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丹丘山

原本晴朗的天色开始变得暗沉，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瞬间狂风大作，东宫阳手持墨阳剑站在汉国皇帝身后，“我大汉自开国以来便遵循天的意志，代代帝王勤政爱民，绞杀降世之灾星，维护世间之和平，今我大汉皇帝下令捉拿降世灾星，却被北燕阻拦，妄图解救，冒天下之大不韪。燕王此等行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今我大汉皇帝在此祭拜上天，遵循上天之意，灭燕国，护人间”。

汉皇转身抽出代表皇权的墨阳剑，将剑高高举起，“汉军将士听令，集结大军，进军北燕”。

“杀！杀！杀！”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在喊杀声中燕国战俘和从燕国边境抓来的妇孺被推上祭坛，绑在柱子上火烧祭天。

知辩侯府内东方不予从灵位前站了起来，“我要走了，把元理带来吧”。

“你师父的事都过去三十年了，别太在意，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你，三十年间你后悔过么”？

“后悔？哼，如果回到三十年前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坚持当年的选择，你师父晁措的主张本来就是错的”。

“错的？你怎么知道是错的！没有人能证明这是错的，为什么世间总要寻什么虚无缥缈的降世灾星，为了这所谓的降世灾星千年来白白枉死了多少人”。

“不予！晁措的儿子当年是被误认成了降世灾星，但这只是当时国师的错误，他却要毁掉寻魔玉佩，这本就是不可能，甚至阻止寻魔玉佩十二年一次的显圣，酿成了大错，腰斩本就是罪有应得，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东方朔，执迷不悟的是你！什么狗屁降世灾星，只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编造的骇人听闻的噱头罢了，但真的没想到这么低级的谎言能哄骗你们这么多笨蛋相信了这么多年”。

“你！罢了，说到底这是朝堂上的是，但是这是家里，你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在外三十年也该回来了”。

“恕难从命”，东方不予走出门外，“老黄！老黄”！

“二爷”，老黄从客房走出来。

“把元理带出来，我要走了”。

“二爷，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啊，三十年没回来了，总不能连个饭都不吃啊”。

“不吃了，老黄，后会有期”。

望着东方不予远走的背影，没人知道东方朔心中会不会后悔三十年前的选择，没有阻挡皇帝杀死晁措，不过这都已经晚了，年华已逝，抚摸着自己已经花白的胡须，想着这几十年的生活，偌大个院子里人丁稀少，孤独了大半辈子，三十年的时间也没换来至亲骨肉的原谅，这让站在门口目送东方不予的东方朔显得异常可怜可悲。

走出洛都，穿过长安，进入河西走廊，从平原大地走进荒漠戈壁，遍地的战乱和死尸流民，汉燕掀起的战争已经危害到这个人间，汉国联和起川蜀和南赵合力进攻北燕，常年被北燕压迫的辽国和西夏看着北燕大势已去便纷纷起兵背刺北燕，腹背受敌的北燕苦苦支撑。

东方不予带着元理一路从洛阳走到甘州，好在这里远离中原，还未受到战乱波及。

元理走进甘州城门，望着这来时的路，想着这一路的横尸遍野，转头问东方不予，“这个世界这么多修真人为什么还会死这么多人”？

“修真界不可干预人间政事”。

“那寻常人也不救吗”？

“这……可能修真人不想趟浑水吧，个个说维护人间太平，可又不干预人世，问他们为什么，说是要消灭降世灾星，灾星七十多年降世一次，每到寻魔玉佩显圣，世间的修真人都会争先恐后的抓住降世灾星，一群自称正义的宗师们为抓一个被冠上灾星名号的少年互相争斗，然后一对对孤儿寡母被修真人屠戮，好像修真人生来就是干这个的”。

甘州城很小，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大一点的村庄，出了城之后便是又一座座荒山，一片片戈壁滩。

元理看着这满目荒凉，很疑惑这里是不是真的可以住人，直到翻过了最后一座坡，眼前的场景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可以描述，那是山披上了一道彩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来的七彩颜色，一座座小山包屹立在那里，好像是独处于戈壁之外。

东方不予指着那几座山，“这儿就是丹丘山，这两排山之间有一处河谷，我们就是要去那”。

越往河谷里面走，气候就越来越凉爽，但越往里面也越窄，走到最里面已经不够一个成年人直腰通过，黑暗的环境让元理加重了呼吸，“别怕，快到了”。

转过一个弯，忽然眼前一亮，一束亮光照进洞内，那便是出口了，东方不予拉着元理快步走出黑暗的通道，“哈哈哈哈哈，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东方不予大喊，“我回来了”！

元理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面有个湖，湖不大在群山包围中间，没有水流进里面，应该是地下的泉眼，湖上是几间竹屋，中间用竹桥相互连接，在这个荒漠戈壁的世界里，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东方师伯，你回来了”，一个十来岁小姑娘从一间竹屋跑了出来，“爷爷在屋子里等你”。

东方不予把元理推到身前，“云想，这是元理，你把他带下去歇一会”。

“好的师伯”，宋云想牵起元理的手，“跟我走吧”。

东方不予走进中间的一间竹屋，这间屋子不大，但是装饰很典雅，宋孟盘腿坐在茶桌前，品着刚从过路商人那新买来的茶。

“师叔，我回来了”，东方不予坐在宋孟对面，到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

宋孟习惯了东方不予的这种性格，“你慢点喝，你这次回来带来个孩子”。

“是”，东方不予又灌下去一杯茶，语气特别平常，“是，他是降世灾星”。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