,都是我偷的,所以我才把钱藏了起来,怕被人抓住了将钱都拿回去。他都是上街讨要,还被人打过好几回。”
“那日你从他身边将你偷来的钱都找回来了吗?”
“没有,少了很多,所以我只能买了最便宜的棺木给他。”秦越抬起头看着徐木林,感觉徐木林简直料事如神。
听着徐木林的几个问题,又根据秦越的答复,徐轻九大概也猜想到发生在两个孩子身上的事情了。按照秦越所描述的大庆,性格应当是十分柔和的,上街讨钱,若是别人不给,那肯定不可能再硬缠着人家,惹得别人动手,若是乞丐间争抢地盘,按照大庆能从洪水中将秦越救出的体魄,打不过还跑不了吗?所以,徐轻九大概猜测,大庆应该是去把秦越偷来的钱还给了人家,结果却被人当做小贼给打了,但是大庆居然一次也没有将真相告诉过秦越。再说回大庆的死,极可能是那伙追杀李霁华的人路上碰到顺手杀掉的,恐怕是担心被认出是元阳派的人,可是竟然就这么杀死了一个根本也不明白这些江湖事只想念些书的小孩。
想通事情原委的徐轻九又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将这种真相告诉另一个小孩。
“我在舒州有个朋友,是孤霞庄的李济初,你去找他吧,不要想报仇的事,以后好好念书,做个教书先生也很好。你的朋友已经不怨怪你了,所以才想带你去襄州,好让你不再继续偷钱,若你还是想习武,也可以去襄州,这些银子给你做路费。”徐木林将刚刚收回来的钱袋中的钱全部倒出来,递给秦越。
秦越多次偷钱都能全身而退,确实是个聪明的小孩子,自然也听懂了徐木林那几句所表明的意思,捧着钱,无措的呆站在那里。
徐轻九站起身,拍了拍秦越的头,“以后不可以再偷钱了,做那样的人是不好的,你若是想去孤霞庄,就说你是徐轻九的...小弟,济初兄长会留下你的。”说完,便和徐木林离开了。
两人回了客栈便开始收拾东西,回来的路上,两人便打算好了之后的安排。
收拾东西时,徐轻九想着秦越的遭遇,忍不住有些愤怒。“第一次见到杜盛阳时我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派中弟子竟也都是这种做派,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大庆他们在泸州城里讨钱有些时日了,估计那伙去追杀霁华的人和他碰巧见过,担心被泄露消息,便将路过的人灭口了,那日若不是霁华将秦越带走了,恐怕秦越也不能幸免于难,实在是万幸。”
“或许命中注定吧,偌大个泸州城,元阳派只手遮天,滴水不漏,若不是霁华救下秦越,我们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按照秦越说的,霁华是逃脱了的,那他必然不可能还留在泸州,我们来的方向,城外并没有避雨亭,那应该就是另外一个方向,那边正好就是往梧州去的方向。看来我们离霁华越来越近了。”各种不幸的消息中,徐轻九好不容易找出点值得欣慰的,终于觉得心中舒坦了一点。
身旁的徐木林突然陷入沉思,徐轻九忙问道:“师兄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脑海中突然闪过你那日和我说的,那个看见土匪的小孩。”
“土匪?抢媳妇那个?师兄不是猜测那应该就是外出游玩的眷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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