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残响 第二章 CTR.0 镜割双子

“谁曾想，一面马戏的镜子，却撕裂出了两份世界呢？”

……

斧子不见了，只剩一件衣服披在灵依身上。他照例推开了棺材板，可没碎，砸在地上的声音沉闷。

“呃、咳咳，真是见鬼，为什么每回起来都是从棺材里出来……诶……我还活着？”灵依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包裹着唯一灵魂的皮肤，四下看了看。“我还没有被那块大木头砸成饼哈……”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安慰了自己。

阴森的森林里没有一点火光，还是那么沉寂，不愿外人来打破这份安宁。似乎森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沉睡着，有节奏地呼吸着，而唯一的光亮是他手里的油灯。

“刚才还都是甜食，怎么一下子就像击碎梦境似的……”一边四下摸索道路，另一边手提油灯向前大跨步。

走出一段距离，灵依发现了一个山洞。

“喂？”

只剩回声余响，没有人来应答。

“呃……好吧，这还真是个安静的地方啊，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灵依踩着细碎的石子和灰土，踏入洞窟之中。只不过洞窟很短，而另一头很长。在洞窟的另一头的出口，有一棵歪脖树，上面悬着的绳子正吊着一个人，血线顺着重力流淌，滴滴答答的散落在这个人的脚下，顺着土壤渗进去，逐渐黯淡，不知何方的光源到充斥了灵依的油灯，也连着把干涸了、未干涸的血迹照的光亮点点。那人的头发四处散开，可没有一根垂着，显得那么木偶，遭人控制。脸上僵硬的表情固定在了笑得最快乐的时刻，七窍流血，都是那美丽的鳞片的颜色。这人渔夫打扮，鱼叉早落在地上，被血浇得生了血锈，通红无比。

发丝的末端，闪闪亮亮的都是皇冠上的宝石，金鱼和比目鱼的眼珠，磨得发软的石头，以及松松软软的粉棉花，一丝一丝串联起这些精美的造物，最后落在渔夫的眼球上，嘴巴里，耳朵中，以及每一根因爆裂而无所适从的血管的末端。

连着倒退几步的灵依靠着树，瘫软在地。死亡并不可怕，但这样标志性的死亡却彰显出晦暗的气质来，只不过……这干涸的森林里没有任何一条小溪流过，所以渔夫这个职业根本就不会出现。

好半天，他才站起来，仔细看了看这具不知鲜活还是枯朽的躯壳，将他身后的鱼叉举了起来。鱼叉还滴着血，不过血冰冰凉凉。“真的……要是再有像那个活的房子一样的鬼玩意，我就先来一叉，再跑不迟。”说着，端详着这柄钢叉四下挥舞了几次。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灵依背后响起。“吱嘎…吱呀…哐当！”回头一看，不知怎的，那具尸体站了起来。

“给我……金银……给我侍卫，给我……给我你的力量！”他缓慢地，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灵依。

“你……你好？”灵依试着打了招呼。

“啊……金鱼阁下，快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还没说完，渔夫那颗裸露在外的心脏开始逐渐膨大，不受控制地剧烈搏动。骨骼全都跟着心脏一起振动。“砰”的一声，骨骼连同肉的心脏爆开，血流满地。而在那颗爆开的心脏中，他找到了一颗小的玻璃水晶。光洁的外表，一边反射出外界本有的姿态出现在这里。顺势捡起水晶，灵依细细端详。不过，怪异的声音提醒他：不该停留欣赏的。

一时间，四面八方涌现出了许多渔夫。他们穿戴整齐，皮肤黑的透亮。“金鱼阁下！金鱼阁下！金鱼阁下金鱼阁下金鱼阁下金鱼阁下金鱼阁下金鱼阁下……”

声音几乎淹没了灵依。

“哎呀……不妙。”想都没想，他拿好水晶、鱼叉，开始战斗。

这些渔夫还是很脆的，只一叉，身上的骨头便碎了满地。不过这地方的渔夫，除了外面的一具躯体，里面几乎只是一具空壳，长满了一种黑色的草，形似手掌，漂浮在金黄色的溶液中。恶心的是，那些草一脱离溶液，就真的膨胀起来，黑颜色也褪去，像极了手掌。不仅如此，那些手还会像鱼一样扑腾，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闻起来像金属。

灵依边退边战，一直到了灯塔附近。在灯塔下，只有一面镜子，周围除了古树将道路锁死，其他什么都没有。

在镜子里，灵依看见了一具骨骼，脸是灵依的五倍大，小拇指和他的大臂一般大小。肋骨上、脊椎上，塞满了光华闪闪的宝石珍珠，她的脚下满是碎掉的骨头，王座两边都是近臣侍卫。

她一看到灵依，眼眶骨里便发出了金光。“金鱼啊！你是如此的伟大，满足我这平凡之人一切愿望！我以主的名义向你发誓，我绝不会滥用这些财宝为非作歹！所以我敬爱的金鱼啊！您能否再次施加神力，使我这平凡的佣人摆脱污浊的尘世，而后在您的面前效忠呢？”

“呃……我不是金鱼。我不会神力，以及，为什么这些渔夫全都碎掉了啊。”灵依看着满地的黑草，血和骨头发出了质问。

“哦不不不！您绝对见过了那甜蜜的世界！那些幸福的人们安居乐业的地方！”这骨头架子高声说着。

“我绝对见过？我没见过。”

“不不不！您绝对看见了！我在那砸烂了一个妄图反抗的人！他挥舞着斧子向我冲来！”

合着就是那破烂房子啊。灵依想着，决定戏耍一下这个家伙。

“哦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我就是金鱼！”

“太棒了，太棒了！”那骨头架子从王位上跳了起来。“所以请将您的神力赐予我吧！”

“那就接好咯。”说着，他举起了钢叉，用力刺向镜子。

钢叉接触到镜面的一瞬间，镜子就碎了，里面的骨头架子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凄惨声响：“为什么金鱼阁下您的神力要将我摧毁了快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同时，灵依拿走的那块结晶突然爆炸，将灵依炸了个粉碎。

灵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