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风徐徐 第四十一章 聊两句?

“先前条件有限，给你们的伤药效果不是十分好，不过看这伤口，也恢复了许多，只是这种贯穿的伤口，恢复起来会费些时间，只要平时注意不要用力，不可沾水，避免感染发炎，再过个七八日就没事了。这两瓶药，还是一样的每日一换，待到再过两三日结痂后，就可以不上药了，但还是缠上细布隔绝一下，细布我带了一些来，应该是够的，若是不够，我再让老谢送来些。”首要的事情说完，陆闲云也想起还有另外的事，“对了，方才轻九提到了霁华的事，轻九和徐师兄眼下估计也不愿回绝了济初，只是二位身上都还有伤，尤其轻九，还是得安心养养才是。不如这样，二位离开孤霞庄后，就先去我名下的院子养伤吧，霁华那边，我先安排人去寻，等到二位伤都痊愈了，再行出发，虽说...可能我这边找寻或许也会和济初那边派人寻找差不多，但总也还是会有进展的。”

徐木林和徐轻九相互看了看。

其实这个问题，这两日徐木林徐轻九两人便一直在争论，只是徐木林始终没法说服徐轻九，也没法同意徐轻九的说法。眼下听到陆闲云的提议，除了对陆闲云有些另眼相待之外，徐木林仍是没法如自己所意愿的那样一口答应下来。

“两日。”徐轻九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师兄的伤，再有两日应该就能彻底好了，我的伤，到那时也差不多了，只要师兄无恙，等到上了路，他会照顾好我的，就麻烦陆大夫仔细替师兄看看，若是可以，我们两日后出发，霁华那边，不能再拖延了。”

见徐木林和陆闲云二人不搭话，徐轻九只得又说道：“师兄，你肯定会照顾好我的，对吧？”

陆闲云说的没错，到了此时，徐木林实在没法回绝李济初，虽然那是徐木林十分想做的事，但是徐轻九不会那么做，那徐木林必然也不能那么做。

“此事你定吧。”徐木林只低头认真的重新替徐轻九上药，沉默许久后开口也只简短说了一句，便再不开口。

待三人私下沟通的差不多了，虽然实则只是陆闲云和徐轻九两人的商议。除了在这透着许多尴尬的气氛中不大自在，陆闲云也担忧迟迟不来的李济初，便先告辞去看看情况。

陆闲云刚出房间没几步，意料之外的，徐木林居然跟随着出来了。

“徐师兄这是要送送我？还是要找我算算账？可提前说好，陆某只是一介郎中不懂武功，还请徐师兄手下留情。”

徐木林抬眸瞥了陆闲云一眼，沉声说道：“我只是来替轻九问问，济初的病如何了？”

闻言，原本有些嬉笑的陆闲云顿时也拉沉了脸，没一会儿，便又不正经起来。

“现下这境遇，我是该如实说不大好还是该说，只要有我在，就必然不成问题呢？”陆闲云对着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徐木林笑了笑，又继续说道：“现在不大好，但有我在，我必然倾尽全力。”

“好。”徐木林说完，转身就走。

“聊两句？”陆闲云看着徐木林背影，还是没忍住说道。

两人在院子里没目的的走了一会儿，虽说是陆闲云先提议聊几句，但陆闲云可以肯定徐木林必然也是有话要说的，可许久不见徐木林开口，陆闲云只好先说道：“是徐师弟自己提议让我直呼其名的，还请徐师兄莫要如此咄咄逼人呐。”

听到陆闲云说的话，一直埋头走的徐木林终于停下脚步，却依然沉默着。

“济初说你性子冷淡，还果真是这样，只有提及你那师弟时，才见你有些其他的表情动作。”见徐木林依旧沉默，陆闲云只好继续说道：“抱歉，虽说你们只是出于对济初的情意援手相帮，但徐师弟受伤，与我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当时是我先提议或者说同意他去做这件事，事情发生时，他也是为了替我挡那支箭，我能怨怪你什么？”徐木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冷淡。

“若是我现在对你留有的依然是第一眼见你时的印象，必然觉得你性子太过别扭，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陆闲云摇着头低声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一切真是都因我而起，恐怕你现在就不是这般沉声冷漠，只怕早就将我穿糖葫芦般刺透了。所以，因为你觉得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过错，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如此在心里怨怪自己百遍。可是徐师兄，你这样，除了会把你自己气出好歹来，还能有何作用？方才我替你诊脉时，你心中这滞气淤积可不利于你养伤啊。你师兄弟二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答应了旁人的事，就是无论何种缘由，也不会食言。但是你放心，徐师弟的伤我有把握，必不会让你们有一点冒险，还请徐师兄信我这江湖郎中一回。”

“这件事...”徐木林沉默许久才开口，开口没说出什么便又一时不知怎样说下去才合适。

“后悔了？可你做你的选择，徐师弟也在做他的选择。”陆闲云仿佛过来人般看着徐木林说道：“不要做为彼此牺牲的事，但可以做相互成全的事。”

“二者有分别吗？”

“我从前做的事只是牺牲，现在开始努力成全他。你呢？我目前只看到你在做成全的事，只是不知道你心中是打算舍弃自己的一切成全还是考虑着将来的成全。”

“...你和济初...”

“我们？就是你想的那般。”陆闲云不觉得这件事可以和面前这小年轻人多谈论，便重新将话题说到其他事情上，“那日在泗泾村，多谢你和徐师弟及时出现，没让我做出蠢事来，让我有机会可以继续在济初身边帮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了，过段时日，我打算带着济初去游山玩水，他应该会很喜欢。能在一起时就好好享受，若是不能了，也不要在对方心上添下因为自己自以为是而造成的伤痕。”

“你刚刚说的对，我做了我的选择，轻九，也有他的选择。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的将来，就是我的将来。”徐木林突然苦笑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说着，说完又继续跟随陆闲云出来的目的，“轻九的伤就劳烦你了。先前济初说想去梅州看看，我和轻九在那等着二位。”

“好。”看着徐木林转身离开，陆闲云又关切道：“你的伤也多仔细些，轻九也早早拜托我了。”

快步走着的徐木林突然停下，转头冷冷的看了陆闲云一眼。

“徐师弟，徐师弟。”在横眉冷对的威慑下，陆闲云赶忙改口。

徐木林在陆闲云的认错声中信步走远。

“哪位徐师弟？”远远便听到陆闲云声音的李济初走到陆闲云身后问道。

还惊惧在徐木林神情中的陆闲云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怎么了？”李济初关切道。

“没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正要去找你呢，刚刚已经替徐师兄看过伤口了，方才闲聊着准备去寻你，也不知道怎么惹他不高兴了？一下就走没影了。”陆闲云一边禀告一边告状。

“木林吗？他一贯如此，没有旁的意思，你别多心。我还去医馆寻你想和你一起过来呢，你怎么没回去？”

“...原来是要去的，突然想起庄上还放了个药箱，看你睡着，我也没什么事，就想着先过来看看，然后再去帮你，可刚刚同轻...徐师弟闲聊着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许久。”可谓近朱者赤。

“原来如此。那木林的伤如何了？”

“再过个两三日就能彻底好了。今日，你可以同他们提一提霁华的事。”

“过两日再说吧，不是还没好全吗？”

“没事，大概他们一会儿也要问的，方才还问我了，你就先同他们说说也无妨，之后我会仔细照看着的，不会让他们因你冒着险去帮忙寻霁华的，济初就尽管放心。”

“好。你方才怎么同他们说的？”

“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提了两句，没说近况。”陆闲云伸手替李济初拢了拢袄子，“走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有什么话，你一会儿同他们说就好，有我在，不必太多顾虑。”

“嗯，知道了。”

四人第二次同桌吃饭，气氛就比第一次和谐许多。

“济初兄长放心吧，陆大夫都看过了，我也不会任由师兄逞强的。”

“好，那就再养两日，然后再让闲云看看，若是真的彻底恢复了，那之后的事情就有劳轻九和木林了。”

徐木林没答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徐轻九轻快的答允着，未免李济初发现徐木林的异常，徐轻九赶忙转移了要点，“前两日我与师兄分析了舆图，之前也听济初兄长说过，霁华从前只在江北一带游历，先前出现在梓州，那现在更可能还是在江南一带，不过为免错过，我和师兄到时先顺着江北沿岸找去，若是没有，再继续顺着梓州的方向去寻。”

“这两日不知还会不会有消息传来，不过我目前考虑的也同轻九差不多...”话没说完，李济初笑了笑，“这两日就先再休整休整吧，先前你们在泗泾村为闲云解困，也是辛苦了。济初再次谢过你们了。”

“济初兄长太客气了，一顿饭下来已经谢过七八回，若是济初兄长再这般见外，我和师兄都不好意思再继续赖在孤霞庄吃吃喝喝了。”

李济初笑道：“轻九说的什么话，你们本就是我家的客人，这些都是应当的。只是木林现在也还不宜饮酒，我又天生...陆闲云又说喝酒不养生，从前也不见他少喝，只得委屈你们粗茶淡饭了。”

陆闲云抗议道：“我是怕你又看着我们喝酒，招你艳羡，怎么还埋怨起我的不对了？”

“济初兄长你再看看我。”徐轻九站起身，往桌旁退出几步，对着李济初说道：“师兄前两日就说我胖了许多，练剑时身法都退步了，若是济初兄长要自责，就自责孤霞庄待客之道太过，害我被师兄嫌弃了才是。”

...

三人闻言齐齐愣了愣，随后都笑起来，除了徐木林笑的勉强了些。

“轻九，不可胡言。”徐木林先开口道。

“好～那大家就都不要这么客套了，搞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徐轻九挠了挠额角傻笑着。

“是我言错，以水代酒自罚一杯。”说着，李济初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天宗的剑法，可否请轻九演示几招？”

徐木林正欲开口，陆闲云抢先开口道：“剑法不得二人比试才更能体会到其中巧妙，现下徐师兄还不大方便，济初你最近还没修养好，至于我...江湖郎中一个，只懂点粗笨的轻功，也没法请教，还是下次看吧，可好？”

“确实如此，师兄刚说过我退步，若是此时在济初兄长面前显摆，只怕要惹得我师父也要赶来揍我一顿，嫌弃我丢了他颜面。”徐轻九担心徐木林也要出口维护，若是那样，只怕李济初不怀疑其中有问题都不可能了，虽然还是可以强撑着简单的演示几招，但若真那么干了，只怕本来就有些生气的徐木林即刻就要发火了，只好有些插科打诨般的说些不成熟的话。

“原本就是想看看轻九如何退步了，好在之后见到徐叔父时告你一状，没想到竟被你识破了，陆闲云，你也不帮着我些，还在这拆我台是不是？”

“若是如此，你应该早些在桌下悄悄给我使个暗号，如今怎么办？算了，不如这样吧，我就强撑着这点微末轻功，向轻...徐师弟请教请教如何？还请徐师弟不吝赐教。”

徐轻九没明白陆闲云到底意欲何为，只好强撑着站起来，眼见着徐木林就快压制不住心中怒气。

“你这样也不知道是你和轻九谁讨了谁的便宜，赶紧坐下吧。”李济初抬手在陆闲云衣袖上拽了一下，“我还是下次看轻九和木林高手过招吧，你有什么可看的？”

“先前师父也会以轻功指点我们师兄弟，想来陆大夫轻功也不比师父低，我倒是突然想看看了。”坐在一旁许久不说话的徐木林突然不紧不慢的冒出一句来。

被徐木林没来由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陆闲云看着徐木林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徐师兄怎的突然如此仗势欺人了，显得十分，咄咄逼人。”陆闲云看向徐木林笑道：“早前虽修习过些武功，如今倒是还有些身法在，只是内功尽毁，实在不好在你们面前丢人的。”

徐木林也没想到陆闲云会突然坦诚，只是自己方才的话确实没怀好意，显然陆闲云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现下倒弄的徐木林有些无措了。

“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让两位徐家弟弟见笑了，虽说还有点儿身法在，只是许多年不修习，实在是难以入目...若是不嫌弃...”

“陆大夫见谅，是在下唐突了。”

“无妨无妨，如今再提起这些经历来，只当是些玩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